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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风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

时吟揽着古瑟就那样盯着他熟睡的容颜出神,直到临近傍晚,古瑟才悠悠转醒。

然,古瑟醒时,时吟一身整装,互手立在微打开的窗子边,视线正落在下面偶尔人影往来的街上。

感知回头。

两人几乎是同时目光投向对方。

遥遥相视。

片刻。

古瑟蓦然轻吁了口气,望着窗边的时吟尴尬的勾起丝嘴角,笑笑道。

“抱歉,失态了!”

明明说自己请客,结果只管把自己给灌醉了。

古瑟若无其事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坐了床上,确实有着几丝歉意。

时吟望着他神色正常,没有之初的失意绝望,或失魂落魄的忧郁之色。

仿佛,那心里的伤口,在这一场酒醉后就愈合了。

时吟微有些愣怔,望着他迟疑了许,才走上去。

“咳咳……”

骤然,因为伤势,古瑟握拳抵唇突然咳嗽了几声。

时吟沉眸看了眼,路过桌边时,倒了杯茶,走到床前,递了上去。

“明知道有伤,还醉酒。”

嘴上埋怨两句,行为却一直宠着让他任性,觉得他开心就好。

古瑟隐了咳嗽,接过时吟手上的茶,喝了,茶杯顺手放了旁边的案上,一边下床穿鞋,一边无谓好笑的道。

“呵,不也没死么?”

时吟一直望着他动作,似有些失神,看到他直起身,他才反应过来似的去衣架边取了大氅过来披了他身上。

古瑟自然的接过大氅带子系着,面带微笑望着不接自己话的时吟。

“凡事有注定,或说注定我古瑟命该绝,那早就没了,哪能还在这里听你说?”

听你唠叨,其古瑟想这么说的。

他倒是说的无所谓,时吟听着他的话,心却疼了。

时吟站在边上,视线落在他的眼睛上,无澜的眼底,忧郁心疼的涟漪早已波涛汹涌。

他失神木讷的看着他说的话悠闲无谓,口里呼吐着白色气息,口鼻因寒冻而显殷红,瘦弱尤怜的如那被霜雪摧残的娇莲。

看得他心底不甚激荡疼惜,忍不住将大氅的帽子给带了他头上。

“外冷,戴上吧。”

古瑟因为他蓦然贴心的动作一僵,迟疑的抬头望着他,木讷了许,似突然回神,自己拉了拉帽子的边缘。

“谢谢!”

裹着大氅,丢下这话,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时吟微顿,不解他突然僵木的神情动作,思忖片刻才跟上去。

刚才,他脸颊是突然有红晕吧?

时吟不确定,但他现在很是明白,古瑟他,因为自己温和贴心的动作,内心有触动。

——

睡一觉醒来,古瑟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自己出了客栈直接回到了时吟买的府邸,跟回自己家一样。

这样的古瑟时吟看不明白,只是一直默默的跟着他,在身旁默默的守护。

回到府邸,古瑟直接回了自己房间,继续接着睡。

走到自己房间,他径直就朝床榻走,解了大氅脱了外套又缩进了被窝,还喃喃自语的感慨了句。

“喔,还是自己的狗窝舒服!”

时吟跟着他走到门口,没有进去,靠了门楣上,就看着他自我随意的寻常,像个孩子。

他就那样默默的看着,也不接话,也不走。

而古瑟,门也没打算关,从自己进去,他就敞开着门,任时吟靠在门口。

古瑟感慨了句后,从被窝里伸出头来望着门口的时吟。

“你站门口不冷吗?”

带笑的表情,跟个不因世事的纨绔小公子似的。

时吟微有一愣,刚才还心疼的心,骤然一触,莫名缓和了许。

“如果不介意,要不来挤一挤?还有,晚饭能让你家下人端来这里么?”

未等时吟回应,古瑟又继续自己的话。

实打实的任性纨绔富家子弟。

时吟因此落在他面上的目光稍沉,打量了许。

后眉梢一挑,若无的勾了丝嘴角。

“我以为你不打算吃晚饭了呢。”

怼的话,任是宠溺。

平静的说着,细看了眼古瑟,然后转身就走了,转身时,嘴角的弧度扬得实在。

心里,亦是极暖。

时吟刚才的笑意不明显,但古瑟却确实看到他笑了。

他因此愣怔,还没反应过来,这人莫名转身就走了。

——

他的笑……是真的、非一般的极好看!

