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顶岗
“多亏了我娘家。”
张苗和斗胜的公鸡一样得意忘形的说：“不然，哪有人家肯用自家牛车拉一个脑袋开瓢的人去镇上。”
一早，林园南、王翠兰和林大伟就揣一把钱，带上人参，喊了几个乡邻把林园东抬上张苗娘家的牛车前往镇上。
没了上头两座大山压着，张苗仗着肚子里那块肉，一通乱指挥，把大妮和二妮累的一头汗。
“妈……我们能去吃饭了吗？”
大妮牵着二妮，一张又黑又瘦却突显一双偌大眼睛的小脸满是小心：“我们不多吃，就一点就行，我和二妮昨晚就没吃东西..”
真羡慕小妮，一出生就啥都有，爷奶疼，爹妈护，即使三富不咋喜欢小妮，可大富和二富说要把小妮卖了换钱盖房时也会和他们吵嘴。
只有她们啥都没有，一天到晚都在干活，还有两年就要去上学的年纪，可家里似乎一点送她们去的意思都没有。
倒是大富和二富还有半年就到岁数了，大伯一家早就商量着给人送个好地去。
“吃啥吃，一天天就知道吃，抓紧干活去！”张苗拧了大妮一把，骂道：“两个丫头片子想吃饭？做梦呢！”
“一个两个投老娘肚子里，把儿子位置给占去了还想吃饭？呸！”
大妮疼的一哆嗦，缩起一个小身子，带着妹妹后退两步，惊恐连道：“妈，我这就和二妮喂猪去！”
她俩连忙跑了，生怕又被打。
屋内，哄着林想容的周招娣眉头一皱，这声尖锐刺耳，话也很难听。
“妈，为啥大妮和二妮不能吃饭？”一旁蹲着玩的三富抬头：“以后小妮也不能吃饭吗？”
孩子心性忘得快，一转眼，就把之前那句‘你妈有妹妹就不要你了’给忘干净了。
“咋可能，妈肯定不会让想容饿肚子的。”周招娣下意识护一句，看着五岁的三富，提着他耳朵给揪了起来：“小妮改名叫想容了，别一口一个小妮。”
“哦，小容”三富点头：“那为啥大妮和二妮不能吃饭？”
周招娣顿了顿，总不能告诉儿子，因为她们是女娃，所以一天给的饭很少，菜也只能夹几口，寻常好的更是一点没有吧。
她含糊过去：“别问那么多，你以后护着想容就成，想容可是和你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你们最亲！”
“哦。”三富应了一下，不说话了，一会，又抬头：“我能不叫三富不？”
“那你叫啥？”
“大容。”
周招娣气笑了。
【哈哈哥哥好可爱，想容喜欢哥哥！】
林想容也听笑了。
【想容最喜欢妈妈和哥哥了！】
“不喜欢爸爸吗？”周招娣低头问：“爸爸可一直抱着想容哦！”
【不喜欢，爸爸上次差点让鸟屎掉我嘴里，太讨厌了。】
【有时间让爸爸去采蘑菇吧，蘑菇可好吃了。】
“行，等你爸从镇上回来，让他采蘑菇给想容吃。”周招娣应下来，准备去外头喂鸡，顺便给大妮和二妮拨出点饭来吃。“妈，你和谁讲话呢？”
她一低头，看见三富一脸疑惑，思考了一下，还是准备告诉儿子，免得他童言无忌说出什么来，：“你妹妹想容是从天上飞下来的金凤凰，三富，以后听见想容讲话，谁都不能告诉，知道了不？”
“知道了。”
周招娣点点头，又叮嘱两句，叫三富看好林想容后，去了前院。
“大妮、二妮！”她招呼两声：“来吃饭。”
院内，喂完猪就在铲屎的大妮和二妮一抬头，见以前一直低头说话，谁骂都不吭声的周招娣喊她俩，一时间犹豫了。
今儿一大早，林大伟和王翠兰就做主杀要一只鸡给林远东补身子，大妮和二妮闻着灶屋炖鸡的味儿馋的肚子咕咕叫了一下午。
给她俩饭？
真的假的？
周招娣见她们表情，就知道这俩丫头不信自己，她晃了晃手：“赶紧的，一会你们奶和爷回来就甭想吃了！”
要不是自己亲闺女也是丫头，周招娣才不会冒着被骂的风险给大妮和二妮弄吃的。
“诶！”
周招娣拿碗捞了两块半大不小的鸡肉一人一块，又舀了半碗些鸡汤进去，递给二人。
大妮和二妮跑过去，没想到能喝上香喷喷的鸡汤，还有肉吃呢一时间热泪盈眶，狼吞虎咽把那点肉吃完后咕咚咚喝汤，洗了碗抹了痕迹之后，一个个抢着帮周招娣干活。
三伯母这么好，以后不骂小妮了。
傍晚，杏家村。
一辆牛车颠颠抖抖进村，不一会，停在老林家门口。
方红英从地里回来就到门口翘首以盼，见牛车一露头，立马欣喜迎上前：“爸、妈，咋样了？！”
“没啥大事，就是有点什么、脑震荡！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王翠兰跳下车问“快，给老大炖的汤好了没？”
“好了，老三媳妇炖了一下午，就等你们回来了！”方红英一边跟着简易担架走，一边高声回着，等林园东躺炕上后，拉过王翠兰，悄声问：
“妈，那人参卖了多少钱？”
王翠兰伸手比了一个数。
“这么多？！”
方红英惊呼：“那是不是能盖青砖大瓦房了？”
“肯定能，先别急，这钱留着以后有用。”王翠兰拍拍方红英的手，戴着女儿林丽丽给买的头花去了前院。
前院，一群人热火朝天的围着饭桌。
一大盆鸡汤和鸡肉端上来，香的人直流口水。
大富和二富吵着要吃肉，一旁三富盯着顶棚发呆，一家人只等王翠兰过来开饭了。
“吃饭吃饭。”王翠兰一甩手：“老三媳妇，你给自己盛一碗鸡汤喝，一会给宝贝孙女冲点奶粉，补品一家一份都，买回来了，每家都有数的，挑哪个都一样。”
“好。”周招娣手脚麻利给自己成了一碗鸡汤，倒了一半给三富碗里后，自己低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妈，总不能少了我的吧？”张苗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
全然不管一旁馋的直咽口水，只捧着有一点点饭的碗的两个女儿。
“当家的，你一会去采点蘑菇。”周招娣说着：“然后给闺女看看。”
林大伟的眼神看过来：“蘑菇？一会我和老三去采。”
然后，点了一根叶子烟：“老大卧床休息半个月，工岗很容易被顶，尤其是刚有调动正不稳定的时候，你们谁去顶一下？”
“谁顶工分划给谁家，老二媳妇就算了，你怀着老二男丁呢。”
张苗被堵回去，一脸不高兴的坐在饭桌上，嘴上的红痣都暗了点。
“我去！”周招娣一听，连忙说：“爸，家里活有大妮、二妮和妈，工岗活太累了，我去顶吧，顺便赚点工分给小妮换奶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