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 64 章
郑灏也是很神通广大,不知道在哪儿真的弄一碗白米饭过来,再拆开油纸,香味一下就飘散出来了,丽姝做贼心虚。
“不会被人发现吧?”
“不会,不会,这里除了每日定时有人来打水,寻常都杳无人烟的。你不是说回去后,有人说嘴,若不然关在屋里吃是最好的。”郑灏如是道。
丽姝就抱怨道:“我那房里和祖母比邻,还有我五妹妹和我同房,我每日同她一处吃饭,若是被她发现,我可就完了。”
郑灏也是左右张望,才道:“快吃吧。”
烧鸡只有半只,丽姝吃了一只大鸡腿,再把卤肉汁儿浸在米饭粒里,一句话不说只顾着吃饭,害怕被人发现,只有快些吃。
“是临安楼的吗?好好吃呀!”
“是,专门去买的,你把鸡骨头吐在帕子上,我自带出去。”郑灏递了帕子过去。
丽姝见他的帕子用的是织金锦的,一方帕子都名贵异常,居然给自己吐鸡骨头,她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用我的帕子吧。”
郑灏见她如此见外,不由得道:“你用帕子裹了,回去的时候沾的都是肉味儿,别人一闻就闻出来了。”
“也是。”丽姝只好同意了,她好像也逐渐了解娘亲所说夫妻之间的感情不足为外人道。
郑灏很尊重她,即便私下相处从不逾矩,连嘴上逾矩都不会,上次探病见她穿寝衣都会退出去,很有分寸。
且期间郑灏还说他这些时日准备会试,交代的很清楚。
丽姝也是感慨,似郑灏这般,父亲已经是正二品的兵部尚书了,可以恩荫长子,也就是说他不必科举,仍旧可以直接任六品官。但郑灏依旧苦读,且没有自鸣得意,如此丽姝很是敬佩。
只不过,她刚吃完,还想说会儿话,郑灏就道:“我仿佛听到有人往这里来了,我先走了,来,你把碗和鸡骨头都给我。”
郑灏似一阵风似的走了,丽姝有些发愣,但见丫头们过来了,见丽姝顿时红光满面都觉得稀奇。
水芝还问道:“郑公子呢?”
“他走了,你们怎么过来了?”丽姝笑道。
水芝连忙道;“可不就巧了吗?你猜怎么着,广阳侯夫人被送到青莲庵了,说是生了一场病要静养。”
“哦?原来如此。”丽姝想岑家彻底开始内宅倾轧了。
聪颖绝伦的外室子登堂入室,广阳侯夫人自然不满,指不定两厢僵住了。但具体是不是如此,就不知晓了,反正广阳侯府的事情要丽贞去操心了。
回房后,丽柔拿了一份径直的点心盒来:“三姐姐,这是成亲王府送过来的。”
丽姝知晓丽柔常常去陪成亲王妃,她因为要避嫌,几乎不过去,但听丽柔的意思,那位王妃非常和气,温柔腼腆,不喜奢华。
“又是什么点心啊?上次我吃的那样倒是很好,只我现下不饿,就放这里。是了,怎么不见丽贞?”丽姝借着说话的功夫赶紧吃茶,把嘴里的油香味去除。
丽柔坐下道:“这不是广阳侯夫人来了么?老太太就带着五妹妹去请安了。”
无论如何,丽柔现下觉得丽姝还能表面相处好,虽然当年表姐的死她一直没能忘怀,生母和活死人似的也让她心痛。
但让她现在对付小傅氏和丽姝,也无从下手。
反而她从丽姝被绍安郡主看到了她们的未来之路,大抵是小傅氏作为庶女战胜了亲姐姐,虽然傅氏让无数人同情,可这几年家里的下人换了一批,新进府的只知道小傅氏是正妻,无人提到前面那位傅氏了。
但丽姝又不如小傅氏能忍,小傅氏是蛰伏数年,才掀翻傅氏一举得宠,设计让傅氏长子死了,她自己生下儿子。丽姝却颇有些机灵外露,正所谓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丽柔不爱诗词歌赋,却喜欢听丁姨娘讲历代帝王兴亡得失。
连司马懿在曹家做臣子的时候都要苟着,等曹魏政权彻底灭亡,升平公主之女郭氏,何等嚣张气焰,几朝太皇太后,最后却让唐宣宗以庶夺嫡,逼的郭太后要跳楼自尽。这唐宣宗能保存下来,都是装疯卖傻才逃过曾经郭太后的魔爪。
为何她会被绍安郡主针对,就在于她做人太高调,不懂得收敛。
自然和郑灏结亲本来就是高攀了,大姐姐是何等身份,是宰相的嫡亲外孙女,也不过是嫁到宋家这样的人家,且大姐夫未曾有功名,都算是高嫁了。郑家的门第放在整个京城都是高门中的高门,况且郑灏那般出众,太过完美,就像是所有人都想要的一块大骨头,怎能不成为众矢之的?
像她就不会苛求自己够不到的东西,所以丽柔见丽姝泡了那么一回水,就非常清楚丽姝以后的路非常难走。
将来嫁进去,荥阳郑氏是大家族,郑灏年纪不小了,丽姝只是表面风光罢了。若丽姝改了自己的毛病还好,否则,也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以郑灏之才貌家世,桃花无数,丽姝这样的桀骜,这样的脾性,根本过不好日子?做人家儿媳妇和做人家女儿都是不一样的。
而她嫁的吴家,公爹吴大人还很年轻任转运使,家中钱财极多,吴夫人上次过文定她也见过,是个很气派的夫人,人家也是刺史的女儿,非常大气。
甚至吴家三子四女都是嫡出,一看就是家风很好。
即便丽贞私下还说吴夫人肯定是个强势的婆婆,但丽柔想若是一点儿缺点都没有,怎么找自己呢?
