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金白银 一试高下
上了车，华晏乔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搭在后座的头枕上，继续回想被阿晨打断的思绪。
LoL上市时，自己才15岁，念高一。
自幼喜欢电子游戏的他刚刚接触到LoL便难以自拔，完成简单的入门训练后，华晏乔渐渐熟能生巧，开启了第一局人机，并选择了寒冰射手。
父母经常在外经商，而他每天上课都要上到晚上。
华晏乔要么等到晚自习结束了，真正迎来放学后才能回家摸电脑；要么就是悄悄翘掉晚自习，去学校附近的网吧一坐就是一晚上。
为了不引起老师和家长的怀疑，在惊人的毅力和天赋的加持下，华晏乔前前后后、零零总总用了3个月的时间才上了王者，凭借一手王者艾希登顶小网吧的段位榜首，变得小有名气。
作为网吧的常客，华晏乔的华美战绩也鼓舞了一众来网吧想要上分的顾客，老板因此常常给他预留下vip专座，对他有求必应。
不过去网吧的保密工作没有做好，华晏乔上了王者的事情也被围在他身边的同学到处“传颂”。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学校的老师和同学的耳朵里，平时的“好哥们”无不大为震撼，纷纷来道贺：
“乔哥nb啊！”
“求乔哥带我上分！”
连着平日在学校的死对头们看他的眼神都仿佛安装了美颜相机，自带了磨皮柔焦的效果，无不散发出三分仰慕之情。
在一般的老师眼里，这无疑是不务正业的行为，是绝对要制止并加以严厉教训的。
不过，幸好华晏乔的班主任是位懂得变通的教育者，知道这件事情后，没有第一时间恶狠狠地训斥华晏乔，而是自己也尝试了这个游戏，并看了很多网友们对游戏的评价。
明眼人都能看出华晏乔的天赋，所以班主任最后选择理解华晏乔，尊重他的选择，不过前提是要华晏乔的父母知晓并对此事做出判断。
而有的老师则不这么认为，开会的时候专门把华晏乔的事情拿出来当作反面教材：
“你们班那个乔什么的，正处于人生的关键时期，怎么就知道沉迷游戏？他要只是自己沉迷游戏就算了，毕竟是他自己的选择的，但是带坏了其他同学怎么办？必须解决掉这个问题学生！”
班主任难敌众口，将这些老师的不满换一种说辞告诉了华晏乔：“玩游戏可以，但是学习不能落下太多，尤其是和你经常一起玩的同学，大家在学习上要跟上大部队。”
华晏乔悟了。
于是，华晏乔在本学期的最后一个月，带领着被外界称为“狐朋狗友”的一众弟兄们，挑灯夜读，甚至周末直接到华晏乔家的别墅里集合，围着大圆桌一起学习。
要是看见谁困了，就用笔帽狠狠地抽他手背，直把人抽的灵魂出窍，颇有“头悬梁，锥刺股”的古之遗风。
有位兄弟实在是困得不行，两只眼皮不断打架，华晏乔看见了，就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然后俯下身，凑到他的耳朵旁边对他说：“家被偷啦！！！”
兄弟猛然睁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双手做打游戏的无实物表演，对着桌上的其他兄弟大声询问：“啊，谁偷家？你们谁回去守一下？”
被众人哄堂大笑后，兄弟脸霎地泛红，憨厚地挠了挠头：“卧槽，乔哥，你是真的搞！”
“先暂且把打游戏的积极劲转移到期末的分班考试上，还愁进不了A班？”华晏乔开玩笑道，看大家伙全都清醒了，继续说，“咱先苦后甜，暑假大家一起排，人均大师王者！”
后来期末考试，华晏乔年级第6，其他兄弟也在前100之内，让学校老师领导都无话可说。
学校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华晏乔父母方面也不用做什么工作，毕竟华父母长期在外经商，华晏乔在游戏上的天赋，打小就被俩人看在眼里。
