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十七岁生辰
梳洗完毕走出房门，就见襄儒卿站在院子里的树下转身看向她，“臣祝愿公主芳龄千秋，顺遂永昌，恭贺公主芳诞。”
冯嘉玉本来很开心地要冲过去和他说自己很开心，那幅画很漂亮自己很喜欢，或许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昨日只是在生气自己没有告诉他真相。
或许从今以后他们就会是携手共渡的夫妻，无穷尽的喜悦在心底蔓延开来。
可是当她快步靠近的时候，只见襄儒卿快速后退了一步继续拱手道，“前厅宴席已经准备妥当，众人也已经在等候为公主道贺，烦请公主移步前厅。”
他退后的动作那么明显甚至是刻意，语气冷冰冰的，以前最多是淡淡的听不出悲喜，后来逐渐有了些情绪甚至可以开开玩笑。
怎么态度突然就急转直下，难道是因为自己没告诉他自己身份所以在生气吗？
回想一下，襄儒卿说过如果是‘木樨儿’要嫁给自己，他一定会坚定地拒绝她。
是在生气自己骗了他？哪也不应该是这种态度，他应该会来找自己把话说清楚的，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冯嘉玉不想现在和他吵架，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前面有下属等着请安，有宾客等着道贺，她不能失了礼数。
“走吧。”
冯嘉玉想找邱白来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锡雁，等一下看到邱白立刻带他来见我。”
“是。”
“等等，”冯嘉玉瞄了一眼襄儒卿，“驸马不在场的时候再带他过来。”
“是。”
锡雁疑惑了，难道公主和驸马难道闹别扭了？
可是这两位会因为什么吵架啊，公主那么喜欢驸马，驸马那么尊重公主，怎么可能闹别扭啊。
冯嘉玉一直尽量保持笑容，她不想在自己生辰的时候不开心，可是看到襄儒卿一直如影随形却又没有任何情绪，甚至是在有意地躲避和疏远，她心里就忍不住地烦躁。
她来不及和他把话讲清楚，锡雁也没找到机会把邱白带过来，东厂的人请安后更是直接见不到人影了。
冯嘉玉很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公主姐姐！”
惠琬和楚士程还真是第一个到场的。
楚士程小声提醒道，“琬儿，不得无礼，恭敬些。”
“知道了知道了。”惠琬随着楚士程恭恭敬敬请了安，将手中的小盒子递给冯嘉玉，凑近冯嘉玉的耳朵道，
“公主姐姐，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礼物，你一定喜欢，和你的表字有关哦。”
冯嘉玉允许惠琬用‘木樨’称呼自己，说是表字也好说是乳名也好，但现在提起这个名字她的心就有些难受。
可是在宾客面前，他不能发作，笑着收下东西。
“那可真是谢谢你们了，不管送什么我都会喜欢的，铜鹊把东西收好，带着两位给去院子里逛逛，备了茶水和点心你会喜欢的。”
一波接一波的宾客前来道贺请安，所有的礼物都被好好地收入了库房，唯有襄儒卿的礼物被挂了起来，惠琬的礼物被冯嘉玉留在了身边。
就在最热闹的时候，内廷首领太监齐越带着宫中的赏赐和问候来到了督主府。
“秉承陛下与太后旨意，贺文阳公主十七岁生辰，愿公主福满康丰，美意如心，夫妻和顺，特赐宝珠五匣，锦缎百匹，黄金百两，良田百亩。”
宾客们送来的玉石宝器，步摇簪子，插屏字画，这些已经不会再引起冯嘉玉的欣喜。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东西都见怪不怪了，回宫后的文阳公主对价值的衡量和别人不同。
用心费心为一等，投其所好次之，最后才是买卖价值。
很快也要到正式的宴会开始的时候了，这是冯嘉玉在父王母后离开后第一次过生辰。
他们刚刚离开后的那两年，冯嘉玉只是吃一碗长寿面算是过个了生辰。
长寿面是宫中赏赐，宴席开始之后由内侍送来，打开食盒还是冒着热气的。
宾客们共同举杯恭贺文阳公主十七岁芳诞，今日备下的酒是桂花酿，桂花酿不是京中特别时兴的东西，为了满足今日宴会几乎搜罗了京中半数桂花酿。
另外一半不要不是足够，只是那些品质不够。
