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苦战孙坚（二）

首先登场的就是临阵吕公车，也就是公孙竹所知道的冲车。

这玩意可不是公孙竹之前印象里的那种几个轱辘搭着一个架子，然后弄一根大木头，一群人推过去将城门撞开。

要是这么个玩意，他打不开城门就先让城墙上面的弓弩手给射成筛子了。

临阵吕公车，传闻是当年姜尚弄出来的东西，经过了无数代的改革，才是如今的模样。

高五层，层层布置坚固木板和隔断，第一层是一个个的轱辘和士卒，他们是支持冲车前进的最大动力。

上面三层全部都是弓弩手，依靠着高度和城墙上的弓弩手争锋，尤其是最上面的一层，最是危险也最是总要。

内附巨大的圆木，这是冲撞城门的东西，无数的牛皮麻绳将圆木捆好，一次次地冲撞城门，让他们尽快地打开城门。

对付这种玩意，唯一的办法就是火油，而且还不是从城墙上扔下来的那种，临阵吕公车一般都会被不断地淋湿，还会用上好的浸水的牛皮覆盖，这就是防止火油点火所有。

最好的办法就是冲出城池，直接将火油扔到下面两层，然后一把火将冲车点燃，从里面将这些士卒烤得喷香扑鼻。

只不过这在北方还好，努努力组建出来一支精骑出来，往来如风。

可是现在这是荆州，将校的战马都不太够，更不要说别的了。

这也是襄阳城岌岌可危的原因。

除了临阵吕公车之外，还有云梯也被一名名士卒抬着搭在了城墙之上，还有那比城墙高不了多少的井阑。

这些东西都威胁着襄阳的安危，井阑的弓弩手比冲车更加的充足强大，那高大坚固的井阑堪称是一座座移动的坞堡。

刘表只能被动的希望这襄阳的城墙足够的坚固。

关羽看着远处的大战，也是心中着急，他现在不能离开，单凭现在的公孙竹和马超恐怕不足以守住大营。

若是让马超去绕路烧了那些井阑冲车，这也不太可靠。

先不说那一人之力毕竟有限，就是马超也没有统率过什么兵马，带兵打仗这事儿恐怕还不如他家叔父公孙竹。

原本公孙竹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现在公孙竹因为被那孙坚重伤，他最起码现在是无法上战场厮杀的。

这就让关羽十分难受了。

就在他们心中焦急的时候，一支援军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后方。

“枝江城霍笃，奉命前来，请将军放我等入营！”

一声大吼宣告着他们的援兵出现了，虽然只有数百人，但是看那模样却是有几分雄壮的意思。

为首的两人一人雄壮，一人年纪还不大，看那模样应该是兄弟两个。

公孙竹负责后营，看到了他们两人之后微微一愣，总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不过看到了庞季的书信之后也不多做怀疑，立刻就放他们进来。

同时带他们去见关羽的路上，也询问了一番他们的身份。

南郡枝江县霍家，也算是小有势力的家族，不过和那些宗贼不同，这还算是颇有几分本事之外也比较懂事。

不能说从来不做恶事，最起码劫掠，害民这种事还算是没有听过，所以之前清扫的宗贼的时候他们没有受到波及。

在刘表坐镇襄阳之后，也一直不声不响，直到这一次孙坚来袭，枝江城县令逃亡之后，霍笃直到袁术的名声也不怎么样。

直到荆州若是丢了，他们也没有好日子，干脆就召集了数百私兵乡勇，直接代替县令开始保护城池，也想着日后能够得一个出身。

听了霍笃的经过之后，公孙竹第一时间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他身边的那个兄弟的身上。

枝江霍家，有个大哥，数百私兵，年纪不大。

“这是令弟？”

“对，这是小人家中兄弟，霍峻。”

果然....

公孙竹带着霍家兄弟见到了关羽，霍笃本以为自己会负责驻守一方城池，但是公孙竹将关羽拉到了一旁说了半晌之后。

再次回来，公孙竹就问了霍笃一个问题。

“若是让你驻守前营，你可能挡住孙贲的进攻？”

霍笃有些呆滞地看着这位少将军，还有那仍然在不断进攻的豫州军，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

“唯死而已！”

“你莫要这么紧张，孙贲此时无法搏命，多是牵制，你只要小心谨慎，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霍笃听到了这些话之后，虽然不知道公孙竹为何这般信任自己，不过他也知道这是机会。

“小人，定不负众望。”