虽然自己家算不上是富甲一方，但是夫妻两人半生的积蓄，让儿子今后衣食无忧、生活富足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们接受华晏乔将来走职业选手的路，不过要求还是有的——5年内拿不到世界冠军，就滚回家做生意。
至于其他的，随缘吧。
他们只希望华晏乔一生平安快乐，和天下千万父母心一样。
华晏乔正思考中，微信弹出了一条通知。
【系统】19:07你有一条来自陈夫子的消息
【陈夫子：你吃晚饭了没？别点外卖了，带你去外面吃】
【华晏乔：晚上不是要和那个ad试训吗？】
【陈夫子：？】
【华晏乔：？】
【陈夫子：你是不是又没看完我消息？】
【陈夫子：换一副眼镜吧】
华晏乔翻回聊天记录，看到完整的消息——
【陈夫子：还有，是下周六晚上8点，用你自己的号】
槽，浪费自己一顿免费的大餐。
槽，早知道不用“大人的事”来搪塞了。
刚才华晏乔只想着赶紧脱身，现在对自己的“榜样行为”懊悔不已。
【陈夫子：去不去？】
【华晏乔：去啊！】
华晏乔和老陈在饭桌上又聊了一会儿选手的事，顺带把自己刚参加完的网吧争霸赛一并“和盘托出”，老陈也没说什么。
回到基地的路上，华晏乔觉得自己帮战队训练是工作的一部分，但是作为亲密的队友，华晏乔还是得探探赵亭烨的口风。
于是在车上给赵亭烨发了微信。
【华晏乔：回家在干嘛呢？】
【赵拖延：吃饭睡觉】
【华晏乔：想我了没？】
【赵拖延：刚吃的饭要吐了】
【华晏乔：？】
【赵拖延：勿念，一切安好，晚安】
【华晏乔：感情淡了】
【赵拖延：你我本无缘，全靠游戏签】
【华晏乔：伤心心】
【赵拖延：恶心心】
【赵拖延：什么事啊到底】
【华晏乔：作为队长，关心一下不行吗】
【赵拖延：带妹呢，别烦我】
【华晏乔：啧啧，怪不得】
【赵拖延：什么啊？我在带我亲妹！看宝宝巴士】
【华晏乔：祝愉快】
【赵拖延：滚！】
【华晏乔：丨】
【华晏乔：……丨】
【华晏乔：滚好了，满意吗？】
【赵拖延：……】
【赵拖延：滚啊】
华晏乔见赵亭烨在家帮忙带孩子，生活上看来还算顺意。
到基地了，华晏乔径直滚向训练室，登上了自己的小小号——Id：远山路迢迢。
为啥取这么一个名字呢？
因为这游戏刚起步的那几年，正好也是各种未成年人的非主流“猖獗”的时代，经常一局游戏能碰见好几个类似“明眸皓齿眉间雪”、“浮生若梦丶”、“残光留影忆当年”、“碎语浅吟海誓深”、“水泊梁山梦已醒”、“笑傲江湖曲未终”、“苍山休负白雪头”等游戏Id。
在这股古风潮流的席卷下，如果你给自己起了个简单的名字——或者用脸在键盘上滚了一圈，滚出一串狗屁不通的字母数字，那在这些文艺范名字的面前，就显得你的气势不够，也会让你产生一种自己技术“低人一等”的错觉。
还是15岁的华晏乔为了不让自己在气势上差人一截，于是不知道从哪本杂志上看到了两句话，依稀记得是“什么什么远山路迢迢……”。
华晏乔嫌弃后面的不够连贯，就选了前一句做名字，买了更名卡，把最开始的Id：woxiangdazhiye改成了现在的Id：远山路迢迢。
华晏乔打开信息面板，一看段位——
未定级。
……
不是吧，还得从定级赛开始打。
算了，反正是下周六才和小Ad一起排位，现在才周日，从今晚开始，周六排位时上大师肯定没问题。
定级赛嘛，大家的水平都参差不齐，与其选个辅助被喷，还不如玩单排EZ自己c。
所以10局定级赛，华晏乔除了偶尔补位，其余都是Adc位置，把把都是mVp，顺便复习了包括今天在网吧的第一场“大乱斗”选出来的艾希在内的赛场冷门Adc。
每局游戏都很轻松，对面甚至15就投。
虐菜确实会让人产生短暂的快感，但是华晏乔对于来低分段炸鱼没有任何感觉，毕竟一个人要想在操作方面有所突破，就应该是进行上行比较，而不是向下看，正所谓人往高处走。