果然,他没猜想错。

不过一会儿,时吟便又回来了,想来,只是去照古瑟的话安排晚饭的事了吧。

古瑟见他极快的动作亦是愣怔。

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人还真就跟他挤了一张床上等着吃晚饭。

古瑟:“……”

他入榻时,燃了屋里的几根蜡烛,暖暖的光线将屋子照得感觉温暖。

就像他躺自己身边一样,很是温暖。

两人都是平躺,视线落在幔顶,因尴尬发呆。

至于心底平静,那就难说了。

屋外,月隐于云层,又于云层浮于天空,撒下清晖,在人间落下霜白一片。

气氛安静许久。

“今日听你说……‘帝王之争,成王败寇’,你,想继承皇位?”

古瑟突然开了口,说完才扭头望着同样姿势躺自己身边的时吟。

他记得,在古家跟他父亲对峙时,说的那话,可是对皇位有着欲望的意思?

时吟闻着很沉默,扭头目光落在古瑟面上平静,却骤然有几分复杂。

良久。

他深吸了口气,撇开目光,望了窗口天上的霜月,顿了许,略鼓勇气安静道。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才是……心上人!”

‘心上人’——时吟这话,真的是望着自己搁了心里很久的心上人说的。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听了,会如何回应他。

会不会因此,再也不理他,讨厌他,甚至,会觉得他也很恶心。

或……也会回应他。

可是,不管结局如何,他都想好好跟他说,跟他表达。

因为,再藏着收着不表示,他怕……

总之,自己不说,他又如何能进入自己的生活,投入他怀中呢?他又有何理由跟资格与他暧昧不清,及过分护他?

他不说,他们间永远也得不到真正的结果!

且,所谓帝位,又岂敌眼前人来的温暖重要?

“……小瑟,我从小在舔血的环境里长大,没有人告诉我感情是什么,但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不用教的,……虽不用教,可没有人会告诉你怎么去争取这份喜欢……”

“所以,我才把你弄丢了那么久,让你一个人受苦孤单!”

古瑟听到‘心上人’时,心里铿锵的咯咚了下,眸子徒张盯了时吟,时吟则趁古瑟震惊没反应过来之余继续道,将自己的心意表露无余。

然,他话是说了,但心却砰砰砰的直跳,翻成了海。

呼吸都紧促起伏了。

他僵着看外面银月的目光动作不敢看古瑟,却认真耐心的等着对方的回应。

半晌之后。

“呵。”

对方骤然噗嗤笑了声。

“你今日也喝醉了吗?怎得……突然这般诗情画意,情意绵绵?”

时吟认认真真心底的话,却被古瑟因此一笑而过。

时吟跳动的心骤然被人锁住,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却硬生生的平复所有,终归无澜模样。

时吟将所有告白的话说完,他都不敢看古瑟,直到古瑟回应,他才僵硬的扭头看他。

听到他无谓不愿接受的话语,微惊,却又归于无澜平静。

在意料中,却还是失意。

古瑟因为时吟的深情告白亦不敢看他,他话语虽接的轻松,但他目光还是落在幔顶,生怕触到时吟目光。

时吟眼里的眸色一艳,瞬间又黯然。

他撇开落在古瑟脸颊的视线,落了屋外的银月。

“你不接受没关系,我会等!”

静静笃定的低道了句,说着视线又落了古瑟侧颜。

“我会读心术,知道你的心意,所以,你怎样拒绝,我都会等你,再也不会傻傻的,让你一个人孤独的面对所有!”

对于自己于古瑟用了读心术,时吟说的坦然,没有隐瞒,因为他什么都不想瞒他,想让真正的自己走进他的世界,亦希望这样的自己他能坦然接受。

他性子天生冷,哪怕这深情的告白,他都说的波澜不惊,毫无涟漪。

但,那股认真劲,确让古瑟触动。

这突然其来的深情告白让古瑟无措。

他僵着身子木讷的盯着幔顶,半晌不知道如何回应他。

这人,认真的劲来了,你怎样玩笑欲忽悠,他都能无动于衷只管表达自己的意思话语。

这……你要他如何?

