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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徐寿辉穷途举义旗 樊执敬远道解星图

铁匠铺内的邹普胜听见争执,急忙跑过来。

“差官大哥,差官大哥,”邹普胜说,“且慢,这是我兄弟。”

“你兄弟?”年长的衙差说,“我怎么看着像是贼寇?”

“差官大哥真会说笑话,”邹普胜说,“我这位兄弟是徐凤冲兴隆布庄的,平日里往来于蕲州黄州间贩布,喏,毛驴、布匹还在那呢。”

“噢,贩布的,”年长衙差问,“贩布……怎么贩到铁匠铺来了?”

徐寿辉说:“不瞒二位差官,我在山道之中,捡到一块乌铁,想打把锄头,就到这铁匠铺来了。”

邹普胜连忙说:“确实是这样,伙计,把徐大哥的乌铁拿来,让二位差官看看。”

胖伙计拿乌铁过来,交给邹普胜。

邹普胜说:“差官大哥,你看,就是这块。”

年长衙差接过,看了看说:“嗯,是块好材料。不过呢……它怎么就让你捡到了呢?”

徐寿辉说:“我到溪边洗脸,看到亮光一闪,我顺着亮光走过去,就发现了它。”

“嗯,听起来怪像真的,我也常去水边洗脸,可我怎么就没捡到过呀?”年长的衙差冷笑着说,他转向年轻衙问,“兄弟,你捡到过吗?”

年轻衙差摇摇头说:“没捡到过。”

“是呀,”年长衙差说,“都没捡到过,怎么就你一人有这么好的运气?”

徐寿辉一时无话可说:“可这……”

年长衙差阴下脸说:“乌铁是为炼兵器所用,怎能会轻易捡到?分明是你从官府偷来的。走,跟我回官府!”

两位衙差推推搡搡,押着徐寿辉要往铁匠铺外走,彭莹玉挡在了路中间。

“阿弥陀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彭莹玉说,“这位施主所犯何罪,被二位官差缉拿?”

徐寿辉低下头说:“我捡了一块乌铁,本以为是财运,不想惹来祸端。”

“阿弥陀佛,祸因财起,须以财消。”彭莹玉说,“贫僧这里有几两碎银,愿替这位施主消灾,还望二位差官成全。”

“有银子呀?好,成全,成全!”年轻衙差大喜,撤了绑徐寿辉的铁链。

“你这个布贩,还不如和尚通人事。”年长的衙差说,他放过徐寿辉,接过银子,“兄弟,我们走。”

两位衙差离开。

“呸!”邹普胜向衙差背影,唾了一口。

铁匠铺内,放着一张破旧的桌子,桌子上摆几样菜肴,徐寿辉、邹普胜、彭莹玉三人围坐在桌前。

邹普胜端起酒碗说:“徐大哥、彭师父光临,本该好好款待,没曾想让这两只恶狗给搅了,好在是虚惊一场,来,同饮一碗,一洗心中不快。”

“来,喝,喝!”徐寿辉、彭莹玉端起酒碗,三人同饮。

徐寿辉说:“刚才多亏彭师父及时赶到,不然真要遭这两个恶人陷害,来,我敬彭师父。”

“唉,徐大哥说这话就见外了。”彭莹玉说,“当初我彭州举事失败,官军画影缉捕,无处躲逃,多亏你和邹铁匠相助,我才能隐身此地,得以保全。来我敬两位。”

三人同饮。

邹普胜说:“这两个衙差怎么会盯上了徐大哥?难道他们嗅出点什么了?”

彭莹玉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就是两个无赖,只是想诈点银子,刚才我在茶馆就遇到他们两个,喝茶不给茶钱,还打了伙计。”

徐寿辉说:“官府里都是这等人,百姓哪还有宁日!”

邹普胜说:“别再提他们,扫了我们的酒兴,来,喝。”

三人端起酒碗,同饮。

铁匠铺外,年长的衙差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大哥,怎么不走了?”年轻的衙差说,“我说的那家饭馆前边就到了。”

年长衙差回过头来,自言自语:“……奇怪。”

年轻衙差问:“大哥,什么……奇怪?”

年长衙差说:“刚才那和尚……”

“那和尚怎么了?”年轻衙差问。

年长衙差说:“怎么那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和尚么……光头,看上去都差不多。”年轻衙差说,“大哥,别琢磨了,前边就到了。”

“不对,一定在哪见过。”年长衙差说,“海捕文书带了吗?”

