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鼠疫
夜色阑珊。
一日都未曾停歇，宋祁有些累了，但她还是道：“村长可知村中第一个患病的是谁？可有何异常？那人尸体葬在何处？”
这瘟疫，定然是前世一直横行到冬日的疫病。
那个解决瘟疫的药方，她记得不太清楚，里面很多的药物都需要尝试。
若是知道瘟疫起源于何处，有什么发病原因，以及症状，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复原先前的药方。
“我带你去。”
村长没有多说话，握着拐杖，蹒跚的带路。
经过了刚刚的事，一群村民也不敢轻举妄动了，目送着宋祁三人离开后，方才颤巍巍的看向晏青云。
周三道：“公子不该心软，这群人，杀了便杀了。”
“你话有些多了。”晏青云话中没有波澜。
闻言，周三立刻抱拳道：“属下逾矩。”
“回府，告诉丞相，这两日我就在万安村盯着，把这件事处理妥当以后在回城。”
晏青云没有多说，抬了抬手道：“跟着她们。”
有人出来推轮椅，向着宋祁走过的路。
周三看了一眼，回头往另外一个方向疾驰。
见状，那群村民才心惊胆战的散开，各自回家去了。
山路并不好走，宋祁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幸好村长的步履也不快，这才能勉强跟上。
行到无人处时，村长叹气道：“这件事，为难姑娘了。”
“既然看见了，便不能袖手旁观。”
宋祁说完，又开口道：“若是瘟疫散开，上京城肯定也是凶多吉少，若非村长封村，只怕……”
后面的话，宋祁没有说。
“封村也并非老夫所愿啊。”村长叹了叹气道：“事情，起源于一个月前，还记得那天正是农忙，有个人从村子外面跑来，浑身都是血。”
“村里的赤脚大夫听说，忙赶过去看，哪知那个人力大无穷，几个人按都没有按住，还有不少青壮年都被抓伤了，我们还以为那人是习武的缘故，不曾想，是得了疯病。”
“大夫没有诊出病因，只能用绳子捆住那个人，用药吊命，然而第二天，那个人便死了。”
“想着应该是一个外乡人，既然不能送人落叶归根，怎么也该让他体体面面的下葬，便给他整理了容颜，擦拭了身子，准备停灵。”
“便也是那时候，有人发现，那个人伤口与寻常伤口不同，像是被猛兽撕扯的一般，但村里大多都不懂杏林之术，便也不曾放在心上，五天之后，村里陆陆续续有人发疯。”
“和之前那个人一样，拼命的抓自己身上的伤口，高热，寒颤，然后是吐血，那时候，我才意识到，这绝非是一个巧合。”
“第二个出事的人，是那个大夫，因此，我便让村里的年轻人去上京城，找个人汇报此事，然而，万安村离上京城实在太远，根本就走不去……再后来，晏公子便来了。”
“他找了医官，可那些医官也无能为力，晏公子便换了一个方法，直接杀了感染之人，先前不让你开棺，并非是怕惊扰亡人，而是因为他们并非死于疾病。”
村长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声气。
“姑娘若是没有信心，不妨现在便离开，莫为了我们这些不值当的人，白白丢了性命。”
听到村长说完前因后果，宋祁叹了叹气，倒也没说其他的，而是道：“我能解这瘟疫。”
村长望着宋祁，没有说话。
少女戴着面纱，并不能窥见其容颜，纵然如此，他也能感觉到，少女脸庞上的坚韧。
像是一株蒲苇。
见两人说完，墨离开口道：“少主，有人跟着我们。”
“应该是晏青云，随他吧。”
宋祁不甚在意。
又走了一刻钟，村长方才停下，指着面前的墓碑道：“这个墓，便是第一个死的青年人，旁边是那个医官。”
宋祁看了一眼，而后道：“挖坟。”
“现在挖？”村长有些诧异：“姑娘你不怕吗？”
已经入夜了，四周阴森可怕的很。
京城贵女大多较为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面前这姑娘，显然是反着的。
莫非，不是京城中人？
“我一心为救人，若是他二人泉下有知，也该保佑我找到病因，研究出解瘟疫药方才是。”
宋祁没有多说，回头看墨离道：“动手。”
墨离应了一声，没称手的工具，便砍了旁边的树。
村长见状，开口道：“两位稍等， 我去给你们找工具。”
“好。”宋祁点了点头。
磨刀不误砍柴工，村长愿意帮忙，挖坟的进度也能快很多，宋祁不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便利。
而且，挖坟的速度越快，于她也越有利。
一刻钟后，村长回来了，不仅带了工具，甚至还叫来了很多年轻小伙。
几个人一起，不出片刻，便看见了尸体。
墨离见状，没等宋祁开口，便跳下去，把尸体搬了上来。
村长道：“这人是外乡人，村里没有多的棺木，也没有谁家能出钱，便只能草草的葬了。”
宋祁点了点头，没有多说，确认口鼻捂住以后，方才蹲下查看那一具尸体。
尸体下葬的时间不长，虽然已经开始腐烂，却能勉强看见其长相。
宋祁细细看着，从头看到脚，也没有去看那人身上的伤口，而是同墨离道：“这个人，不是中原人的长相。”
“看体型应该是北边的游牧民族。”
墨离接过宋祁的话，话落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是同步的停了下来。
村长不明所以，问道：“这有什么讲究吗？”
宋祁没答话，而是道：“这应该是鼠疫。”
话出，周围的人脸上神色几乎全变了。
知道是一回事，方面听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宋祁继续道：“这个人身上有很多黑斑，咽喉部肿胀应该是口渴所致，身上有血，是皮肤化脓后无法入睡或无法忍受床榻的触碰而进行抓挠，烧了吧。”
这一次，没有人在阻止宋祁，甚至有些人还帮着一起寻找可以烧尸体的木材。
火光熊熊而起，宋祁看着那明亮的天空，开口道：“这瘟疫，还有其他的传染途径，我们还不曾找到根源，要继续找。”
墨离凝神：“那先救人还是先找源头？”
“先试出药方吧。”
宋祁默了默，补充道：“顾及好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