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燕北之乱
宋宁道：“我先送你去中都，之后便会去东都。争取明年拿下燕南、燕北、太行以及辽州。若垦荒令在中州大获成功，我便会在苏中、苏东、胶东、燕南、燕北、辽州等地推广开来。未来，我还会在山南、百越以及西南、鸿海诸国等地实施垦荒令。这次你将琪儿带上，闲暇时多教导教导他。”
“我准备用十年的时间来完成对四方的开拓，并逐步实施垦荒令、完善商业法，同时广开学院，增长民智，将科举与察举并列，成为朝廷的又一抡才大典。十年后，我必然已在鸿海周边建立起了一个大大的蕃国，而琪儿也将近十五岁。这十年间，你可以悉心教导于他，到时就可以放心地让他去鸿海就国了。十年后，只要天下稳定，四海升平，我就放下政务，以后一心陪着你们。你觉得怎么样？”
长公主闻言心中不由暗松了口气，同时也升起一丝惭愧。宋宁让她将儿子带在身边，又允诺十年后让他去就蕃国，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之前宋宁答应过她的事情依然算数。她之前却还怀疑他，实在是很不应该啊！
“好，宋郎。”长公主道：“其实，我现在就想一直陪着你，以后永远不再分开。”
“现在还不行。”宋宁摇头道：“北方还未统一，四周还有外敌环伺，我们的儿女也还未长成，我们还不能离开。接下来两个多月，我会召集人手编写教材，空余的时间不多。所以，各地的政务我会让岳涛拿来先交由你批阅。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就要辛苦你了。”
“宋郎放心，你既这般信任我，我必不会让你失望的。”长公主听后也是十分感动。宋宁要专心编写教材，却让她批阅奏章，这是何等的信任。至于后面宋宁还会交由张茹核验也可以理解。毕竟在宋宁没有时间的情况下，由她和张茹先后阅示，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不会出岔子。
另外，以前宋宁不在墨灵时，一直都是张茹代他坐镇后方。如今宋宁把她加进来，等于是在一定程度上夺了张茹的职权，想来宋宁还要想办法再安抚一下张茹才行。
事实也的确如此。第二天从长公主院中离开后，宋宁便又到了妻子张茹的房中，和她说了这件事情。
为不让张茹心中产生不好的想法，宋宁解释道：“夫人，我之所以让长公主批阅奏章，其实也是为了你和铮儿着想。长公主聪明绝顶，政治手腕极为高明，在治国理政方面就算我也颇有不如。我让她先批阅奏章，之后再拿与你，便是让你学习她的治国之道。如今铮儿已经八岁，再过几年，便可以让他参与政事了。你可以把他带到身边，让他先熟悉一下各项政务，我有时间也会教他。这样，以后等他真的自己执掌整个国家时才不容易出错。”
张茹一听顿时激动不已：“夫君，你……将来真打算将帝国交给……铮儿？”
“铮儿是嫡长子，我已立他为世子。”宋宁道：“只要他将来不是太差，又或者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当然会把自己的位子传交给他。”
张茹听后不由感动万分，连眼泪都出来了。她直接扑入宋宁的怀里，哭泣道：“谢谢你夫君，你放心，我一定会用心教导铮儿，并严格要求他，不让他叫你失望的。”
宋宁道：“你也别对他太严苛了，以免激起孩子的逆反心理。等铮儿真的成才后，我就把帝国交给他，带着你们到世界各地去，以后再不分开。”
“夫君。”张茹搂着宋宁，久久没有松开。数天后，新年又至，时间正式进入民丰十五年。
宋王府，宋宁与众位娇妻美妾一起吃了年夜饭后，张茹作主，让宋宁正式将其他六乔以及百合郡主的丫环小荷、长公主的丫环兰儿也收入了房中。这也算是对宋宁承诺将来若儿子铮儿不犯错误便会将位于传给他的奖励吧。
