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该出脚时就出脚,风风火火喝碗粥
陈科下了“基层”,工作作风还是有点雷厉风行的,第二天就打来了电话,说已经打好招呼了,让李国庆直接带着五姐去丰台下面的南苑乡派出所落户。
“李老庄”的电话还是去年新装的,花了李大老板好几千大洋不说,还得请客吃饭走关系。
这年头装部电话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一部座机加上初装费贵的要死不说,还得排队等,等个一两年再正常不过了,据说直到81年底,整个燕京私人住宅电话也不超过600户。
虽然有领导发过话了,可这年头的办事效率真的感人,李国庆带着五姐一大早就去了南苑派出所,到那的时候派出所的门还没开,一直忙活到快十二点,才把事情办完。
这又让李国庆无比怀念大美利坚那个,只要你有钱,你还舍得花钱,不管啥事都有人能替你办得明明白白的花花世界,私人律师、税务师、咨询师、风险评估师……这师那师都能报菜名了。
当然,除了贵,也没啥别的猫病。
李国庆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主要是大冬天的,懒得起,这会儿早就饥肠辘辘了,刚好派出所旁边就有一个国营饭店,就带着五姐进了饭店,点了一大桌子菜。
到饭点了,饭店里人还挺多,他们还得且等着呢。
旁边桌有人抽烟,把李国庆不大的烟瘾也给勾出来了,一摸裤子兜儿,空空如也,这次想起来今天早上换裤子,忘了装烟了。
“哥们,给支烟抽抽呗。”李国庆腆着大脸找邻桌要。
“你谁呀?凭什么呀?买烟不得要烟票啊?你给我票啊?”
这年头,烟票可不好搞,普通工人逢年过节单位才给发几张。
李国庆听过最搞笑的一件事,就是一个工人烟瘾犯了,死活搞不到烟票买烟,实在没办法了,就找了个女人结婚,还专门去领证了。
在领结婚证的时候同时可以领到烟票,凭烟票可以购买一条两条烟。这种烟票是一次性的发放,领烟票的时候工作人员就会在结婚证上面盖上“烟票已发”的专用章。
得,还是自力更生吧。
李国庆跑到旁边的供销社,那里有个专门的卖烟的柜台,打眼一看,里面的烟还挺齐全。
丙级精装大雁,3毛;丙级精装双鹤,2毛8;甲级精装粗支牡丹,8毛4;芦沟桥,2毛5;画中游,4毛7;宝莲灯,6毛2;虞美人,5毛3;1号嘴燕京牌,1块1毛5;2号嘴,1块1……
最贵的烟,是特制嘴燕京牌,1块4毛钱。
牡丹香烟最早是燕京烟厂生产的,后来和魔都烟厂联合生产牡丹烟,两个厂的牡丹,李国庆都抽过,相对来说,更喜欢魔都产的。
“看什么看,不买靠边站。”戴着白色卫生帽、白套袖的女售货员赶苍蝇一样往外轰李国庆。
嘿,我这暴脾气啊!
要不是今天出门没带保镖,要不是又看见供销社墙上贴着的“不得随意打骂顾客”的标语,李国庆高低得给售货员一个大逼斗。
不买了,不抽了,反正少抽一支烟,也死不了人。
李国庆气鼓鼓地出了供销社,一抬头就看见隔壁的国营饭店门口围满了人,男男女女都有。
“打起来了嘿。”
“有乐子看了嘿。”
“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又打人了嘿。”
“这有啥稀奇的,哪天他们不打人了,才是稀罕事呢。”
……
猹李王的热血沸腾了,李国庆使劲往里挤,就是挤不进去。
“地上是谁的钱包啊。”捏着鼻子,李国庆叫了一声。
招数老不老无所谓,好用就行。
这不,李国庆话音刚落,小猹们顾不上吃瓜了,都低下头往地上瞅去,不止一个人嚷嚷着:“哪呢?哪呢?”
趁着这个空档,李国庆挤进了国营饭店里面。
卧槽!
那个捂着脸哭的女人,怎么那么像自己的亲亲五姐呢?
尼玛!
