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万事开头难
往常,罗家的孩子都对付着做做作业,到时间就上床睡觉了。
罗雨生更愿意织个毛衣用家里旧衣服拆下来的布料做个衣服什么的,罗雪生喜欢睡觉,罗雷生整天不知道忙什么,总之,没有人好好学习,做作业和学习都是摸鱼的挡箭牌。
而王春杏则是坐在炉火边纳鞋底,她不会织毛衣,但纳鞋底的功夫很好,所以一有空闲就纳鞋底,有时候还能用鞋底换点东西。
一般情况下,王春杏到九点多十点就睡觉了,几个孩子也是这时候睡觉。
罗云生把家里能做的家务做一遍,把明天早餐的东西准备下,等着去隔壁打麻将的罗康回来,才能锁上门睡觉。
从今天起,罗家的规矩变了。
罗云生一边织毛衣一边看着弟妹写作业,为难他们也为难自己。
上辈子,罗云生没结婚也没孩子,没有体会辅导作业的崩溃,这次,她体会到了。
罗雨生很聪明,但感觉心思不在学习上,和她说起作业就样儿愣怔神游四方,但是,好在她年纪大了,没办法装傻,罗云生就简单直接地说出要求,让她照做,做不出来也很简单,对十四岁的孩子,也不需要动手,就一遍遍要求她重做,做不完别睡觉。
罗雷生基础非常差,也是心思不在学习上,注意力也无法集中,一道题吭吭哧哧做半天也做不出来,罗云生看到罗雷生就来气。
上辈子,这个罗家唯一的儿子,罗欣欣的舅舅,大姨唯一的弟弟,把罗家搅得天翻地覆,几乎把大姨逼上绝路。
这辈子,他虽然才十二岁,但身上的坏习惯、坏毛病真是不少,又懒又馋好吃懒做,自私自利不知所谓,好像他是男孩就是最大的优势,就可以任意欺负他二姐和小妹。
后来随着他逐渐长大,体力和身高渐长,竟然还对大姨动手!
他觉得罗家三姐妹是他的垫脚石,是他的附属品,她就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他看看,让他看看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罗云生在心底发誓,她一定要把罗雷生收拾的亮晶晶,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非得让他见识见识她的厉害,让他以后夹着尾巴做人,少给别人添麻烦。
因此,罗云生对罗雷生是下手最狠的,该吵吵,该打打,用毛线针把罗雷生手背上抽的一条条的血檩子。
罗雷生从不服气到犟嘴,到被打的哭爹叫娘乖乖听话,也只需要一次写作业的时间。
罗雪生在旁边看的胆战心惊,她才上二年级,学的内容并不多,从没那么迅速地把作业写完,还自发自觉地多写了几行字,讨好地拿给姐姐看。
罗云生绷着脸看完罗雪生写的字,高抬贵手放罗雪生去睡觉。
等到王春杏进屋睡觉时,罗雨生也做完作业去睡觉了,就剩下罗云生还继续和罗雷生较劲。
快到十一点,罗雷生几乎是用眼泪写完了作业,院子的门也被拍响了,他们家的男主人罗康打麻将回来了。
罗云生对罗雷生说了一句,“去睡吧。”
罗雷生立即如蒙大赦,快速溜进了房间,也不敢像往常那样用力甩门,轻手轻脚合上门,房间里就没动静了。
罗云生披上棉袄去院子里把门打开,门外,罗康打着哈欠,一脸倦容。
罗康看也不看大女儿一眼,径自往上屋而去,罗云生跟在他身后,在他洗脸时递上了一杯温度适当的水,“爸,喝水。”
罗康看了罗云生一眼,什么都没说,结果水杯一口喝了,“有事吗?”
“有。”罗云生不知道罗康是性格如此,还是故意装腔作势,总之和家人和孩子没有任何交流,但是她不怕他,首先她已经十八岁了,成年了,不是非得托庇在他羽翼之下了。
其次,她不是原来的罗云生,对罗康真没什么敬畏或者孺慕之情。
在她眼里,这个男人就是个对家庭有点用又没什么大用的成员而已。
“天气太冷了,以后您打麻将早点回来,十点吧!”罗云生用很自然的语气说出了很自然的要求。
罗康的动作一窒,转头瞪向罗云生,“谁给你的胆量这样和我说话?”
“我的胆量不是您生的吗?”罗云生耸耸肩,往后退了一步,大姨的回忆中,罗康是大男子主义、粗鲁、直接又暴力的,和孩子最主要的沟通方式就是动手。
所以,罗云生放着他会动手,虽然大姨说,从她十三四岁懂事能照顾家里后,罗康就不怎么打她了,但是曾经的那些痛打让罗云生怕极了罗康。
但,她可不怕。
“爸,我们都长大了,我妈工作累,需要早点睡,我也有很多事要忙,没办法夜夜等着给你开门!”罗云生又后退了一步,“十点吧,从七点打到十点,时长也可以了,对您身体也好!”说完,罗云生快步溜出上屋。
罗康蓬勃而出的怒气无处发泄,一脚踢翻了地上的洗脚盆。
“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
罗云生才不管罗康生不生气,她不关心也不在乎。
她回到房间里,罗雨生和罗雪生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她把棉袄脱了,穿着秋衣秋裤钻进冰凉的被窝里。
被子很重,和现代盖的轻薄羽绒被、空调被是完全不同的体验,她感觉她喘不过气,将压在上面的被子掀开一点,轻是轻了点,但又觉得冷,她只能再把被子牢牢盖在身上。
这个家虽然穷,这个年代虽然落后,但被子、衣服都干干净净,被子还散发出一种好闻的,好像是太阳的气息。
罗云生在脑海里把明天要做的事盘算了一遍,她以为她在这个家入睡的第一个夜晚,她会失眠,她会胡思乱想,她会崩溃,但,都没有。
今天她做了以前一个月也不会……不!是从来都没做过的体力活,对她的体力进行了全方位的碾压和透支,她的胡思乱想根本对抗不过疲惫。
还没盘算完,她一定跌入了黑沉的梦乡。
且一夜好睡,连个梦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