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母亲向来只生了我一人
古家二公子此时不在家,他之前听说是去进货了,估计这几天会回来。
但古瑟他,哪会等他回来了?
连夜,古瑟买了匹马,便直奔了古家二公子进货的来回路。
这一夜,电闪雷鸣,如蛇肆虐的电光划破漆黑的天际,一声声雷鸣长吟,一个炸雷响彻天际。
哗啦啦,大雨倾盆而下。
马蹄急踏,溅碎地面的泥泞积水,于风雨中无阻,长奔而去。
他于自己二哥相遇的地点,就在一山脚下,一面临山,一面临涯。
这样的情景,于古瑟,当真天时地利。
急着赶路的队伍于这大雨中有些躁动不安。
他们只管急着走完这段山路,去得前面的客栈休息,一时也没注意会有什么人来。
一声马啼突然划破这雨景,数十来人惊诧抬头,只看到他们的队伍前,一马匹扬蹄嘶鸣,马背上,稳稳的坐着一玄衣少年。
古家二公子,古粼骑马走队前,亦拉下缰绳,队伍刚停,还未看清来人真面目。
只见暗黑的夜色里,一刺眼寒芒忽闪,于雨中凌乱飞射而过。
一阵惨声便划破了天际。
眨眼,队伍里的人,除了从马背上摔下来的古粼,全都一命呜呼的倒了地上,渗人的血,撒了一地,于雨水中似晕染成河。
等古粼惊恐的望着身后一幕回神时,只看到那回旋飞回去的匕首,稳稳当当的落了那少年的手上。
那只手,于夜色里异常的耀眼,异常的白皙且修长。
一看就是书生的手,纤细修长,白皙得如白瓷。
古粼看着眼前的人,亦不甚惊恐。
他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他头上带着披肩的帽子,于此,他只能看到他的下巴,白皙得不像话的皮肤,如那只手一般,似不食人间烟火。
“请问阁下是谁?若为劫财,亦不至于如此痛下杀手。”
终归是在跑货的人,大风大浪估计也经历不少,于面前如此的情况,亦当得镇定。
“呵。”
古瑟轻冷笑了声,闲雅的放下接匕首的手,他不急不徐的将自己头上的帽子拿了下来,面带微笑的盯着古粼。
“二哥,别来无恙,这还未出咱城,你就不认得我了?”
他一边把玩着手上的匕首,一边悠尔的道。
那气势,是谁都没见过的。
见得是古瑟,他家落魄的小弟弟,他不由的倒吸了口气。
这货,什么时候习得这般武艺?又是从哪里学的?
他不由得害怕的倒退了两步。
“瑟弟?你,怎么来这了?”
嘴上镇定的问,额角的冷汗,却顺着雨水落了下来。
呵,这时候,倒记得自己他是他弟弟了?
闻言,古瑟手上的动作一僵,指上一紧,那灵力化就的匕首蓦然星光一散,消失了。
“嗯?……弟弟?古公子叫的,可是我?”
他勾起一丝嘴角,说的漫不经心。
古粼于这样的古瑟,心底不免犯怵,流了一身冷汗,于雨水中,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冷汗还是雨水,只觉得背脊发凉。
古瑟如今在此,不用说也知道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这懦弱的小弟弟如今出息了,还学了这似绝无仅有的武艺。
“瑟弟别开玩笑了,我叫的,自然是你了;天气这么遭,瑟弟你怎么就来这了?”
古粼还在装傻充愣,与古瑟套着近乎。
古瑟不以为意,任他装亲装傻。
古粼没看到他反身下马,只见眼前身影一晃,古瑟已经站了他面前。
他平静的勾起嘴角,微笑着望着自己。
“古公子在霸占我妻子时,怎就没想到,我们还是兄弟呢?”
突然他就偏头在自己耳侧轻飘飘的轻说了句。
然,这话,却让他心一窒,差点忘了呼吸。
古粼感觉危险,反应的往后跃了一步。
“瑟弟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可听不得那贱婢的胡说……”
他话音刚落,古瑟抬手淡然一指,一光点突然从他食指射出,在扎到古粼胸口时,已然成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不偏不倚的插在古粼胸口的心脏位置。
如果凉生看到古瑟将他的东西学到这境地,不知会作何感想。
古瑟的目光显露出凶凛狠厉,待古粼惊诧抬头望向他时,他又勾起嘴角露了斯文儒雅的笑意来。
“呵,都说了她是我妻子,哥哥你,竟如此称呼不待见她?……可见,我这个弟弟在你眼里,也不过如此。”
轻悠悠的话,却透着一股子冷漠。
古粼惊恐中回神,喉咙里窜出的血促使他忍不住低咳了声。
他反应的手去捂嘴,一口血却于他的手缝喷溅了出来。
“古瑟,你胆子真大,竟敢弑兄!”