古瑟还没反应如何应对,时吟突然翻了过身,侧身面对了他。

被子里,他身体亦老实,没有碰到古瑟,而是客气的距着距离。

他落在古瑟侧颜的目光温柔,亦不甚认真。

“小瑟,我知道我不能趁人之隙,但,我们彼此是相互的,你……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心吗?我什么都不需要,此生,只想要你便好!”

时吟细细的说着,深邃的眸光如暗夜的海,流连着希望的光芒。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细说。

“我从小很孤独,但未曾害怕过,直到遇到你,才知道孤独真正的滋味,原来……它真的好孤寂,好凄冷,冷寂到让人无法呼吸……”

“所以,你……能不能,让我这个不懂人生滋味的人,有活着的真正意义?”

这人……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就这样深情的……?

古瑟很木讷,他木讷的扭头来,木讷迷惘的盯着这样的时吟,目光游离在他面上,不知道应该落在哪里。

听着时吟的话,又想起他的生长环境,古瑟不免有些动容。

他呆愣了许,看他莫名有些可怜,骤然又心疼。

被中,他的手微动,欲去握时吟的手。

然,他还是迟疑了。

他木讷的盯了许眸色不知为何焕光的时吟,最终深呼吸叹了口气。

“你确定,你这是喜欢?而不是,怜悯?”

时吟意外的一顿,微张的眸色一艳又平静,甚至有些黯然。

为什么他就觉得,这会是自己于他的怜悯呢?

难道自己在他眼里,真的这么榆木?

或许吧!

自己于感情这块,确实愚钝,不然……从第一次相遇,他就应该……

时吟的视线在古瑟面上上下流动了几许,目光定格在他的眼睛上。

“‘风有约,花不误’还记得这话吗?”

时吟突然反问。

古瑟却惊异的表情,顿了下。

他自然记得,那是他那次要回京城时跟自己说过的话。

当时只觉彼此无甚关系,便没多想什么。

“‘年年岁岁不相负’,便是这句的下半句!”

古瑟惊异得还没回神,时吟自己便接下了话。

“因为当时的情景不适宜,我便只跟你说了前半句……我以为,事后你会想起理解过来,但……”

终究没有那种要好的关系,使得他去细想这句话的含义。

然,古瑟以为,这句话是因为他跟他小皇叔的关系,他不宜打扰,所以才……

终究傻的只是自己吗?

真正傻呆木的榆木疙瘩竟是自己?

其实,他们谁都比自己聪明有悟性。

就像……这榆木呆瓜竟都会跟自己玩这文字游戏?

罢了,时也,命也!

若是那时候他跟自己说,直白的说,或许……

可惜,自己没能理解过来啊!

这榆木瓜,那时候为什么就不能直接点呢?

……此时如此的自己,哪还能……

曾经不配,现在……这坠入深谷泥潭里的自己,一身肮脏泥渍,岂不是更没资格?

又岂能将这神坛上的人拉下沼泽?

他不能!

闻言,古瑟盯着时吟的目光骤然殷红了。

润红就那样布了他眼眶,眼球白色部分布满了血丝。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安静沉凝。

两人相对视,过了许久。

古瑟扭回了头,视线落了幔顶,隐忍着眼里的泪水。

微顿缓了片刻。

“我生来平庸,也生来骄傲!”

断然决绝。

明明理解了时吟的意思,却硬是要说成时吟是因为可怜自己而这样的。

缓了片刻,他又扭头望着时吟,殷红的眸子里竟映着坦然的笑。

“……此生置身淤泥,便不再想触碰神坛的人,不愿将他拉下淤泥沼泽!”

闻言,时吟心底一窒,被人箍着的心脏骤然就便被死死箍紧,又疼又窒息。

他是神坛的人吗?觉得自己圣洁清明不可高攀?

而他……又怎么就成了淤泥沼泽里的人了?

他这是……把他自己当什么人了,怎会这么觉得自己呢?

所以,他始终觉得自己跟他小皇叔都属于神坛的人,而他却,只是卑微渺小置身淤泥沼泽的……?

可是,既如此,明明他跟他小皇叔都……都这么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啊,还明明不喜都愿意接受,为何却不愿接受自己?

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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