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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阿颜,我有点怕黑

朱阳箐一走,若尘就从屋檐跃了下来。

“公子,我替您守吧,您去休息下?”

于凉生面前拱手恭敬的道。

“不用,你且先回去,私塾的事,去安排下,我们要在这呆几日。”

若尘抬眸瞟了眼屋内,即收回目光恭敬低头。

“是!”

应后,‘咻’的又跃上了房檐,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凉生回神看了眼凝重的夜色,后掩了门,重新来到床前。

立在床前,默默的盯了古瑟半晌,目光最终盯的是他头上布条包扎严实的伤口。

他不担心他的内伤,最担心的是他头上的伤。

……若是脑子被砸坏了,影响了他以后的智商,他怕……

——他怕他心心念念想要的仕途,就与他无缘了。

他默自的轻坐床沿,盯着轻叹了口气,伸手去抚了古瑟脸颊的发丝,温柔的替其抚顺。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自责的低低道了句,有着满身的疲惫与不忍。

稍许。

抚发丝的手,缓移了他胸口上方的一寸处,一股内力散发的光芒即在屋内飘现。

幽幽的泛着丝蓝的纯净光芒,丝丝绕绕,袅袅飘曳,都流进了古瑟的胸口……

一切安顿忙完,凉生才滑了疲惫的身躯,坐了床边的地上,就那样趴了床沿,目光安静的落了古瑟的睡颜上。

翌日清晨。

朱阳箐端来早点,推开门看到趴床沿的凉生愣是震惊的瞪大双眸愣了半晌。

我的乖乖,这大少爷,还当真舍得心思,也不怕把自己给整跨了!

就那样把自己晾了一夜?不怕感风寒啊?要知道,这春分的夜,还分外凉得很呢。

他反应的脚快进了屋,将东西放了桌上,看到惊醒抬起头来的凉生,便开口叨叨。

“颜兄啊,你就这样晾了一晚上?不怕把自己给整生病了?到时谁来照顾他?”

反问了无数句,上前就替古瑟号脉。

“来,早点给你准备了,赶紧去吃点吧,暖暖身子。”

十分心疼的催促。

凉生在刚睡醒的迷雾中懵懂的让开位置,并没有去桌边吃什么早点,而是站在旁边看着他替其查诊。

“他昨晚有醒过吗?”

朱阳箐一边号脉,左右打量还在沉睡中的古瑟,一边问。

凉生摇头。

“没有。”

朱阳箐却异常的怔了下。

“嘶……,这就奇怪了,他又没发烧,也没有其他要紧的伤,怎就还不醒呢?”

朱阳箐自语似的捉摸,纳闷的道。

……难道是脑袋真伤到了?

怕凉生担心,所以,这事他没有跟他说。

此时的凉生已然清醒,在其身边一边揉了揉眉心,回答了句。

“有,他昨晚半夜发烧了。”

朱阳箐意外震惊的回头,盯着一脸疲倦的他。

“所以,是你替其治好的?”

“嗯。”

凉生无波澜的应了句,便去了桌边。

本想数落几句的朱阳箐愣是不好开口。

顿了许,只好改口。

“怎么不叫我,你看,你一晚上都没睡,多憔悴。”

正在用茶水清口的凉生吐了口中的茶水于痰盅中,才抬起头来,望着床边正在打量古瑟头上伤口的朱阳箐,勾起嘴角微笑着。

“不过一晚没睡而已,又不会死人。”

朱阳箐看着他嘴边的笑,顿了顿,亦松了口气。

他看着凉生沉吟了许,起身来到桌边坐了下来,一边拾壶倒茶。

“有道是: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蓦然的吟了首诗,后放下茶壶抬起眼望着凉生,笑道。

“嗯,颜兄这心态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浪费光景,不浪费青春,好性子;只是……情深,易伤己!”

凉生听着翻了个白眼,没好脸色的盯着这油腔滑调轻浮的朱阳箐。

“你这是夸奖呢,还是说我移情别恋寡情?”

朱阳箐一顿,朝他挑了挑眉角。

“颜兄你猜!”

凉生鄙视的瞟他一眼。

“没心情!——替我照看下,我去沐个浴。”

说罢,也不等朱阳箐回应,转身就出了门。

“唉……!”

凉生走后,朱阳箐无语且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仿佛世界无比的悲凉,无可奈何的生无可恋。

他兀自的摇了摇头。

“自古帝王家无情,你,怎就这么多情呢?”

不甚担忧的叹了句。

凉生所谓的‘沐个浴’,不仅仅只是沐浴,还去替古瑟准备了换洗的衣服。

等他再次来到朱阳箐府上时,已是辰时。

来到房间,他正好看到朱阳箐正站在床沿打量未醒的古瑟。

他看着他打量了那么几眼后,低语了句。

“世上怎有这么如此相像的两人?……”

话音未落。

“都说了,稀奇的东西多了去了,够你稀奇的。”

凉生在门口就接过了话。

朱阳箐吓得跳了下,蓦然回神望向门口,就看到他走了进来,手上提了个包裹。

他一脸惊讶的盯着他手上的包裹,后抬眸望着他。

“这是……打算小住?”