如果一直把自己淹没在炸鱼的快乐里，只是追求游戏内杀戮的快感，虽然一时是心情舒畅了，但那和打人机模式有什么区别？还不如下个单机游戏，自己想怎么刷兵，就怎么刷兵，永远都不会有比自己强的人出现，除了视力的度数会增长，自己的实力永远不会增长。
10局定级赛下来，10胜0负，系统给华晏乔定在了白银1。
不愧是你，英雄联盟！
华晏乔看了眼时间，凌晨1：30，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儿再继续。
接下来的几天华晏乔一直被迫沉迷“黄金白银”局。
按理说，一个职业选手从白银开始，一般几天就能钻石。
但，可这是“黄金白银”局啊！要说含金量，大师王者都只能望洋兴叹、自惭形秽。
一方面，是某一英雄的绝活哥比较多，玩不到这个英雄就寄。
另一方面，玩家排位只是为了拿黄金段位的皮肤，打完转头就跑去大乱斗，下个赛季又继续排位，纵向实力起起伏伏
再一方面，就是人的虚荣心在作祟。
本来自己实力不够，那就花钱让人代打；可是就算他的外在段位是大师王者了，他的操作或意识等，本质上还是个菜鸡，代打也就是骗骗自己，顺带博取他人仰慕的目光，以此来填补自己荒芜的精神世界。
要华晏乔说，花钱找人代打，就是浴缸里荡舟——划不来。
真是钱多得发慌。
能成为职业选手的，通常也摆脱了原来的环境，自然不需要靠代打为生。
能在游戏主播行业占有一席之位的，当然也不需要这份额外的零工。
往往是人数众多的、有些许实力却又无其他一技之长的年轻人，没有过人的实力，也不具备搞笑的直播效果，难以赚到大流量，就以此为生，将代打明码标价的抬到明面上。
毕竟现实世界有没有法律禁止，网民层面莫衷一是，游戏官方对此也可彼可此，态度暧昧。
只要存在等级划分，只要存在攀比的机会，人的本性自然会被揭露。
但是，心态啊！他的心态快被队友搞崩了！！！
自己Adc，4-0-2，辅助1-2-5。
转头看看队友——
开局天糊的上路0-3-0。
绝食流的打野，补兵数量：10。
中路剑豪伏地魔，经典bp时自信发话：“这把我c，带你们飞。”
然后开局0-4-1。
对面中路疯狂抓下，自家中路信号不发，还塔下漏跑车兵；你给他pin信号，恨不得魂穿他身上，人家根本不看，对面一抓他，他就死。
死了还要疯狂点你，并友好问候：“你x死了？对面来不会发信号？”“玩你x呢？把游戏卸了吧。”
你家打野还在刷红buff，提前细心地中路两侧河道做好了视野，并发送信号，表示对方打野可能动向；结果你家憨憨中上两兄弟，就算是0-3开局了，依旧勇敢地上前solo，被对面又抓死了。
【队内】笑傲丶孤神（疾风剑豪）：打野玩个xx呢？
【队内】笑傲丶孤神（疾风剑豪）：刷xx呢？
【队内】笑傲丶孤神（疾风剑豪）：对面都来了几次了？你xx没长眼睛是吧？
【队内】笑傲丶孤神（疾风剑豪）：真是服了，玩个游戏尽遇到xx。
然后你们只能安静看他表演：……
他一看，没人理他，更生气了，要么火冒三丈地给对面又送了几个人头，不过幸好不值钱了，一次50，倒也无所谓了；要么就泉水里停尸；更恶心的就一直叫对面先杀你。
然后中上野开始互相撕，连带着优势的下路也要被拉进来分锅。
【队内】西西是我小宝贝（荆棘之兴）：我的，我的，我去中路帮你抓
【队内】西西是我小宝贝（荆棘之兴）：打野拿下龙，先把小龙控下来，再去先锋团
辅助赶紧稳住队友。
【队内】笑傲丶孤神（疾风剑豪）：你还有脸说？不是你的锅，是谁的？
中路继续不粘锅。
打野也看不下去了，人家下路是唯一的优势路，该做的都做了，但中路就是逮着软柿子捏，还在问候辅助。
【队内】笑傲丶孤神（疾风剑豪）：还指挥打野，你个破辅助能c？
【队内】笑傲丶孤神（疾风剑豪）：就玩辅助混吧！
骂他可以，骂他背后所代表的位置？
哦，谁给你的胆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