第222章 亲人？
过了半晌，终究还是大长老跪不住了，毕竟岁数大了，有些事情还是不一样了。大长老轻叹，“少主又是何必呢？”
“起来吧，春儿，给大长老赐座”，狐涯随手一挥，春儿便从一旁搬出来了一方座椅，放在了大长老的身前
大长老也识趣，对着狐涯微微躬身，“多谢少主”，而后坐了上去
狐涯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大长老了，百年的光阴对于狐族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可是如今的大长老已致垂暮之年，命不久矣，却依然还有着一股力量支撑着他，掌控狐族众多事宜。“大长老，多年不见，你倒是变了不少，我是该叫你大长老呢，还是叫你舅舅呢？”，狐涯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面前的人也曾经陪伴着自己长大，对自己宠爱非常。只是在自己母妃离世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变了，自己拼命努力想要博得他们的一丝关注，可是他们每每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却满是怜悯与遗憾
大长老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而后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却很是严肃的笑，“少主还是称呼我为大长老的好，或者叫我狐獴也罢，毕竟君臣有别。我位卑，我狐族等级森严，我身为律法首领，自然要严于律己，怎么称得上少主一声舅舅呢？”
狐涯笑了，从轻笑，到大笑，这笑容中却满是苦涩与嘲讽，是自嘲还是嘲讽大长老，谁也不知道，眸中还有着一丝的湿意。既然已经失去了，那便当做从未有过吧。狐涯的眸再度变得冰冷，曾经的一切都随着刚才大长老的一句话随风散去了。“好，狐獴，我且问你，他们四人是否是受你命令？”
“是”，狐獴不卑不亢，目光森然
“为何？”
“我自然是有我的理由”
“你让他们来搪塞我？”
“是，我给了他们好处，他们自然要尊我之命”
“你该知道，我可以找其他人的”
“同样我也不会只收买了他们四个……”
“我那几个废物兄长也在你的算计之中”
“不错，他们愚蠢，所以才会被人算计，他们若有你一半的聪明，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狐獴说起狐涯的几个兄弟时候，满脸都是鄙夷
“你不愿意让我接手狐族，甚至是整个妖族？”
“是……”，狐獴的最后一句话有些犹豫，却还是目不转睛的说了出来
“为什么！”，狐涯站起身，拍着桌子，大怒，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因为，你，还没有这个资格，你太弱了”，狐獴平静的说出来了这几个字，却导致狐涯犹如千刀万剐一般
“没有资格？哈哈哈哈，没有资格？当真是可笑啊狐獴”，狐涯大笑，看着狐獴，却仿佛在看着一个笑话一样
“若连我都没有资格，那这整个偌大的狐族，甚至整个妖族，谁才有资格？你说谁？难不成是你大长老狐獴吗？岂不是更加的可笑吗！”，狐涯的目光犹如冰锥一般，狠狠地刺进了狐獴的心中，身上强大的威压铺天盖地而起，笼罩住了整片空间，附近有过的妖族中人都被这强大的威压压的喘不过气来
狐涯如今的实力在整个妖族，可以说是最为顶尖的一个了。妖族的境界与仙门各派并不相同，妖族分为，筑基、化形、地阶、成熟、锻体、至尊。而如今妖族中能够达到的至尊的都是各个种族的首领，但是也不过都是初期，其中最为强大的是兔族郡王，达到了至尊中期，狐族中大长老则达到了至尊后期，狐王狐霄达到了至尊巅峰，而狐涯则更是在这百年的时间中达到了至尊巅峰，甚至隐隐到达了破境的地步，与狐霄相比甚至还犹有过之，狐霄与仙门各派中的地仙巅峰为相同的境界，而狐涯可以说与谢子眇、况天涯、杨凌之间只差了一小步
可以说，如今的狐涯是整个妖族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大长老身上的实力自动的开始抵抗着狐涯的威压，纵然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一样，大长老也依旧未曾后退，未曾后悔说过那句话，只是那混浊的双眼中多了一丝欣慰与骄傲，可惜那眼神一闪而逝，让狐涯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你是很强大，可是你还是差了一些，一个人真正的强大，不只是在于力量的强大，更是在于内心的强大。若我是你，此刻的我绝对不会如你现在一般失控。太过自我，就是你最大的弱点！”，狐獴此刻毫不客气的说着狐涯，百年未见，自己本以为狐涯有些长进，没想到还是如此易怒
“你！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狐涯发狠的看着狐獴，青筋暴起，浑身的血管都已经突了出来，却在看到狐獴眼神的那一刻紧紧的控制住了自己，强压着内心的怒意，坐了下来，平息着自己的气息，也收回了那滔天的威压
狐獴的眼神此刻竟然充满了悲悯与可怜，他可怜自己，当真是可笑至极！
“你当然敢，你可以杀死这妖族所有的人，可是你依旧不够强大，你父王能够坐稳这个位置，靠的可从来都不只是他强大的实力，当年实力在你父王之上的妖族不在少数，可是偏偏是你父王脱颖而出，带领着狐族一跃而上，成为了这妖族的首领。试问，你，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坐稳这个位置，就凭你这易怒的性子还是你这骄傲的自我！你与你母亲相比，真的差了太多太多了，若是你母亲还活着，那该有多好”，狐獴站起身，语气有些生硬，也有些懊悔。明明狐涯在上位，狐獴在下位，此刻狐獴的眼神却仿佛是在看一个下位者一样，居高临下
“大长老不愧是大长老，可还真是杀人诛心啊。现在终于肯说实话了吗？”，狐涯拍着手叫好，大长老对狐族忠心耿耿自己是清楚的，如此这般也不过是想要逼迫大长老说出真正的实话罢了
