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临夏重逢 第十一章 月亮伤痕
看见谢意害羞的模样,陈年满意地笑起来。
末了,他还不忘给她解释道:“这是恋综。”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的,谢意有些不解:“所以呢?”
“我喜欢你,所以想要追你。”他笑得坦荡而明媚。
闻言,谢意恍惚了一下,总觉得眼前人还是十八岁的那人,永远对她有说不清的爱护和依恋,也永远愿意将整颗心剖出来送给她。
见她沉默,陈年弯下腰,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猫儿,我喜欢你,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七年了,再给我个追你的机会,好吗?”
十八岁没能做的事情,这次他要一点一点地补回来。
可他家小猫却依旧没理他。
她低下头,嘴里咕噜了两句。
陈年没听清,凑近了,也跟着低下头,去瞧她。
却听见她轻轻“呜”了一声。
陈年顿时慌起来,一只手发了些力握住她的肩,另一手去抬她下巴。
人真哭了,还是他害的。
谢意其实很少哭。从小到大,爱哭鬼从来都是陈年。
小时候被抢了玩具要哭,吃到不喜欢的要哭,谢意不理他也要哭。长大了要出国,他能抱着谢意在机场哭得旁若无人,后来被谢意拒绝告白时也哭。
十八岁就像是一道分水岭。
他亲到了自己的月亮,却也弄丢了最爱的那只猫。
可对谢意来说,十八岁也是永远都走不出的弯。她一直是那种过着最为规矩生活的普通人,陈年却总是她人生象限上最偏离的那个点。
她生性胆小懦弱,又格外的谨慎,安全感是她一直以来最在乎又最怕失去的东西。所以那时候,抱着猫的少年问她,喜不喜欢他时,她犹豫了。
陈年在她的生命里整整十八年,因此对于偏离的这个点,她向来都甘之如饴。可那次,这个点却要完全逃离到象限之外,这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安全范围。
但少年却像狗狗似的看着她,眼神热烈而期盼。
“喜欢。”她最终还是承认了。
于是,她清晰地瞧见,因为她的坦诚,少年的眼睛更亮了。
“那……我们……”他酒窝浅浅,再开口时,语气透着不可言喻的开心。
“可是。”谢意打断他,“陈年,喜欢是喜欢,在一起是在一起,你能分的明白吗?”
听她这么说,眼前的少年明显疑惑了,他轻轻歪头,眼神里带着困惑。
“你要回去了。”谢意说,“回你那边的家里去。”
“如果我们真在一起了,就是异国了。”
“我们之前也是异国啊!”陈年有些着急,“而且我只要有空就会来找你的!”
他太着急了,谢意却因此冷静下来。
“年年。”她喊。
“你别这么叫我!”
语气像喊弟弟一样,他不喜欢。
“好,那阿年。”谢意半哄着他,“之前是异国没错,但那时我们没有谈恋爱。如果现在真在一起了,你真的能一年只跟我见两三次?还有干爸,他这次这么快让你回去,我觉得他还是会逼你读你不喜欢的专业的。”
陈年从小就很喜欢音乐。只是他父亲向来蛮横专制,总是固执而偏见地觉得,陈年走音乐这条路属于痴人说梦。
他们如果真的要在一起,阻碍实在太多了,谢意对此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陈年对她的感情太重,她对他也是。
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果要细算一番,并不仅仅只是年少的爱恋,还包含了太多他们一起长大的情谊。如果之后,他们因此吵架、生分、疏离,是不是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陈年不是没想过这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
只是,他向来是个藏不住的人,想要的就要争取,喜欢了就一定要表达。从情窦初开的年纪开始,他便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栽在谢意身上了。
只有她能牵动他全部的情绪,让他奋不顾身,也让他无所顾忌。
但是,确实是他莽撞了些。
太心急了。
愿意承认喜欢他,已经耗费了谢意太多的勇气。
“阿意。”他温柔喊她。
“你信我吗?”
“当然!”
“那我们,我们再等等好吗?”
等到我们都有能力去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也等到我们有勇气去握紧对方手的时候。
“好,我答应你。”
但一切都事与愿违。
这是谢意在这漫长的七年里,最深刻的体会。
回去之后,陈年与父亲做了承诺。
两年时间,如果他能既顾好学业,又能把音乐做出点名堂的话,两年后便给他彻底的自由。
他也做到了。
读自己并不擅长的商科,空闲时间写歌、练歌,那两年他过得充实而辛苦。谢意也跟着陪了他整整两年。
但也如谢意所想,尽管他们没有在一起,但时差、距离,各自忙碌的两人,以及越来越谈不到一起的话题,把他们推得越远。
两年后,陈年出道。那时他们才彻底明白,谁都不可能真正得到自由,勇敢者的世界里也总会有痛苦和不甘。
录制音综的最后一期,陈年又一次唱了《末日灯笼》。
谢意去了现场。
她看见台上的少年,一身绚彩的演出服,叮叮当当坠着一堆首饰,脸上画着精致的妆,整个人是那么的闪闪发光,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是那样的耀眼,却也离她那般的遥远。
他们都不再是最熟悉彼此的样子了。
歌曲的最后,她终是没能忍住,跟着台下的粉丝一齐喊:“陈年!陈年!”
少年人光芒四射地站在台上,听见了热烈的呐喊声,却没能听见她藏在其间最真挚的祝福和呐喊。
直到散场,她也没告诉陈年,自己曾在现场,见证他最耀眼的模样。
但同他的话,却真的一天比一天少。
陈年心急,发了消息,一连发十几句,谢意每次最多只回复一句,他明显感觉到她的疏远。
想去找她,却总被无止境的通告挡住脚步,父亲那边还在虎视眈眈,他不敢有一刻的松懈。
那就只能等。
但这一等,就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