之后，宋宁便一直坐镇在墨灵，陪伴自己的妻儿。白天，则与诸多学者专心编写他的那几本教材。由于只是各学科的基础理论知识，宋宁编写得极为简单，而且他只提出大概内容，具体编写自是交给手下人去完成，最后他再审核而已。所以，倒也不算太困难。
反倒是统一思想和《逻辑基础》比较难办。想要统一全天下读书人的思想，就必须找一本比较符合自己思想的圣贤经典，然后从圣贤的经典下手，添入自己的私货，以后作为官学，甚至作为科考的必读书目，强行予以推广。
可宋宁这半吊子水平，哪能看得下去什么圣贤经典？最后没办法，只得把这项任务又丢给了长公主。长公主倒是没有拒绝，只是美目白了他一眼，这可不是什么轻松活。宋宁之前便把大量政务丢给她，现在又说她篡改圣贤经典，这是把她当牛使唤呀，也不见他对其他女人这么“狠心”。
不过，长公主内心深处却是欢喜的。相比刚来墨灵那几天，自己幽居在王府之中，每日无所事事，如今无疑充实了许多。
很快，春节过去。
这日，乃是正月十六，燕北长河，周骥病情进一步加重。他自知时日无多，于是召集手下心腹嘱以后事。也不知周骥是病糊涂了还是有所偏爱，最后竟指定幼子周义为世子，并命闻靖、余沃、穆赛等心腹大臣竭诚辅佐，北御胡虏，南灭宋贼，以保燕北基业。
可怜昔日首席谋臣，为周骥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方镜，竟被遗忘。
闻靖、余沃、穆赛等人自是答应。周骥共有三子，长子周仁，次子周信，三子周义。此时长子周仁在燕南魏郡，与大将杨诚一起坐镇燕南，防备南面的宋军，同时也监视借住在西南三门郡的朱顶。只有次子周信、三子周义在长河。
听闻周骥病重，周仁急忙离开燕南，向长河赶来。
不过，周骥向一干重臣交待完后事，又将两个儿子叫进去嘱咐了一番，当晚便病逝了。闻靖、余沃等人按照周骥遗嘱拥立周义，同时向周义建议将牢中的方镜放出来，方镜有经天纬地之才，神鬼莫测之能，周义若能将之放出，后者必然感激涕零，从此一心辅佐周义，对之忠心不二。
周义有些心动，正要答应，穆赛一听顿时反对道：“此事不妥。方镜因为触犯主公这才下狱，如今主公尸骨未寒，公子岂可违背父命便释放之？当务之急应是早即君位，入主燕北，以正名分。不然，大公子拥重兵在燕南，一旦闻讯赶来，岂不徒增争执？同时，主公还应厚葬主公，封赏群臣，以安人心。至于释放方镜却不急在一时，大可等时局稳定后，再亲往牢房之中将方镜接出，如此岂不显得更有诚意？”
周义一听有理，便拒绝了闻靖、余沃的提议。穆赛暗自松了口气。当日方镜便是被他害得入狱的，如今若是放出，以方镜之能，再加上闻靖、余沃相助，将来哪还有他穆寒的好果子吃？所以，穆赛刚刚才极力反对周义释放方镜。
不过，穆赛拦得住一时，却拦不住一世，等周义上位后，又料理完周骥的丧事，还是会将方镜放出来。唯今之计，只能先下手为强，在周义释放方镜出来之前干掉他。
于是，穆赛趁众人都在忙碌之机，让人假传周义的命令，给牢中的方镜送去了一壶毒酒，只说这是周骥临终前的意思。
牢房中，此时的方镜胡子拉碴，满脸污垢，再不复昔日的温文儒雅、意气风发。听闻周骥已死，方镜不由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之色。毕竟是跟随多年的主公，虽然最后猜忌误会于他，并将之下狱，但骤闻周骥的死讯，方镜还是难免有些伤感。
只是，这份伤感很快便变成了不解和愤怒。再怎么说也是君臣一场，他人都死了，为什么还不愿放过自己？
所以，方镜忍不住怒吼道：“为什么？我不信，我不信主公会这般待我？”