此刻大长老才反应过来，狐涯刚才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他故意逼迫那四个人，让自己出现解救那四个人，又故意把他自己的暴怒性格暴露出来，就是想要让自己说出真实的原因，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觉得他无法接手狐族，接手妖族，想知道这一切与狐瑶到底有什么关系。大长老此刻才终于知道，面前的这个人，这个狐族的少主，妖族下一任的接班人，自己的亲侄子，内心到底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暴怒是他的伪装，他才是这个妖族中心思最深的人。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看走眼了
狐獴轻笑，此刻的笑中却带着赞扬，“原来你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这般，你比你父王还要更加的果决强大、善于伪装。是我小瞧了你，你真不愧是瑶儿的孩子”
“大长老，毕竟过去了万年了，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人了。人都会长大，我也一样，一味的刻板古朴，可不是什么好事”，狐涯坐在高位上，双手交叠，支撑着下巴，有些玩味的看着下方的大长老，刚才的居高临下已然变换了位置。此刻的狐涯已然有了坐高堂、临天下之感
“是我小看了你了，你比我想象的更加强大，这狐族的未来有你，一定会更加的强大。先前所为，我向你道歉，是我之过。今日过后，你做任何事我都不会再干预，反而会相助你彻底接手狐族以及整个妖族！”，大长老站起身，对着狐涯行了一个礼，狐族的最高礼仪。这也是大长老狐獴彻底认可狐涯的决定
见狐涯有些微愣，狐獴轻笑，转身意欲离开
狐涯轻声出声，“为什么？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不愿意让你接手狐族？”，大长老见这般愣神的狐涯，失声轻笑，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愣呢
“是……”
“我只是觉得万年前的你，百年前的你都还不适合接手狐族，你不够果决，不会伪装，若是那般的你登上这高位，对你而言，只会是弊大于利，反而会害了你，害了整个妖族。所以自你回来后，我才会百般阻拦你接手狐族，而如今看来，你做的很好”，狐獴的眼神中带着欣慰，还有着一丝的落寞与孤寂
“那当初您又为什么要让我成为这少主？当年父王的选择，可并不是我，那个时候的他们，都比我要强”，万年前的自己，在还没有遇到那个人的时候，什么都不是，实力低微、做事优柔寡断、胆小怯懦，可是大长老却力排众议，甚至打断了狐王的选择，让自己坐上了狐族少主的位置，还一直护着自己，教导自己
狐獴没想到，当年的狐涯居然会这么想。“怎么会，你可是瑶儿的孩子，总有一天，你会变得强大，成为这整个妖族唯一的王，我一直坚信着这一点”
狐涯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又是因为母妃，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是为了母妃，那我自己呢？我在你们眼中，就什么都不是吗？”狐涯的眼眶有些微红，本就已经破碎的心彻底无法愈合，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不该有什么期待的
“这是不一样的。瑶儿她是独一无二的，身为她的儿子，你只会更加的强大”
张口闭口都是自己的母妃，自己这么多年来拼命得到的一切都只是因为自己是母妃的儿子吗？自己又真正的拥有什么呢？
“我只是我自己，身为母妃的儿子，我很骄傲，可是我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是靠我自己得到的，哪怕没有你们，我也依旧是我，我从来都不是活在母妃光环下的怯懦者，你们从来，都看不到我”，狐涯哪怕是震怒，也在强迫着自己保持冷静，那个人说过，无论发生什么，绝对的理性才是能够冲破一切的钥匙
“可是如果没有瑶儿，如今的你还不知道会在何方。没有至高的地位，无上的权利，强大的实力。这一切都是瑶儿赋予你的，不是吗？”，大长老提起瑶儿的时候，眸中是无尽的怀念
“那我又算什么呢？母妃的附属品吗？你们对我的一切的好，都是因为母妃，那我呢？那既然如此，当年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呢？为什么不去救治母妃呢？”，狐涯的眼眸中满是嘲讽，嘲讽这一切都存在，包括自己的存在
狐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彻底绷不住了，青筋暴起，“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当年死的是你，而不是她！为什么那场大火里，活下来的是你！她那么聪明、强大，却为了你能够活下来，把所有的力量都灌输到了你的身上，明明她可以活下来的！就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存在！你生来就是错误的！”
狐涯彻底控制不住了，眼眶中的泪水仿佛在诉说着自己这一生的不值得。怪不得母妃在的时候，父王对自己很好很好，舅舅也是，可是母妃去世后，自己仿佛是一个弃子，没人疼没人爱，父王不再像以前一样对自己疼爱，眸中却满是厌恶与痛恨，舅舅也开始疏远自己，每每看到自己都是后悔与自责，却再也没有了往昔的疼爱。母妃给自己取名涯，是因为天涯若比邻，可是此刻却发现，这个涯是生死不见之涯，自己的一切都是因为母妃的存在，母妃离开后，自己一无所有
“原来，我的存在生来就是错误的……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原来一切都是错误的，那你们当初为什么不杀了我，还要力排众议立我为少主，为了什么呢？”，狐涯的面色已经几近苍白，没有了血色，仿佛要抽离出这个世界
狐獴却平静的说出来了最伤人的话，“因为，你是瑶儿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每每看到你，就会让我们想起她，如果不是你，活下来的本可以是她，她用命护住了你，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保证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