随即就稀奇的问了句。

“嗯。”

凉生将包裹放了桌上,来到床边。

“他还未醒?”

皱眉问了句,盯着未醒的古瑟问旁边的朱阳箐。

朱阳箐摇头。

“没有,不过,应该差不多也该醒了。”

他看了眼床上气色恢复了许的古瑟,后拍了拍凉生的肩膀。

“你先守着,我去派人给他熬点粥,等下醒了好吃。”

“好,辛苦了!”

凉生随口道了句。

朱阳箐随意的摆摆手。

“颜兄客气了!”

说完就走了。

果然,朱阳箐一走,古瑟就悠悠的转醒了。

凉生坐了床沿,看着他的眉心蹙了蹙,便睁开眼来,盯着床幔顶打量了眼,又茫然的四处瞟了眼,目光却未曾落到面前的凉生身上来。

凉生没有注意这细小的异常动作,只道他醒了异常开心。

“你醒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饿了没?”

连带着兴奋问了几句。

古瑟则皱了皱眉头,听着声音目光投了过来,落在凉生的身上。

但凉生却莫名的感觉,他看的并非是自己。

他看着他轻摇了摇头。

“不想。”

他没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嗯,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凉生顺口就答,始终没有注意到古瑟的异常,顺手替他撵了撵被角。

而古瑟直视的目光稍动了下,轻摇了下头,沉默了许。

“阿颜,天黑了,为什么不点灯?”

嗡……

听这,凉生的手一僵,蓦然心一顿,心跳停了半拍,脑子里‘嗡’的一响,骤然间就没了听力。

仿佛世界都静默安静了,停顿了。

停顿在了古瑟的那句话上,而那句话,却连绵不绝的响在他耳旁。

阿颜,天黑了,天黑了、了、了、了,为什么、么……为什么不点灯,灯……

“阿颜,阿颜!……你有听我在说话吗?”

古瑟唤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回神,最后古瑟用尽仅有的力气大叫了声,他才恍惚间回神。

“有,有的,有在听的。”

“嘶……”

古瑟欲自己爬起来,手肘刚支起半个身子,便感觉自己头晕转向,且脑子里伴着丝揪心的疼。

这疼痛让他顿下了动作,伸手就要去摸自己的脑袋,却被回神过来的凉生一把抓了手。

“别动!……你头受伤了,不能碰。”

慌张的喝止后,又解释了句。

古瑟顿下动作,这才记起,自己的头确实被花盆砸到了,当时自己感觉还流了好多血。

“来,好生躺着,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去帮你弄。”

凉生小心的让古瑟重躺了回去。

“谢谢!”

古瑟客气的说了句,便又乖乖的躺下了。

看着古瑟躺下后,凉生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刚松了一半,古瑟接下来的话,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他说。

“阿颜,我有点怕黑,你,可以帮忙把烛台点上么。”

他话音一落,凉生的心被揪得疼了下。

怕黑?!

他的心揪痛了下,沉落了!

一个怕黑的人,却失明了!

这,他该如何回答他,他,又该如何克服今后看不到光明于黑暗里的恐惧?

本抓着古瑟的手松开到一半,他又突的抓紧。

古瑟蓦然的皱了眉头,看不到的视线落了他们的手上。

顿了许。

“怎么了?阿颜。”

他觉得凉生的反应有些奇怪。

对方安静了两秒后。

另只手也握了上来,将他的手捧握了手心。

他奇怪的盯着黑暗里根本看不见的凉生,不解的皱着眉头。

未等他开口,对方却先开了口。

“小瑟,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但,你得答应我,不能激动,可好?”

凉生小心翼翼的开口。

古瑟以为是什么,最惨不过被自己父亲毒打,亲眼看着自己母亲死于眼前,这事他都经历过无所谓了,还有什么他不能接受的?

如此,他勾起嘴角笑了下,轻松的道。

“嗯,最糟糕的事情我都经历过了,没事,你说,我不会激动的。”

他本还想说,让他说前可不可以先把灯给点上,他想看着他说,想看他温柔的眉目。

但怕影响他的心情,和这气氛,他便忍住了。

凉生意外的顿了许,亦不忍。

斟酌了半晌,他才开口。

“小瑟,其实……现在是,是早上,那个……你,你或许是伤到脑袋了一时看不见,所以……你应该是暂时性的失明,以后应该慢慢会好的。”

嗡……

闻言,古瑟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只听到了前面一句,‘小瑟,其实,现在是早上……’,后面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身体也被什么抽空了,软绵绵的。

他的手,就那样从凉生的手间滑落,软绵绵无力的掉了被褥上。

仿若……失去了生命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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