因着是公主生辰， 女眷更多些，所以酒的用量不是很大，没人会犯浑到在公主生辰宴上拼酒。
女眷们都夸赞文阳公主品味好，这桂花酿入口甜蜜柔和，忍不住就想多饮几杯。
冯嘉玉一直保持最优雅得体的样子端坐高台，笑着与坐在内庭中的宾客们交谈。
俨然是成熟女主人的样子，可是惠琬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他不想在这种时候展现的自己与公主姐姐的亲厚关系，对公主姐姐对她都不好，可他真的很担心公主姐姐的情况。
“公主姐姐怎么笑得这么勉强？发生什么了？驸马怎么也不知道关心一下？还以为驸马和表哥一样都是贴心温柔的人。”
惠琬小声嘀咕着，想着明日邀请冯嘉玉出门散散心，突然有人来同她搭话。
“这位姑娘在看什么？”说话的是英国公府嫡次女何令新，今日是随母亲一同前来。
冯嘉玉是女子，她设宴除非是有亲缘关系或者有夫家，长辈邀请，才会有男子出席以她为主的宴会，否则她下的帖子都是由女眷们代为出席。
原本以惠琬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进入今日宴席的，她和楚士程纯粹是因为和冯嘉玉夫妇私交甚好，他们也算是今日赴宴者中最特殊的两个。
当何令新来与惠琬搭话的时候，惠琬吓了一跳，放眼望去根本就没一个她认识的人。
今日是公主姐姐的生辰宴，来者都是皇族宗室非富即贵，她虽然家境富裕但是也没到这种程度，纯粹凭着那日的缘分。
何令新放眼扫过去全都是熟人，唯独惠琬是个眼生的，吩咐下人去调查了一下得知那是刚刚从云城入京的惠家幺女。
“小女惠家女惠琬，不知这位姐姐是？”
“英国公府，何令新。”
英国公府何家，虽是平民起势，但是开国便挣来了与天生权贵平起平坐的爵位。
程家与何家不同，他们是巧借东风这才得了国公之荣。
可何家的世袭罔替是靠满门忠烈得来，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家世。
英国公府与定国公府是朝中唯二既有荣耀又有实权的家族，所以为身为嫡女的何令新便是京中数一数二的贵女。
何令新原本与冯嘉玉姐弟的关系不错，先帝甚至曾属意给冯斌衡与何令新指婚，那个时候冯斌衡虽然不是皇帝但是受宠啊。
何令新也觉得嫁给皇子不算委屈了自己，还经常入宫同冯嘉玉姐弟玩耍，算是提前熟悉一下未来的夫君，婆母和姐姐。
谁知道后来突发变动，冯斌衡登基为帝，何令新甚至以为自己这次能做妃子，甚至是凭着自己去走动的那几次能一跃为皇后也不一定。
可冯斌衡一点想要成婚的意思都没有，程太后给他挑选的几位官家小姐也都被拒绝了。
冯斌衡表示自己暂时不想娶妻，国事未稳他不能沉溺与儿女情长。
原本还以为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何令新很欣慰，意味着将前途一片光明，谁知道她也是被冯斌衡婉拒了一个。
何令新去找过冯嘉玉姐弟，彼时他们刚刚从父王母后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忙着在多重势力拉扯下存活，根本没有力气去照顾何令新的情绪。
何令新觉得自己被冷落了，觉得他们这是飞升了不想理会自己了，当时她真的要气疯了，发誓再也不要理会这对姐弟，就是赐婚她也要以死相抗。
冯嘉玉姐弟当时是真的没力气去在乎别人高兴与否，事后再去挽回却已经来不及了，何令新拒绝与他们有所往来。
误会种下想要解开就难了，不过英国公府的长者们对此事都看得很清楚，甚至不愿意女儿去趟那条浑水。
尽管后来他们告诉何令新那是虎狼窝，皇帝和公主是不希望她被卷进去受伤害。
可她还是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气，今日来参加寿宴纯粹是不想丢了自家侯府的脸面。
本来不想理会他们姐弟的事情，可今日来都来了，又发现这个不是因为官职或亲缘，却出现在这里人就会有些好奇。
“琬儿妹妹刚刚在看什么？”
惠琬可是见到公主都能笑着搭话的人，怎么可能被一个侯府小姐吓到，自然是亲亲热热地与何令新道，
“何姐姐看那边的花可漂亮，听说都是公主亲手布置的，我想看看学着点，回去布置自己的小院子。”