霍笃代替关羽，其麾下的数百士卒虽然不是什么精锐，不过也是青壮，加上也经历了几次战阵有些本事。

却也能够替下关羽。

而此时的关羽则是一声令下，他手中唯一的百来骑兵立刻翻身上马。

关羽为主，马超为辅，带着这百余人携带火油和火折子从后营出去，绕开战场，直接插入襄阳城下点燃那冲车井阑，给刘表争取足够的时间。

一声声的呼喊中，关羽和马超离开了大营，而代替关羽的霍笃也顿时就感受到了浓浓的压力。

关羽出营这件事情瞒不住孙贲，在他们离开的那一刻，这佯攻牵制立刻就变成了真正的猛攻。

甚至传令孙坚，希望调黄盖带兵前来，黄盖麾下，可是实打实的江东子弟兵，是孙坚的嫡系中的嫡系！

不过此时的公孙竹可是顾不上那什么黄盖和所谓的江东子弟兵了。

因为他被另一个人的能力和勇武给彻底地震慑住了。

公孙竹可以发誓，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小觑过那江东猛虎孙坚。

但是他也必须承认，他今日确实是小觑了那名不见经传的孙贲。

这家伙作为孙坚的侄子，孙贲在公孙竹的记忆里并不算出名，但是孙贲在孙坚军中却是实打实的第二号人物了，比程普的地位也要高。

而这个地位可不是因为他是孙坚兄长孙羌的儿子，是他用一条条人命堆积出来的。

孙贲是孙羌的长子，弟弟孙辅刚刚出生的时候，他父母就已经双亡，他未曾依靠任何族人亲属，而是独立抚养自己弟弟长大。

并且一度在地方出任属官，成为督邮守长，算是太守亲信。

等到叔父孙坚起兵之后，就立刻跟随在其身边，无论是能力还是品格，他都是绝对拿得出手的人物了，而且杀伐果断，作战勇猛，一直被孙坚委以重任，依为心腹。

孙贲接受攻打公孙竹大营的任务之后就看到了这座大营虽然时间短，但是颇为坚固。

加上麾下豫州士卒的确是心中有些犹豫，攻势一直无法激烈起来，孙贲并没有杀人泄愤，反倒是一直在佯攻一般，完全没有太大的压力。

让公孙竹和关羽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是孙坚放弃了这里，转攻去攻打襄阳城。

所以才出现了公孙竹让霍笃换下关羽，甚至带走了马超，定要快速地破坏井阑和冲车，这样才能保住襄阳城。

可就在关羽和马超刚刚离去，一直不声不响的孙贲立刻派出快马通禀孙坚，调黄盖和最为精锐的江东子弟前来，一改之前的颓势。

以江东子弟兵为主力，强攻公孙竹大营。

这一下子公孙竹就被打得措手不及，江东子弟兵可不会管什么豫州的难民，他们看到的难民多了。

当年，他们也是难民，是孙坚给了他们一口饭吃，是孙坚带给他们了足够的活路。

孙家之令，就是他们之命。

“杀过去，杀！”

孙贲也听自己的叔父说过，关羽的勇猛不在自己之下，所以一直不敢上前冲杀，如今关羽已经离开了大营，孙贲自然毫不犹豫的亲自冲锋。

倾尽全力地冲杀而来，要一举攻破公孙竹大营。

霍笃看到这一幕之后，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和公孙竹说的完全不一样了，嘶吼着冲杀过来的江东子弟兵一个个的悍不畏死，刚刚出现就差点夺了他们的营门。

在孙贲和江东精锐的带领下，那些豫州士卒也慢慢的恢复了自己的士气，战场本来就是一个调动血气的地方。

若是颓然，就会越来越弱下去。

可若是被调动出了那血气之勇，大军的士气也会快速地提升，比如现在，本来挺轻松的战场随着士气的提升，霍笃越发的艰难了。

而后面的公孙竹也已经来到了最前面，他感觉自己被对面的那家伙耍了。

“少将军且先退后，这里危险。”

霍笃虽然抵挡得十分艰难，却也知道此时保护公孙竹非常重要，看见公孙竹出现之后，立刻再分出些许兵马保护公孙竹，这让营门的抵挡更加的艰难了几分。

公孙竹看着这纷乱的战场，还有那疯狂的敌军，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让出营门。”就在他额头见汗，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是霍峻，不过只是十四岁的霍峻。

