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心上人
“锡雁,你是个好姑娘,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姑娘,好到让我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你,我只要对你好就觉得很高兴了,其他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奢求过,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人,我对你好,就算你以后嫁人,你的丈夫也不会觉得我一个阉人会做什么,他可能觉得我连做你的哥哥都不配吧。”
“你在说什么?”
邱白承认最后几句话他说得有些口不择言,可他的意思并没有表达错误。
他就是觉得锡雁很好,好到他不配喜欢她,可不配也想对她好,不奢求回应更不奢求回报。
邱白以为自己只要默默付出就足够了,可他忘了锡雁是个人,会被他的体贴与关怀感动的,当感动与契合累积到一定程度,爱意就会从中滋长,并且不可控制。
“我,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对我……我真的只是希望对你好而已,其他什么我都没想过……”
邱白的体贴与偏爱是拿得出手的,不仅是全面更是独一份。
可就是因为太过用心,反倒违背了邱白原本的意愿。
锡雁盯着邱白犹豫闪躲的眼神,她忍着哽咽问到,“我只要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娶我?”
锡雁并不是异想天开,她说这些话都是因为往日点滴积累,也是因为今天日头刚刚好,风也刚刚好,她觉得自己应该和眼前这个人携手到老。
想象中的场景应该是两个人站在树下,阳光斑驳,鸟鸣清脆,少女羞涩,少年赤诚。
可是现在锡雁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剖出来,告诉他自己是有多认真。
邱白犹犹豫豫没有说话,锡雁感受到脸颊的温热,她恨死自己的眼泪了。
“我今日和你说这些话没有一点冲动,我已经深思熟虑了很久,这都是我想得清清楚楚的事情,我心悦你,我想和你携手到老,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流言蜚语不会成为阻碍,
我觉得你值得让我去面对那些困难,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对我好,我怎么可能毫无感觉,若是我不喜欢你,我根本就不会接受你的好意,你懂不懂啊?所以,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
锡雁颤抖着说出那两个字后,邱白依旧是一副犹豫的表情,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于是就有了后面的那一幕,锡雁哭得不能自已,她鼓起勇气做好准备要和他一起共担风雨,却被对方告知她根本没有这个机会,这叫她怎么受得了。
听了襄儒卿的转述,冯嘉玉的气消了大半,“我还以为邱白那小子是故意吊着锡雁的。”
“他如果是这样的人,我早就提着他去谢罪了,我也是看那小子今天一直哭丧着脸,威逼利诱才让他说实话的,那小子后悔的不行。”
午后襄儒卿和邱白聊了很多,作为全天下绝无仅有能与他感同身受的过来人,襄儒卿能明白邱白的纠结与心痛。
他不敢保证邱白和锡雁就一定会幸福,更不会怂恿他试试也无所谓。
但襄儒卿希望邱白能想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并且把自己所想的这些都告诉锡雁,除此之外还要了解锡雁想要的是什么,两个人应该把话说清楚。
“后悔?现在才说后悔晚了点吧,后悔了就去找锡雁说清楚啊,他去了吗?”
“没有,想去又怂了。”
冯嘉玉恨铁不成钢,“邱白平时看着没皮没脸,真遇上事情还优柔寡断上了,唉,这两人叫我怎么说才好。”
襄儒卿和冯嘉玉同时叹了口气,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了,只能祈祷这两人不要留下遗憾才好。
“等他们冷静之后,找个机会让他们再聊聊吧。”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放了邱白三天假,应该够他想清楚了。”
本以为锡雁和邱白能在冷静之后把话说开,谁知道锡雁一直躲着邱白就是不见面,不管邱白做小伏低还是求饶认错,都没有用。
别说聊一聊了,就是见面都没机会。
锡雁要么不出房门,要么和冯嘉玉出门了,她甚至在当面请襄儒卿把邱白外派去办差,否则他这样一直打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好好生活。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十多日,转机终于来了,可这转机却是单向的。
锡雁接受了一个侍卫的示好。
那日冯嘉玉夫妻俩在宫中散步,正准备回去松梧殿和冯斌衡一起用晚膳,走着走着冯嘉玉发现锡雁不见了。
还以为是锡雁不想见邱白故意躲着,可邱白早就被襄儒卿留在东厂了,冯嘉玉看向铜鹊她一定知道什么。
没想到铜鹊语出惊人,“锡雁被人拐走了。”
“被?拐?被人拐走了?”