何令新被惠琬的热情吓到了，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怎么上来就这么亲热。
何令新退开一步道，“惠家小妹原来是在看这些，还以为你在瞧着公主和驸马呢。”
“小女身份低微，哪敢盯着公主与驸马看。”
“哦，原来如此，我竟不知惠家妹妹与公主殿下熟识，之前都没听说过。”
何令新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莫不是文阳公主是看中了这丫头要给冯斌衡送去做妃子吧。
父母兄姐多次告诉他那皇宫是个虎狼窝，能不沾边就躲得远远地，他们不来攀扯自己反倒是有些良心的表现。
何令新能想得明白，可她就是生气，归根结底这份气是她自找的才对。
谁让她在那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就到处和人家说，自己将来可是王妃，甚至说自己能做贵妃做皇后。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回来的也只能是别人的嘲笑和鄙夷。
而英国公府上下不能说是感激，至少是庆幸这对姐弟没有拉他们下水，谁知道自家女儿非要闷头往火坑里跳，平日里还是太骄纵她了。
何令新害怕若是这小丫头被骗了，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赔进去了，她的背后有个侯府撑着，可惠琬可没有，所以他想提醒一下这个小姑娘，算是给自己积德了。
“惠家妹妹是如何与公主殿下熟识的？”
“就是那日在街市上偶遇了公主与驸马，小女微末未曾见过公主，自然不晓得对面是天家女，只当是气质出尘的贵夫人，公主见我喜欢她手里的面人，就笑着说要送给我，然后公主和我闲话了几句，
到最后才知道那竟然是公主殿下，后来公主可能见我年纪小太挺可爱的，就多和我说了说话，今日便邀请我来赴宴，也让小女长长见识，或许公主都已经记不得我是那个了。”
惠琬每句话都说的很委婉，对方来意不明这么说总归不出错。
她确实开朗活泼但又不傻，深宅大院里的弯弯绕绕他不拿去害人，但总归是要明白。
何令新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原本还想着告诫惠琬，这位文阳公主最是喜新厌旧的，更要小心别被骗了断送了自己的一辈子。
没想到这姑娘自己想的通透，或者说是她主动接近冯嘉玉，想要借此上青云？
“惠家妹妹能这么想还真是通透。”
“小女人微言轻自然要知道贵人们看小女一眼都是抬举，何姐姐今日肯多与小女说句话，也是小女的荣幸。”
“哈哈，哈哈，惠家妹妹真是……”应对不上对方的话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说话。
惠琬以为对方不会再和自己聊些奇怪问题了，何令新不甘心地再次问道，“你是与谁一同来赴宴的？总不会你个未出阁的女孩子独自来参加这种宴席。”
“小女与表兄一同前来。”
“表兄？令兄在何处供职？”
“翰林院。”
何令新心中警铃大作，翰林院与皇帝的关系很是紧密，这丫头不会真的是要被牺牲出去联姻巩固家族地位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何令新又心疼这姑娘，又觉更加鄙夷冯嘉玉和冯斌衡这对姐弟了。
“惠家妹妹，虽然你想事情想的透彻，但是有些事情你年纪小不懂，像你这样漂亮年轻的女孩子最是容易被哄着骗着上了当。”
“呃，您的意思是？”
何令新微微一笑果然这丫头是没往这方面想，要么是那陛下看上了这小丫头，看着确实是个惹人怜爱的类型，要么就是惠家想要借此一步蹬青云。
不管如何惠琬可能都逃不过被牺牲的命运，她虽然是侯府嫡女也没有意气用事到，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搭上整个侯府的地步。
反正她也算是点了两句，以后如何就全看惠琬的命数了。
就在何令新内心唏嘘不已的时候，文阳公主从远处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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