“带了。”年轻衙差取文书,递上。

衙差乙打开文书,仔细地看了看画像说:“就是他,袁州作乱的逆匪。”

铁匠铺内,徐寿辉三人正在饮酒,两位衙差闯了进来,一挂铁链套在彭莹玉的脖子上。

年长衙差手执长刀,指彭莹玉说:“大胆妖僧,犯上作乱,官府四处缉拿,你竟躲藏在这里。走,跟我去官府!”

徐寿辉上前阻拦,说:“差官大哥,你认错了,一定认错了,他只是个诵经的僧人,怎么会犯上作乱。”

“认错了?”年长衙差刀尖指向徐寿辉,掏出文书,抖开说,“你看看这画像,是他不是,我认错了吗?(转向彭莹玉)走!”

邹普胜偷偷拎起一条板凳,猛然向年长衙差的脑袋砸去,年长衙差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不再动弹。

“你……你竟敢杀死官差,”年轻衙差甲惊恐地说,“你……你等着,你等着……”

年轻衙差丢下彭莹玉,仓皇逃出门外。

邹普胜看着躺在地上的衙差“我杀了官差,难逃死罪,你们赶快逃走,官兵来了,必会连累你们。”

“逃?”徐寿辉冷静地说,“如今这天下到处是这般黑暗,又能逃到何处?”

“徐大哥说的不错,”彭莹玉说,“天下是大元的天下,哪里没有大元的官兵?”

“那怎么办?”邹普胜焦急地问,“难道我们三人就坐在这等死?”

徐寿辉说:“听说韩山童、林福通在颍州起事,杀赃官,除豪强,百姓一呼百应,官军望风而逃,那才叫一个痛快!”

彭莹玉问:“徐大哥果真有这个想法?”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徐寿辉说,“与其委曲苟且活着,不如痛痛快快走他一遭。”

“徐大哥仪采非凡,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彭莹玉说,“徐大哥既有此大志,我彭莹玉愿舍命相助,以成大义。”

邹普胜说:“我梦见黄龙盘绕铁砧,今日见徐大哥坐我铺外铁砧,我十分惊异,听徐大哥这番言语,我才明白,徐大哥就是梦中的黄龙,这是上天在授意于你我!”

彭莹玉说:“徐大哥既是人中之龙,为何要盘曲在草丛间,任人踩踏欺辱。何不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

徐寿辉慷慨激昂地说:“既是上天授意,我们就顺应天意,灭了大元!”

“顺应天意,灭了大元!”邹普胜、彭莹玉一起说。

徐寿辉、邹普胜、彭莹玉三人同时举起酒碗,一饮而尽,亮起酒碗,一起把酒碗猛摔向地面。

徐寿辉、邹普胜、彭莹玉举事后,队伍迅速扩大,他们决定先攻下蕲州。夜幕中,蕲州城门阴森威严,城门上的军士手执兵器,严阵以待。远处无数的火把如夜空的繁星,把城围得密不透风。

徐寿辉宝剑一挥,大喊:“攻城——”

香军(注:徐寿辉组织的义军,因其烧香拜佛,世称“香军”)士兵如潮水般涌向城门……

城墙之上,矢石檑木如雨点般砸了下来,一个个香军士兵倒在了城下……

彭莹玉早已潜入到蕲州城内。城内一个破庙内,灯火通明,中间置一香案,案上放着香炉,香雾缭绕。香案后,彭莹玉双手合十,微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

欲识天真佛,从来绝证修。

不须外寻觅,但向自心求。

悟后三身合,迷时四不周。

……

香案前跪满虔诚的信徒,跟着念念有词……

突然一声炮响,彭莹玉猛地睁开双眼,高喊:“弥勒已经降世,他就在城门外,快去迎接——”

众信徒起身冲向门外。

城门下,众信徒高举火把,冲向元军军士,夺下兵器,打开了城门。

城门外,徐寿辉正指挥攻城,看见城门已开,大喜。

“冲进城去——”徐寿辉挥起宝剑高喊。

香军士兵呐喊着冲进了城里……

温州太平寺。禅院内,刘基盘坐在蒲团之上,眼睛久久地凝望着星空。

刘基自言自语:“煞星光耀,国无宁日……”

一位法师站在了他身后。法师看看刘基又看看星空,问:“刘大人,这星辰有何玄妙之处,值得大人凝望参悟。”

刘基说:“我不是在观星辰,是在观人世。”

法师不解地问:“观人世?”