“大哥，让出营门，此时敌军士气正盛，我等抵挡太过艰难，不如让出营门，敌军人数众多，他们若是看到营门让开，定然会蜂拥而至。

但是人数太多定然会出现拥堵，此时以弓弩手覆盖营门，用火油直接点燃营寨四周，断绝他们冲杀进来的道路。

这才能够挡住他们这一次进攻。”

年仅十四岁的霍峻此时说的计策十分清晰，不过十分的危险。

可不可行公孙竹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样一来他们的营寨算是丢了，一把火下去，等到火熄灭了他们的前部大营也就没有了。

“仲邈不要胡闹！”霍笃看着脸色难看的公孙竹，以为这是公孙竹怒了，赶紧喝止了霍峻的话语，同时朝着公孙竹就要请罪。

不过公孙竹直接伸手制止了霍笃，看着那越发艰难的守营士卒，公孙竹咬紧后槽牙。

“听他的。”

公孙竹的话让霍家兄弟都是一愣，便是霍峻自己都没有想到公孙竹竟然这么快就决定了下来。

“别废话了，赶紧的，等到对方攻进来了，我等想让也让不了了！”

公孙竹再次发挥出来了他果决的优点，既然没有注意，那就听身边那有主意的，好主意还是馊主意都比坐以待毙强。

霍笃此时也不再啰嗦，立刻带着霍峻离开，按照霍峻的布置调动火油和弓弩手，然后做好了让出前营的准备。

同时按照霍峻的说法，大量地挖掘陷坑，阻挡敌人前进冲锋的速度等等。

很快，大火燃起，浓浓的烟雾升腾而起，营门被主动让开，孙贲麾下士卒蜂拥而上，在火光之中互相推搡，争先恐后地冲杀进来。

然后迎接他们的就是那大大小小星罗棋布的陷坑，还有那整齐划一的箭雨。

“射，继续，射！”

霍笃此时站在弓弩手的身边，不断地呼喊着让士卒一遍遍地射出手中的箭矢。

而霍峻则是站在身边，找准时机直接让长矛上千，将冲杀进来的士卒挡在前面，同时让刀盾手两面围剿，挡住他们四散冲杀的方向。

将他们牢牢地堵在营门附近。

这里的火光自然也将这里的战局反应了出去，孙坚和关羽几乎同时看到了这突然出现的大火。

孙坚立刻再次派出援兵前去支援孙贲，要一举斩杀公孙竹，而关羽则是拉住了要翻身攻击的马超。

“封儿不会坐以待毙，我等现在回去用处不大，继续前进焚毁那井阑冲车，然后让襄阳出兵支援我等。”

关羽也担心大营的安危，尤其是当他看到了这大火燃起的时候，心中的慌乱更是克制不住，但是他同样也知道，此时回去除了让自己麾下的兵马徒增劳累之外，毫无用处。

打断孙坚对襄阳的进攻，然后缓解襄阳的压力，才能够让襄阳的士卒冲杀出来和他们汇合。

有了足够的援兵，他们才能够真正做到掎角之势。

马超看着后方的大火，然后在看着目光坚定的关羽，最后也之后大吼一声，“走！”

关羽和马超两个人带着百余名骑兵从侧面直接冲杀进了孙坚的大军之中，关羽和马超两个人亲自带队冲杀在前。

生生的从近万豫州军之中撕开了一个缺口，将火油扔在了一辆临阵吕公车的底下，然后火折子带着那微弱的火光点燃了那流淌的火油。

火焰升腾而起，那吕公车之中的士卒惨叫着跳下冲车，摔在了地上。

没有斩杀这些哀嚎的士卒，而是转身继续寻找下一辆冲车或者井阑。

孙坚也看到了这突然出现的搅局者，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看到了关羽和马超的勇猛之后，孙坚也是冷哼一声。

“关羽休要猖狂，孙文台在此！”

一声大吼，孙坚冲到了关羽的面前，手中古锭刀兜头砍下，直接要将关羽一刀两断。

关羽也毫不客气，大军之中不利于长时间停留，直接一刀将孙坚的古锭刀荡开，然后大刀挥舞将他逼退，立刻带着兵马继续冲锋，继续点燃一辆辆的井阑和冲车。

孙坚还想要继续冲杀过来拖住关羽，却是被马超上前，直接一枪将他拦了下来。

此时士卒变阵，关羽在前继续冲杀，马超在后挡住拦截，马超且战且走拖住了孙文台，而关羽所向披靡直接横冲直撞。

不过好景不长，当马超想要撞开孙坚去汇合关羽的时候，突然领一名小将冲杀出来。

“父亲且去，孩儿挡住这小贼。”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同样手持长枪冲到了马超的面前，上来就是直刺面门，想要结果了马超。