来人按照穆赛的嘱咐冷冷道：“主公临终前传位于少主周义，他怕你会反对，到时引起燕北不稳，所以下令，等他死后立即鸩杀你，以绝后患。”
方镜听后顿时呆住了。这倒符合周骥的性格作风。对于周骥会让幼子继位方镜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周骥向来疼爱幼子周义，而不喜长子周仁。周仁是周骥原配郑氏所生，只是郑氏早死，周义则是继室王氏所生。周骥受王氏影响，一向不待见自己这位长子，不然，也不会在自己病重期间将周仁打发去燕南了，弥留之际也未将之召回。
只是废长立幼，祸乱之始。此举必然会引起燕北内乱，甚至酿成手足相残的惨剧。如今，燕北南有宋宁、北有月霜，东有公孙，西有秦狼，若还因为争位发生兄弟阋墙之事，岂不给外敌以可趁之机，整个燕北危矣！
难怪主公要赐死我？饶是方镜聪明绝顶，却也落入了穆赛的算计，立刻就相信了：主公知道我方镜定然会拼死反对，所以，为了给他疼爱的幼子铺平道路，便要扫清我这个障碍。
一时间方镜心中又是苦涩，又是悲凉。想我方镜一心为周氏，为燕北尽忠，不想到头来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他满腔悲愤之下，却是预言道：“主公废长立幼，燕北大祸不远矣！今纵然鸩杀于我，周氏之基业也难以保全！不出今年，燕北必亡于他人之手。”
言罢便饮下毒酒，死于狱中，时年不过三十八岁，实在叫人叹惋！
周义听闻方镜在狱中自杀，不由愕然。闻靖、余沃又惊又怒，心知必是穆赛所为，当即怒斥穆赛实在太过歹毒，竟为一己私怨，杀害燕北肱骨之臣。穆赛自是极力否认，那所派之人已被他灭口。此事如何怪得到他头上？
闻靖、余沃请求周义严查。周义答应。穆赛见周义不大信任自己，担心会查到自己头上，心中难免不安。恰好，此时周仁正往燕北而来的消息被周义得知，有人建议周义应先下手为强，提前布下陷阱，到时将周仁一举拿下，然后永除后患。
周义有些心动，只是周仁毕竟是他亲大哥，周骥刚死，他就杀害自己的哥哥，你让天下人怎么看他？所以，一时犹豫难决。周义生母王氏却不管那么多，当即命人安排下陷阱，只等周仁前来。
穆赛见周义十分信重闻靖、余沃等人，心知周义掌权后自己必然难受重用。加之担心暗害方镜一事被人查出，最终难逃罪责，思虑许久后心一狠干脆偷偷出城，暗中去找周仁。
穆赛在离长河三十里外的下雍拦住了周仁，告诉他周义母亲王氏趁大公子在外，联合闻靖、余沃等人违背周骥遗命，已扶立周义为主。如今已在城中布下天罗地网，大公子若是入城，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周仁听后不由又惊又怒：“不想王氏这般歹毒！多亏了穆大人相告，不然吾命休矣！”
穆赛自然又大表忠心：“主公尸骨未寒，王氏、闻靖、余沃等人便违背主公意愿，废长立幼，更想要阴谋暗害大公子。我穆赛岂能答应？是以不惜冒着全家被屠的风险，连夜出城，前来向大公子报信。万幸在大公子入城之前拦住大公子，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周仁感动不已，拉着穆赛的手当场又是一番感谢和许诺。只是如今周骥已死，他弟弟周义也已占据长河城，他却该当如何是好？
穆赛心中早有定计，闻言不由献计道：“大公子当立即返回燕南，然后统率大军，以讨伐王氏篡改主公遗命废长立幼为名，前来长河。我听闻大公子与杨诚将军关系亲厚，到时大公子可以说服杨将军一起出兵，老臣也可以在城中作为内应。只要大公子能夺下长河，则大事可定矣。”
“善。”周仁大喜。两人又密议了一番细节，随后周仁迅速返回燕南，穆赛则悄悄返回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