冯嘉玉和襄儒卿相视一笑,不会是被邱白那小子软磨硬泡地打动了吧。
紧接着铜鹊再次语出惊人,“锡雁去见的是一个锦衣卫。”
“啊?!”
襄儒卿和冯嘉玉异口同声,把铜鹊吓了一跳。
“锦衣卫?”
“是,锡雁说那是她的心上人。”
“心上人?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呢,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人底细多少细细说来。”
铜鹊说的每个字冯嘉玉都能听得懂,可是连起来就听不懂了。
“公主您上次入宫的时候,锡雁替您去取布料的时候遇上的,是定和伯府庶长子,海临澎,海公子,任职从五品锦衣卫副千户。”
“定和伯府虽然不是显赫大族,但是传承了六代也算是清流世家,庶长子不说还有官职在身,若非情深义重,他怎会与我的侍女见面,锡雁让你瞒着我?”
“没有,她只说若公主不问便不要说。”
铜鹊一开始就劝过锡雁千万小心别被骗了,她不是对锦衣卫有偏见,可现在的情势不容乐观,她们的公主的立场与锦衣卫是水火不容,万一对方有异心可怎么办。
锡雁却铁了心一般一心就往上扑,铜雀怎么可能放心,却架不住锡雁央求,说自己好不容易能找到一个缓解心情的方法。
“这么大的事情,我不问你就不打算告诉我?”
“公主息怒,奴婢不想做让锡雁伤心,却实在觉得这件事情蹊跷,想着若锡雁不在公主定然会发现,再和您说也不迟,奴婢私下里也查了那海公子,暂无大不妥,这才没有主动与您提起,况且那是锡雁的私事,奴婢也不好主动向您说起。。”
“罢了,你能为她想得这么周全,锡雁没白交你这个朋友。”冯嘉玉看向襄儒卿,“去看看?”
“乐意陪夫人走一趟。”
“锡雁离开多久了?”
“少说半个时辰了。”
时间也不短了,冯嘉玉有些担心,“你脚程快先去看看,别真出了什么事。”
襄儒卿按照铜鹊指明的方向去了御花园西边的翠和殿,这是先皇的黛嫔的居所,因冯斌衡未有妃嫔,恩典准许先皇太妃在自己的原宫殿居住。
这位黛太嫔出身定和伯府,虽是庶女却因容貌艳丽又是那一辈中唯一的女儿,才能以庶女的身份参与选秀。
因为都是庶出身,黛太嫔对海临澎很是照顾,平日里就常常在自己宫中招待这个侄子,海临澎约锡雁到他姑母的翠和殿附近见面也不奇怪。
襄儒卿赶到翠和殿附近,找了棵树就蹿了上去,虽然他很快就看到了锡雁与那个海临澎,但是两人已经分手作别了。
无功而返的襄儒卿有些懊丧,冯嘉玉并未心急,等用过晚膳才将锡雁留下。
“锡雁,你可有事要与我说吗?”
见锡雁沉默不语,冯嘉玉也没想非要逼她说什么,毕竟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不好插手。
刚想让她回去,锡雁却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话匣子。
锡雁说自己被邱白拒绝了真的很伤心,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和邱白共度余生,共担风雨,谁知道那个小子却打了退堂鼓。
“所以你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心上人?”
锡雁错愕抬头,转瞬就明白了,她摇摇头,“不,他才不是呢。”
“那你是觉得你们很合适?的确年岁不大就能做到锦衣卫副千户将来前途无限,再加上伯府的背景,就算是个庶长子也已经很不错了。”
“公主您以为奴婢要和他怎样?”
“怎样?嫁,嫁给他呀?”