他瞪了眼漫不经心的古瑟,话语阴吝。
左右不会放过自己,他也懒得跟他演示。
古瑟则视若罔闻,他悠尔的朝他走近两步,手抓了古粼胸口的匕首,徐尔开口。
“我母亲向来只生了我一人,哪来的兄弟姐妹?”
说罢,抓紧匕首,又狠狠刺进了几分,只剩了他握着的匕柄在外,那血,便滋啦的就往外冒,还溅了他一脸。
“啊……,古瑟,你会不得好死的!”
古粼抓着古瑟握匕首的手,试图阻止,痛使得他惨叫了一声,那撕心裂肺的惨叫,传遍了山谷。
匕首已经扎到了底,他左右是逃不过。
古瑟放开了握匕首的手,手一松,匕首便如刚才般星光散落后,就消失了。
他勾起邪魅的笑,后退了一步,望着面前狼狈可怜兮兮的古粼。
“是吗?……我等着!——我古瑟何事没经历过,还怕这所谓的报应?像你们这种不受报应,才会是他人的祸害,我如此做,不过是,为,民,除,害!”
这种感觉,就是畅快淋漓。
他古瑟,也会有这天居高人上的感觉。
真好!
果然,付出,总会有回报的!
此时古粼支撑不住,半跪了地上,他仰头瞪着古瑟,几乎咬牙切齿。
“古瑟,你真狠!父亲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他是真的狠,就算他们怎么不待见他,他们都从来没想过要杀害古瑟。
而他却……
然,他又岂会知道,这一切,还不是被他们逼的。
若不是他们逼迫他,经历各种苦难,他古瑟,怎可能这么心狠?
他不狠,就是别人对他狠。
受尽折磨的人,怎可能还会那么单纯?
自然不会!
闻言,古瑟蓦然沉深的叹了口气,他打量了眼古粼。
“你放心,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是我,毕竟,我们在外人面前,可没有这般仇恨。”
他淡尔的道,自信的微笑挂了嘴角。
“如果想申冤,去跟阎王爷诉苦喊冤去吧!”
他说罢,抬起脚,衣袂飞扬,一脚就将人扫进了旁边的山崖深谷。
“古瑟,你不得好死!贱蹄子生的,老子诅咒你,诅咒你这辈子都无法善终,不得好死……!”
古粼回神,已被他踹飞了下去。
他恨啊,自己如意的一生,就这样糟蹋在了他这种人手里!
他绝狠的话萦绕在山谷,稍许才消退。
古瑟默默的站在那里,转了个身,就那样看着他下坠,脸上,还挂着满意冷漠的笑。
……无法善终吗?
如此人生,他从来都没想过,所谓善终为何。
那他,又何必怕善不善终的?
沉默的站了许,他才回神转身,扫了眼血腥的场面一眼。
他走到套着载货物的马匹旁,犹豫了许,将马儿调了个方向,朝了山崖口,忽的,手上银针的光芒一晃,倏地扎进了马儿的臀部。
马儿受痛,疯狂的扬起前蹄嘶鸣一声,朝着崖口就狂奔了去,带着货物,一同扎进了深不见底的山谷。
剩下的几车货物,他都是如此处理的。
而那些尸体,他都腾进了那山谷。
虽有武功,但亦是书生坯子,做了这么多,他亦累得筋疲力竭,不断的喘着粗气。
事虽做了,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杀人。
做完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害怕,心有余悸。
他立在原地盯着自己曾握匕首的手发了半晌呆。
大雨依旧没有停,凄沥沥的倾倒,雨水不断的从他脸上滑落,使他白净的脸颊显得有些苍白。
半晌,他才回神,重新戴了披肩上的衣帽,跨上马背扬长而去。
他虽害怕,但他不后悔,不后悔自己杀了古粼、这个跟自己有着丝血缘关系的人。
他这是给暖栀一个交代。
他说过会好好保护她的,然而,自己没有护着她,却因为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受了不该的侮辱与罪。
他不能接受她的爱意或喜欢,所以这些,他一定不能负她。
这是自己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