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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樊执敬觉异常探查寺院 苏晴儿生醋意撕破挈囊

杭州,妙行寺。左丞帖里帖木耳、参知政事樊执敬着便衣漫步于妙行寺外山道,两名侍卫远远跟随。山道上香客络绎不绝。

“方才台州又传来捷报,”帖里帖木耳说,“方寇进扰台州,已被刘都事悉数剿灭,只有匪首方国珍等百余人逃回海上。”

“哦,好,好。”樊执敬说,“朝廷此次是用对人了,平浙东之寇还需浙东之士。”

“是呀。”帖里帖木耳说,“平浙东之寇有都事刘大人足矣,可平浙西蕲黄匪寇,所赖何人?”

“有平章大人扼守昱岭关,蕲黄匪寇一时不会为害我江浙。”樊执敬说。

“蕲黄匪寇与平章大人已相持月余,”帖里帖木耳说,“交战数回,各有胜负,看来平章大人只能拒敌于昱岭关外,无力剿除之。”

“蕲黄匪寇之势日众,”樊执敬说,“已纵横江南数省,我江浙一省之力难以平之。”

“是呀,”帖里帖木耳说,“江南数省皆为动荡,当下能有我杭州这等平静,实属难得。”

“树欲静而风不止,”樊执敬说,“大人可曾觉得杭州平静得有些异乎寻常?”

“樊大人有何察觉?”帖里帖木耳问。

“前几日我发现一游僧有些异常,”樊执敬说,“便派两名手下跟踪,可那游僧竟突然遁去,再也寻不到了。”

“突然遁去……”帖里帖木耳边走边思索,“他能遁往何处?”

樊执敬说:“我怀疑蕲黄匪寇已潜入城内,并有寺院与其相通。”

“嗯,我也觉得这气息有些不对。”帖里帖木耳点了点头,指着四周的香客说,“若是进香之日也便罢了,为何寻常之日,寺内香客也络绎不绝?”

“左丞大人,”樊执敬说,“你我不妨也进去上一炷香?”

“嗯。”帖里帖木耳点了点头说,“走。”

二人进入寺院。

台州城墙,刘基、白景亮并肩站在城墙的垛口前向远处眺望。

“听说方国珍逃回岛上后,闭门不出,不思饮食,每日只吃些稀粥。”白景亮说,“看来此战对其刺痛极深。”

“丢掉5万人马,并未伤其筋骨,其水军主力尚在。”刘基说,“刺痛最深处恐怕在其内心。”

“呵呵,5万人马,只逃回百余人,这是方国珍出兵时无论如何也没料到的。”白景亮:笑着说,“此战让方国珍威风扫地,闭门不出,恐怕是无颜见其部下。”

“痛定思痛,需要些时日。”刘基说,“我军正好趁机秣马厉兵,以备日后之战。”

“各路人马回城后皆未停歇休整,均在抓紧操练。”白景亮说。

“理当如此,情势所迫,容不得我有半点松懈。”刘基说,“尤其是是水师,须尽快壮大,要彻底剿除方寇,最终还要靠水师。”

“嗯。”白景亮点点头说,“方寇虽然实力尚在,可士气锐减,此战之后,恐其不敢再轻易上岸,看来要剿除方寇,惟有入海。以后剿寇,要全在海上了。”

“眼下我军实力还不足以入海进剿,”刘基说,“不光是兵力不足,我水师重建后未经水战,经验更是匮乏。”

“行省可否调拨些人马过来? ”白景亮问。

“我来台州时,樊执敬大人曾许诺,今秋浙西战事稍平,即来台州助我剿灭方寇。”刘基说,“如今平章大人还在昱岭关与蕲黄匪寇对峙,战事不明,尚不知樊大人何日能到。”

“仅靠我台州难呀,”白景亮说,“方国珍在海上经营数载,根基已深,仅靠台州之兵马,恐难以剿除。”

“是呀。”刘基点了点头。

苏晴儿端着刚做好的菜肴,摆放到客厅内的桌案上。然后又取来酒杯、筷子,边摆放边喊:“叶安,菜已齐了,陪陈大哥来吃饭。”

叶安却没有回应。

苏晴儿再喊:“叶安,陪陈大哥来吃饭了。”