“人置于尘世,正如星置于天宇。”刘基说,“世情变幻莫测,星汉则幽远深邃。”

“哦,”法师说,“听大人之言,深奥玄秘,非贫僧所能参透。有一远客,深悟禅机,欲与大人切磋,在贫僧禅房已恭候多时。”

“哦,”刘基说,“法师请前边引路。”

法师引刘基走进禅房。禅房内站着一人。

法师说:“就是这位施主。

客人慢慢转过身来,是江浙行省参知政事樊执敬。

“樊大人?”刘基大为惊喜,急忙上前施礼,“参见樊大人。”

樊执敬摆了摆手说:“禅房之内不必多礼。”

刘基问:“樊大人何时到此?”

“今日刚到。”樊执敬说。

“大人秘行,来此荒山古刹所为何事?”刘基问。

樊执敬笑了笑说:“闻听刘都事日日在此参禅打坐、吟诗弈棋,甚是羡慕,我也想到此领略这番清静。”

“禅院本是清净之地,”刘基说,“可是,只有静地,无有静心,恐怕也难享受这番清静。”

樊执敬大笑说:“刘大人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呵呵呵呵。”

刘基回身示意,法师离开。

刘基问:“樊大人到此,有何吩咐?”

“前日,偶遇一道长,求卜一卦,卜过之后,道长良久不语,之后就给了我这张星象图,我琢磨数日,不得其解,刘都事精通易术,可否帮我解之?”樊执敬递上星象图。

“易术玄奥,下官也只是略知一二。”刘基说。他接过星象图,就着佛灯前观看良久,微微一笑。

樊执敬问:“刘都事为何笑而不语?”

“樊大人哪里是不晓其解,”刘基说,“恐怕是不知如何破解吧。”

“哦,”樊执敬问,“此话怎讲?”

“此卦兆示杭州有兵戈之灾,”刘基说,“樊大人应该早已明知,只是不晓这兵戈之灾如何化解。”

樊执敬笑着说:“都说刘都事神算,果然名不虚传。”

“樊大人过奖。”刘基说,“以星象演推而已。”

“刘都事以为这兵戈之灾来自何处?”樊执敬问,“是北,是西,还是东南?”

刘基说:“下官以为应该来自西面。”

“近来徐寿辉在西面作乱,”樊执敬说,“可他势薄将寡,尚未成气候,而且蕲州离我遥远,刘都事为何以为这兵戈之灾就来自他呢?”

“徐寿辉眼下虽势薄将寡,可他以教惑众,广有信徒,一旦成势,祸害必广。”刘基说,“东南方国珍耽于小利,并无大志。”

“北面呢?”樊执敬问,“北面韩山童、刘福通二人也借白莲教以聚众,其势也为徐寿辉所不及。”

“北面有天堑阻隔,”刘基说,“韩山童、刘福通尚无雄略跨越天险,若日后出一有此雄略之匪首,不止是杭州一城被祸及,恐怕朝廷也岌岌可危了。”

“嗯,刘都事远见卓识非常人所能及!”攀执敬说,“我已向新任左丞帖里帖木耳大人举荐你做行省都事,江浙剿匪御寇,还需刘都事,一展谋略。”

“多谢樊大人抬爱。”刘基说,“为保江浙安宁,下官在所不辞!”

半月之后,江浙行省敕牒下到刘基府上。刘基交结了都元帅府的事务,择日北上,离开了温州,再赴杭州。

一江秋水,澄静如碧,点点白鸥,翔集嬉戏。小船在碧波中行驶,刘基站在船头,眺望两岸缓缓退去的风景,苏晴儿、叶安,坐在船舱中。

“叶安,”苏晴儿问,“你去过杭州吗?”

“没去过。”叶安说,“晴儿,你去过吗?”

“小时候去过。”苏晴儿说,“那时候母亲每年都要去灵隐寺进香,父亲就带着母亲和我去……”

说着说着,苏晴儿眼里噙满了着泪花。

“对不起,晴儿。”叶安说,“我不该问你……”

“没什么,想起小时候,真的很高兴呢……”苏晴儿说,“进完香,父亲还带着我们游西湖,划船……”

叶安说:“到了杭州,让老爷也带着你我游西湖,划船,好吗?”

苏晴儿擦了一下眼泪,点点头说:“好。”

“老爷——”叶安向船舱外喊,“到杭州你带我和晴儿去西湖划船,好吗?”

“去西湖划船?”刘基回头看看船舱,笑着说,“好呀。”

“晴儿,听到了吗?”叶安欣喜地说,“老爷答应了。”

苏晴儿、叶安开心地笑着,刘基看着他们开心,也开心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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