不是像,就是。
吃瓜吃到自己家头上了,也是没谁了。
“嘛呢?嘛呢?”李国庆也是一嘴京片子,走到五姐李来娣,呸呸呸,李苹身边,怒目而视围着五姐的两个服务员加一个厨子。
五姐不说话,只在那低着头,抽抽噎噎哭。
李国庆好不容易拉下五姐捂着脸的手,只见五姐李苹那吹弹得破的脸……额,只能说抹了几天友谊雪花膏、永芳珍珠霜,小脸没以前那么黑那么粗糙了……上面有五个鲜明的指印子。
有印还不算完,李国庆明显看到五姐挨打的左脸比右脸胖了许多,他可不记得五姐有牙疼把脸都疼肿了啊。
“谁他么打的?”李国庆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了。
“我打的,怎么着吧?”
一个高颧骨、三角眼、尖下巴的中年女服务员站了出来:“乡下来的土包子,普通话都不会说,还学人下馆子……”
“下你爹。”李国庆飞起一脚,把说话的女服务员踹出去几米远。
“杀人了……”
“后厨快来人啊,有人打咱们的人了。”
“王师傅,快出来啊,你弟媳妇被人揍了。”
……
三个脑袋大、脖子粗的胖厨子从后厨杀了出来,都戴着脏兮兮油腻腻看不出来本来颜色的破围裙,一个手里拎把菜刀,一个握着小儿胳膊粗的擀面杖,一个抡着一把大马勺。
“谁他么活腻了,敢来我们国营饭店闹事?”拎菜刀、脸上长着一颗大痦子,痦子上长着一撮黑毛的胖厨子虚劈了几下菜刀,道。
“大伯哥,快报警,我的肋骨至少得断了两三根。”躺地上的中年服务员娇滴滴地说,一点没有刚刚杀气腾腾河东狮吼的样子。
“报什么警报,先打了再说,咱们国营饭店的人,从来都是打别人,哪能让几个外地来的老帽儿跑咱们地盘上撒野。”年轻一点的厨子往前走了一步,手里的大马勺就要往李国庆头上招呼。
“住手!”两个大檐帽走了进来。
早有好事者去隔壁的派出所报了警,当然不是因为有人“大闹”国营饭店,而是怕这俩倒霉的外地兄妹吃亏。
国营饭店那伙子不是玩意儿的家伙,运动的时候打死过人,最后还弄了一个保护国家财产的荣誉,当时的厨师还调到机关当了干部。
李国庆和五姐李苹被带到了派出所,分开关押,倒也没人来审问他们什么的,李国庆坐在椅子上居然还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捅李国庆。
“喂,醒醒。”
“干嘛?”睡得迷迷糊糊的“犯罪嫌疑人”李国庆擦擦嘴角的哈喇子,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道。
“哥们,你心可真大,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
“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那一脚可够狠的,人家去医院验过伤了,三根肋骨折了,人家单位要告你。”
“告就告呗,大不了判个互殴,各治各的伤。”
“互殴?你想什么好事呢?人家要告你故意伤害和妨害社会秩序罪。到时候人家找找关系定个重伤,你就是三年以上七年以下。你干扰了国营单位正常生产秩序,又是五年以下。”
“数罪并罚,再树你个典型,十年大牢,你没跑了。”
“卧槽,要不要这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兄弟,我知道你今天来是办户口的,听说上面还有领导打招呼。赶紧的,有啥关系,就找啥关系吧。晚了,你真得去双河农场啃十年老苞米了。”
双河农场,全称是燕京市双河劳动教养所,是燕京一块飞地,具体位置是在黑省齐市甘南县。
双河农场始建于1956年5月,建场时隶属黑省公安厅嫩江劳改分局,史称黑省音河农场。1964年,由燕京公安局吴处接收,改称燕京市音河农场。
六七十年代隶属关系几经变更。
直到1981年,为了加强首都治安工作,又收归燕京市劳改工作管理局,称燕京双河劳动教养所、燕京第二劳改支队,开始陆续接受收燕京市的劳教人员,继续肩负起了改造、生产双重任务。
妈妈呀,不要啊,好怕怕!
俺老李还要有大好的人生等着享受呢,可不想去北大荒开荒。
莫打架,打输住院,打赢坐牢!
轻微伤打架直接成本=5至15日拘留+500至1000元罚款+医药费+误工费等赔偿+因拘留少挣的工资;
轻伤打架直接成本=3年以下有期徒刑+赔偿金+医药费+误工费等赔偿+因坐牢少挣的工资+悔恨的泪水;
重伤打架直接成本=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死刑+经济赔偿+社会及家庭严重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