叶安依然没有回应。苏晴儿丢下筷子,出了客厅,向叶安房间走去。走到窗前,屋内叶安与陈升的谈话忽然停了,走近窗棂,她看到叶安与陈升正为一件东西推推搡搡。苏晴儿推门走了进去,叶安立刻把东西掖在衣襟内。

“叶安,你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苏晴儿问。

“晴儿,你——”叶安看到苏晴儿突然闯了进来,大吃一惊,说,“你才鬼鬼祟祟的呢,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敲门?”苏晴儿说,“我喊你二人吃饭,喊半天了,一点反应也没有。大白天的,关起门来,轻声细语地嘀咕,肯定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晴儿果然伶牙俐齿呀,”陈升笑着说,“哪有什么,我与叶安聊闲话呢。”

“是呀,”叶安说,“我与陈升大哥好久没见面了,有聊不完的话,是吧,陈大哥?”

“是,是,是,”陈升说,“我们俩还有什么要背着晴儿的呢?”

苏晴儿走近叶安,瞪着叶安说:“叶安,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

叶安与晴儿目光对视了一下,赶快移开,讷讷地说:“真的,没什么……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陈大哥?”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陈升说,“快吃饭吧。”

“是呀,饭该凉了,”叶安起身说,“吃饭,吃饭。”

叶安、陈升一起出了房间,向客厅走去。苏晴儿也转身离开房间。

从岸上回到海岛后,方国珍消瘦了许多。客厅,桌案上放着几样菜肴,很精致。方国珍坐在桌案前,侍从站在他身后。方国珍拿起筷子,一盘一盘地看了看,摇了摇头,又放下筷子。

“主帅,吃点吧,”侍从在一旁说,“这几样都是你平常最爱吃的。”

方国珍摆了摆手说:“撤了吧,没胃口。”

侍从无奈,只好一一撤去桌上的菜肴。方国珍独自一人,久久坐在桌案前,怅然若失。

叶安独自坐在屋顶,手中捧着一个绣花的挈囊,借着月光,正细细观看。苏晴儿蹑手蹑脚地向叶安走去。房瓦松动,响声惊动了叶安,叶安急忙把挈囊攥在手心,手背在了身后。

“叶安,”苏晴儿走到叶安面前问,“你独自一人在这里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叶安吞吞吐吐地说。

“没做什么?”苏晴儿上上下下打量了叶安一番,说,“没做什么以,为何鬼鬼祟祟的?”

“谁鬼鬼祟祟的了?”叶安很委屈地说,“你为何总这么说我?”

“从陈升大哥来的那天,我看你就不太正常,”苏晴儿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哪有啊……”叶安辩解说。

“没有?”苏晴儿移动脚步,想转到叶安身后,叶安随着转动身体,一直正面朝向苏晴儿,不让苏晴儿看到他身后。苏晴儿问:“你手里藏着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也没有。”叶安说。

“我不相信什么也没有,”苏晴儿说,“刚才我明明看到你手中捧着什么东西。”

“真的什么也没有……”叶安遮遮掩掩。

苏晴儿伸手去抓叶安背在身后的左手,叶安挥右臂挡住。苏晴儿一个飞旋,转身到叶安身后,伸手又抓,被叶安劈掌磕开。

“好呀,叶安,你敢出招,”苏晴儿生气地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苏晴儿挥拳向叶安面部打去,叶安仰身躲过。苏晴儿飞起一脚,叶安凌空翻滚躲开……你来我往,十多个回合,苏晴儿瞅准叶安的左臂,猛然一击,叶安痛得叫了一声,左手张开,手中的挈囊飞在空中,苏晴儿伸手接住。

“怪不得偷偷摸摸的,原来是个绣囊。”苏晴儿借着月光看了看挈囊,说,“绣的还挺用心的啊,哪个姑娘送的啊?”

