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齐晟
黑虎山
柴房里的木柴，堆的近人高，微弱的光从窗户里透进来，又穿过高高的木柴堆，让人分不清白昼还是黑夜。
宋祁睁开眼，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她才接受了自己被绑架的事。
应该是刚下过雨，屋里堆满的柴火散发着一阵阵霉味。
宋祁闻不惯这个味，皱了皱眉，试图挣开手腕上的绳子，连续几次没成功以后，她四处看了一眼，最后一脚踢在贺俊腰上，小声叫道：“贺统领。”
贺俊没有反应。
宋祁默了默，又踢了一脚，依然没反应。
就在宋祁以为贺俊被杀了的时候，木门吱呀一声，宋祁迅速收回踢贺俊的脚，偏过头，假装自己还没有苏醒。
光从门外照进来，即使闭着眼睛，依然让人觉得刺眼。
谄媚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大当家的，这就是龅爷从山脚下绑回来的几个人，出手绰阔的很，还有一个妞跑了，龅爷已经追去了。”
齐晟没应声，蹲在地上仔细看着宋祁的脸。
方三见状，继续道：“大当家的，这两人可富裕了，搜刮……”
话音戛然而止。
方三看着回头狠狠瞪他的齐晟，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的问：“怎，怎么了？”
“怎么了？！你他娘的好意思问老子怎么了！”
齐晟气急攻心，起身就是一脚踢在方三的大腿上。
“嗷！”方三惨叫了一声，疼的眼泪水都要落出来了。
把两个人的对话尽收耳中，宋祁终于在少年的腔调里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宋祁睁开眼，看着少年颇为稚嫩的脸庞，不确定的问：“齐晟？”
听到宋祁宋祁开口，齐晟惊讶回头，惊喜的开口：“大师兄，你醒了？！”
说完以后，齐晟语气又凶狠了起来，瞪着方兴道：“还不快给我大师兄松绑？”
听到大师兄三个字，方三暗叹了一声“大事不好”，忙不迭的过去给宋祁松绑。
绳子绑的太久，手腕被勒出了几条血印，宋祁活动了手腕，一边问：“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宋祁的话，齐晟道：“这不是师父仙逝了，二师兄当了山主，说我整日不学无术，丢了天门山的脸，遂叫我下山，我本来想去京城投奔你的，哪成想在黑虎山碰到了打劫的，然后就……”
后面的话，齐晟支支吾吾的，没有开口。
宋祁看了齐晟一眼，了然于心的开口：“然后你就成了黑虎山的大当家，你说你，若是被师父知道了……算了，她老人家也管束不到你了。”
“我这不还有师兄们吗？”
见宋祁起身，齐晟自然而然的搭了一只手去扶宋祁，一边道：“赶紧给那个人也松绑，好吃好喝招待着，我与大师兄联络联络感情。”
齐晟说完，领着宋祁出去。
和柴房的潮湿不同，小院里格外干净，四周种着鲜花，散发着阵阵香味。
齐晟坐下以后，立马举手发誓道：“大师兄，我发誓，从我上了黑虎山以后，就少有打家劫舍的事了，我这不也是想着做一名堂出来，好给二师兄看看。”
“一个山大王，能做什么名堂？你说的这些话还是留给二师弟听吧。”
宋祁在石凳上坐下，看着齐晟紧张的脸，责备的话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化为一声叹息：“算了，我不说你，等你经历的多了，就明白了。”
她是天门山山主齐韵收的第一个徒弟。
齐韵自小就把她当天门山山主培养的，一手推演本事，几乎都交给了她。
然而，先皇派人上山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她，扬言若是宋祁不下山，那就派兵攻上天门山。
宋祁明白，那是一场交易。
同样的，她也知道，要是她不愿意，齐韵肯定不会让她下山的。
但灭门的代价，宋祁承受不起，所以她自己请命下山，去京城国师府。
她走的时候，齐韵才收了五个徒弟。
几个小师弟每日都追着她叫大师姐，直到下山时，怕她女儿身一事败露，师父便逼着所有人改口叫她大师兄。
进国师府以后，宋祁就极少回天门山了，唯一一次回去，还是齐韵仙逝，她回师门奔丧。
大概是怕给皇家做嫁衣，齐韵在她下山后，再未收徒，齐晟也就成了师父的关门弟子，也因年纪最小，颇得同门师兄的爱护。
离开天门山回京时，宋祁还单独嘱咐齐晟，若是觉得天门山待腻了，想下山，就去京城国师府寻她。
没成想，齐晟真的下山寻她。
只不过，没有走到京城，就成了黑虎山的大当家的。
“那也不能告诉二师兄，他要是知道，肯定会扒我一层皮的。”齐晟急忙去抓宋祁的手，手刚伸出去，想起什么，又触电一样的收回。
把齐晟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宋祁叹了叹气道：“你看看你手底下那群人，国师府，御林军都敢绑，若真的被朝廷盯上，你有几条命能活着？师父教你一身本事，为的是让你在人世间立足，二师弟让你下山历练，是想让你通晓人情世故，不是让你来当山大王当土匪的。”
“龅牙他也不知道那是御林军。”
齐晟囫囵吞枣的解释了一遍，表态道：“此事定不会有第二次，再者，若是真出了事，不是还有大师兄吗？”
“有我，有我能做什么？”
宋祁说完，又开口道：“你若是杀了人，做错了事，不用朝廷出手，我亲自押你去大理寺。”
齐晟闻言，顿时蔫了，闷闷不乐的开口：“大师兄。”
“别叫我。”宋祁起身，没有多停留的意思：“把国师府的人还有御林军都放了，我还有要事，等那个男的醒了，你跟他说，我在西南朔京等他。”
墨离的事，一刻也耽搁不得。
幸好先前让墨禾墨离先行一步，否则又会在黑虎山耽搁时间。
“大师兄，你去朔京做什么？咱们好不容易碰上，师兄就在黑虎山多留几日呗。”齐晟挽留道。
“救人。”
“那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师兄你就留几日，等我交代好黑虎山的事，就跟你一起去西南。”
宋祁没应齐晟的，问道：“我的马呢？”
“不好了！”
宋祁话音刚落，方三急急忙忙冲回来道：“大当家的，朝，朝廷杀上来了！”
“什么？”齐晟顿时色变，回头确认问道：“你说谁杀上来了？”
方三喘着粗气：“郴州县县令，带着人杀上来了，已经死了三十多个弟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