“奴婢怎么可能嫁给他?”
“不是你自己说要去见心上人的吗?”
难道锡雁不是因为在邱白的事情受挫,想要找一个纾解心情?这不是她自己和铜鹊说的吗?
“奴才确实说过要去见心上人,但是……”
主仆面面相觑,一个以为对方好事将近,都开始盘算给她准备嫁妆了,一个犹豫为难不知道如何开口。
反应过来其中的误会,锡雁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公主您听我说,这是误会,当真是误会。”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告诉我要不要准备嫁妆就好。”
锡雁连忙摆手,“当然不用,当然不用,奴婢不想嫁人,公主您是知道的,奴婢喜欢邱白,也勇敢过,但是人家拒绝了,奴婢也没办法,奴婢就和铜鹊一样一直守着公主,一辈子不嫁,您讨厌奴婢了吗?”
“当然不是,可你和定和伯府的海公子是怎么回事?”
“他呀,前几日奴婢去取布料,他突然跑来同套近乎,说他心悦于奴婢,当时确实有些因为邱白的事情生气,就想气气他,所以就想着与他相处试试看,谁知道他一直和奴婢打听公主和公主府的事情,奴婢一听就不对了,他打听这些还非要去他姑母那里,虽然奴婢功夫不到家,但是周围有人盯着奴婢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接近你是因为知道你是我身边的人,还想从你这里套取情报?”
“是,所以他问什么奴婢回答什么,至于对不对就不知道了。”
冯嘉玉拍了拍锡雁的脸蛋,
“好姑娘,干得漂亮,不过,”
紧接着她就轻轻捏了捏锡雁的脸颊,
“但这太危险了,你都知道那是他姑母的宫殿,万一真有什么,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来?”
“嘿嘿,公主,奴婢知道错了,您别生奴婢气,奴婢当时也是一时冲动了,以后不会再和他见面了,奴婢保证,以后奴婢就守在公主身边,一辈子不离开!”
锡雁可怜巴巴得瞧着冯嘉玉,冯嘉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戳戳她的额头,“以后再也不准做这么冲动的事情了,还好你记得和铜鹊说了一嘴,不然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您放心吧,以后我一定事事和铜鹊报备。”
“那个海临澎都问你些什么,你都是怎么答的?”
“他就是问了公主府的侍卫如何轮值守岗,公主和驸马平日合时出门合时回府,最近公主有没有宴会席面要参加,奴婢猜他是想闯空门,所以就把侍卫们换班的时辰延后了一刻钟告诉他,公主和驸马平日出入随心没有定数,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冯嘉玉眯了眯眼睛,“打听我们的出入情况,那是为了巧巧而来。”
若是能在公主府找到古巧巧,章麟在此事上就还有翻身的机会,而且扣押可能是真公主的古巧巧,还不是随章麟心意泼脏水。
“公主,奴婢真不是有意隐瞒,今日那个海临澎刚刚问过我府里侍卫换班的时间,本打算今日就将事情告诉您的。”
“罢了,看在你感情受挫的份上饶了你这一次,回去休息吧,最近你就不要入宫了,免得再遇上他纠缠不清传出闲话去,把驸马找过来。”
冯嘉玉将锡雁和海临澎的事情同他说了一遍,两人商量着要不要先让古巧巧去避避风头。
“虽然很可惜,但她暂时不能去学堂了,可我好奇一个问题,为何他们会知晓古巧巧在公主府。”
“会不是有欺软怕硬的原因在?”
“可按常理来说怎么都该怀疑人在东厂吧。”
“你的意思是这里也有内鬼?”
“不确定,只是怀疑。”
“那要不要试试水?”
襄儒卿摇头,“现在情况不明,不宜冒险,我想到个好主意,明日带古巧巧去姚岁明那边一趟,她的容貌脸太容易被注意到了,有可能不是故意泄露出去的内情,但是只言片语就足够被对方捕捉,这几天让她顶着新改换的脸在府里各处露露脸,免得太突兀再引起怀疑。”
“好,这是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