叶安大喊:“快还我。”

苏晴儿说:“告诉我是谁绣的,再还你。”

“快还我。”叶安伸手去抢。

苏晴儿轻身飞起,跳到院中的树枝上,回身一笑说:“不还,就是不还。”

叶安也飞身跳到院中的树枝上,苏晴儿又飞到凉亭的尖顶,叶安也飞上凉亭的尖顶,苏晴儿又踩着树梢,飞上了厢房的檐角。

叶安边追边喊:“快还我。”

苏晴儿抖着手中的挈囊说:“不还,不还,就是不还。”

叶安飞身上了厢房,伸手去抢,苏晴儿闪身躲过。叶安趁苏晴儿未站稳,伸手抓住挈囊的一角。

“给我!”叶安大声说。

“不给,就是不给!”苏晴儿紧紧抓住不放。

两人你争我拽,都不放手。忽然,嗤地一声,挈囊被撕破,叶安松了手,生气地说:“给你吧,我不要了。”

苏晴儿看着撕破的挈囊,歉意地说:“对不起,叶安,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不故意又有什么,”叶安说,“我本来没想要的,陈升大哥硬塞给了我,说是夫人身边的丫鬟翠烟绣的,我给老爷提官印时用得到。”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苏晴儿说。

叶安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叶安……”苏晴儿看着叶安离去的背影,愣在了那里。

方国珍客厅的桌案上,又摆满了各式菜肴。方国珍坐在桌案旁,怔怔地望着菜肴,筷子一动未动。侍从站在方国珍身旁,面色十分着急。

“主帅,”侍从说,“今日又特意让换了几样菜。主帅,你尝尝。”

方国珍看了看菜肴,摆了摆手说:“撤了吧。”

“主帅……”

侍从还想劝说,方国珍又摆了摆手。侍从摇了摇头,轻声叹息一声,“唉!”侍从端着托盘,欲撤去菜肴,刘仁本走了进来。

“先生,”方国珍欠了欠身子说,“你……你怎么了来?”

“一人独处帐中实在无趣,”刘仁本说,“便想找主帅聊聊。”

“哦,”方国珍说,“先生坐。”

刘仁本在桌案旁坐下,他看了看桌案上的菜肴,问:“菜肴尚未动筷,为何就撤去了?”

“唉,”方国珍叹息一声,说:“食欲不振,不思饮食。”

“如此精致的菜肴,撤去实在可惜。”刘仁本说,“主帅,将其赏予仁本如何?我来时尚未进餐。”

“嗯,”方国珍点了点头,转向侍从说,“添双筷子来。”

侍从取来筷子,放在刘仁本面前。刘仁本拿起筷子说:“主帅,我就不客气了。”

方国珍说:“先生尽情享用。”

刘仁本夹起菜肴,大嚼起来,吃了两口,又抬眼看着方国珍,笑着问:“主帅,有酒吗?”

“先生还要酒?”方国珍问。

“有菜无酒终不能尽兴,”刘仁本说,“主帅,既已做了人情,何不做到圆满?”

“嗯,先生说的有理。”方国珍喊,“来人,上酒!”

侍从端酒进来,放到刘仁本面前。刘仁本斟上满满一杯,边饮边吃。

方国珍看着刘仁本吃得尽兴,感慨地说:“先生何以吃得如此香甜,让本帅好生羡慕。”

刘仁本说:“心中了无牵挂,自然就吃得香甜。”

方国珍说:“先生可以了无牵挂,本帅却不能。”

“主帅有何不能?”刘仁本问。

“唉,”方国珍叹息说,“5万人马随我出战,只剩百余人回营,我如何能心安?”

“5万人马何足惜?”刘仁本说,“想当初,与主帅一同举事者,也不过几十人。主帅顺应民意,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朝廷震慑。如今主帅根基已固,离乡入海来追随者,络绎不绝。主帅何愁那区区5万人马?”

“虽说如此……”方国珍说,“可与刘伯温一战,我毕竟是丢盔弃甲,完败而归,颜面……唉,颜面尽失呀。”

“功业当以成败而论,岂能以一战之得失而论?”刘仁本说,“我义军也数尝败绩,仍日渐壮大,堪与官府相抗衡,成大业者,何在一战之胜败?”

“听先生之言,我心事稍稍宽解。”方国珍说,“可……一想到刘伯温踞守台州,我义军往来受阻,顿感如鲠在喉。”

刘仁本微微一笑说:“刘伯温何足虑?主帅尽管宽心。”

“哦?”方国珍眼睛一亮,“莫非先生有决胜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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