马超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这种事情，直接冷哼一声，一把就要攥住那小将的长枪将他从战马上拽落下来。

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可是当马超握住那来袭的长枪之时，手上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道，丝毫不下于他，长枪再次朝着自己的面门冲杀过来。

马超心中大惊，不过身子却没有犹豫，直接侧开身子，让自己躲开要害。

不过即便是如此，在这一枪之下，这马超仍然是挂了点彩。

伴随着“噗嗤”一声出现，那鲜血就已经是从马超的脸上流淌了出来。

刚刚那孙坚麾下的小将的这一枪不但直接挣脱了马超的手。

更是趁机在马超那颇为英俊白嫩的脸上也留下了一道不深但却有些狰狞的伤口出来。

就和，还是因为他马超刚刚反应够快，如果这反应再慢上那么半分，恐怕他现在就不只是这么一道伤口了。

感受着自己伤口火辣辣的感觉，再看着那面前竟然有些遗憾模样的小将，这马超的眼睛也不由的瞪大。

同时怒火也慢慢浮现。

“小子，你是何人？”

伴随着马超的一声怒吼，那从孙坚军中冲出来的小将也是直接露出来了一抹冷笑。

看着面前的马超神情变得格外倨傲。

“小子，看你还有些本事的份儿上，今日某家就告诉你某家的身份，也省得你去了九泉之下还是个糊涂鬼！

家父乃是江东猛虎孙文台，某家名叫孙伯符，小贼，还不受死！”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年仅十七岁的孙策便再次手持长枪直接朝着对面就冲了过去。

孙策虽然年轻，但是枪法已经颇为老辣了，而且招招势大力沉，颇为了得。

同时他麾下的亲兵士卒也一拥而上朝着关羽冲杀过去，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要直接将关羽围剿在此。

孙坚看着自己儿子的勇武不在马超之下，也是轻笑一声不再和马超纠缠，也朝着关羽冲杀而去。

与此同时，除了临阵指挥的程普，韩当也带着兵马冲杀上前，人还未到，已经弯弓搭箭朝着关羽的后心就是一箭射出。

关羽听到惊呼，闪身躲开却是让箭矢划破了手臂。

这一刻，关羽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被岌岌可危。

就在他即将被围剿之时，一声大吼从襄阳城门之处发出。

“暗箭伤人的狗贼，你也看老夫一箭！”

襄阳城下的一声大吼，一名四十岁左右的老将打马出现，手中一支比普通箭矢还要长三分的特质箭矢被他搭在了一张硕大的弓上，朝着那韩当稳稳就是一箭。

刚刚才因为一箭射伤了关羽而欢喜的韩当突然听到了这声大吼，本能地朝着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看去。

结果看到的就是那老将直接松开手指，箭矢飞快的朝着自己冲了过来，那速度让韩当都为之惊颤不已。

“韩当，弃马！”

关键时刻还是孙坚的提醒最为管用，韩当听闻之后本能的一个翻身下马，结果他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但是在那箭矢面前仍然是给他的后辈带出来了一抹鲜血。

韩当的翻身之间，箭矢划过后背，那一直坚固的皮甲没有任何的作用，仍然让韩当鲜血直流。

这还是那老将和孙坚的声音几乎同时出现，这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若是没有这提醒，韩当现在应该就已经死在了战场上。

被士卒保护着撤离的韩当满脸惊恐地看着刚刚射箭的老将，心中生出一种耻辱的感觉。

那老将不是故意留他一名，这是羞辱。

他韩当自恃弓马娴熟，可是暗箭伤人只是划伤关羽手臂，而那老将出言提醒，最后却是一箭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这是无比明显的差距，但是...这在那韩当的眼中，同样也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这一刻的韩当，脸色也是快速涨红，看着那冲出来的荆州大将已经是忍不住咬牙切齿了。

此时那荆州大将可不管韩当这厮怎么想，这一箭射出之后，他就不再看他，反倒是将弓放入兜囊之中以后，反手将挂在战马上的大刀提了出来。

手中大刀挥舞，连杀数名敌军，其身后也有上千名荆州军出城迎战，在他的带领下快速地和关羽汇合起来。

本来被大军拖延住的关羽，有了这些步卒的加入和配合，那老将更是直接跃马而出，挡在了他的面前，一刀将那江东猛虎孙文台逼开，顿时再次有了回旋的余地。

“将军且先挡住他们，关某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