丽姝不知丽柔心中所想,她继续呷了一口茶,又净手净面,重新匀了胭脂水粉,如此方才在祖母房中候着。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刘太夫人带着丽贞回来了。
刘太夫人进来时,丽姝和丽柔赶紧站起来,她老人家脸色波澜不惊,丽贞却是懵懵懂懂的。
“郑大郎君可是回去了?”刘太夫人先问丽姝。
丽姝笑着点头:“早已回去了,孙女回来时听说祖母和五妹妹出去了,就先和四妹妹在这里等着。”
她说完,心中还是很遗憾没多和郑灏说几句话,因为自己吃了肉之后,精气神都好多了。
刘太夫人微微点头,又坐下道:“午膳时,我请了广阳侯夫人过来用膳,她大病初愈,你们可得恭谨些。”
不知道为何广阳侯夫人过来用膳,就看前些日子广阳侯府对刘家并不热衷,当然,其实刘家不是没有底蕴的寒门,反而世代官宦。岑时放能娶丽贞,身份上绝对相配的,甚至以岑家续弦的标准,丽贞身份已经很高了。
大抵也是为了促进两家感情,这就不得而知了。
广阳侯夫人丽姝曾经在好几年前见过一次,是个做事雷厉风行,泼辣直爽的妇人,当年丽贞不想读书就曾经叫嚷说那广阳侯夫人大字不识一个,还不是把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当然,人家比丽贞什么都不满挂在脸上不同,是真正嬉笑怒骂就能处理大小事。
只不过她也听说过一些关于广阳侯夫人的传闻,素来喜欢吃醋,所以膝下只有岑时放一个儿子。但她也真怪,自己不喜欢妾侍,岑时放却是外边屋里一大堆。
知道腹诽别人不对,但想起岑时放害萧昀的同时居然也害自家,若非自己镇定,就像刘家还有下人以为真的水贼来袭,直接跳入河里没了半条命的都有,还有淹死的人虽然少,但也是人命啊。
比起丽姝,丽贞脸上升起一团红云,话也少了许多。缘由当然是今日见到了岑时放一面,之前丽贞在岑家向丽柔提亲时,一直认为岑时放是个纨绔子弟,还是个丘八,肯定凶神恶煞的,还对辜雪娥不好,绝对不是好东西。
即便她听徐夫人的话嫁进去,也是为了地位,为了压众姐妹一头。
可没想到岑时放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他不仅是仪表堂堂,气宇轩昂,行动间没有丘八兵鲁子们的粗鲁,反而有一股尚武贵公子,虽然年纪比她大十几岁,但像是个英武爽侠的样子。
“五妹妹,这是成亲王妃那里送来的点心,方才四妹妹让我和你说一声的。”丽姝喊了她几遍。
丽贞才回过神来,没好气的道:“知道了。这些还不是托四妹妹的福,若非她常常陪着成亲王妃,咱们也得不到这些,虽说点心算不得什么,最重要的是那份体面。”
丽姝素来不会让她:“我不过是白告诉你一声,倒是得你这么些话,反正等会儿你婆婆就来了,看你如何饶舌。”
她这么一说,丽贞怕丽姝使坏,就不敢还嘴了。
因为广阳侯岑夫人方才还夸她说她家的姑娘知书达理,擅长诗书,安静秀雅,乃京城女子之典范,如今闹将起来,到时候丢脸的是自己。
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丽姝不会公然在外人面前闹出姐妹不和。
丽姝就坐下来继续抄写经文,又把自己在庵堂里做的针线,拣了几样出来,这些都是送给侯夫人的见面礼。
那边岑夫人也在准备给刘家姑娘们的见面礼,她一边拿着一个羊脂白玉的簪子,一边对岑时放道:“方才你也见过那位刘家五姑娘了吧,她相貌虽然不如她们家四姑娘,但也秀美可人。说起来她行动间,更有一股气派,不似那位四姑娘,到底是庶出。”
岑时放想起方才见到的刘五娘子,只见她恭敬的立在刘太夫人身旁,垂云髻上插着和田玉雕的水仙花簪子,一旁又用金累丝嵌宝镶玉牡丹鸾鸟纹掩鬓,耳垂上戴着赤红色的红宝石耳坠,显得耳垂格外白嫩。
见儿子不发一言,岑夫人就道:“你爹和我早就离心了,如今他心肝宝贝的儿子回来了,病也好了,如今还要为他寻一户大家闺秀帮衬。你的世子之位将来都未必稳当啊,你爹对那个小崽子愧疚的很,你日后可要长点心。”
“娘,您身子骨不好,就歇着吧。既然是东宫赐婚,儿子怎么着也得对刘家五姑娘好的,擎等着她进门了,掌了家中的中馈,侍奉您老人家。之前听说那位四姑娘知书达理,既聪慧又能干,这位五姑娘都是同一家子的,想必也差不多哪里去。”岑时放当然很遗憾没有能娶到刘丽柔。
可是现在木已成舟,丽柔许配给了漳浦吴家的三公子,那也不是一般的人家。
即便他再次把吴玄鹤逛青楼大肆宣扬,把吴家的事情捅到刘家面前,丽柔嫁不成,他也娶不了丽柔。
况且现下刘家是锦衣卫世家,他小打小闹还行,若是真的惹了锦衣卫指挥同知的女儿,还惹了东宫,即便他是侯府世子也经不住这几个人的联手。
更何况刘家姻亲可不一般,兵部尚书郑家现下是他们家的亲家,如今五军都督府还要接受兵部的委派和监察。
所以这桩婚事已经成了定局,他虽然对这位五姑娘并没有感情,但还是当妻子尊敬。
岑夫人听儿子这么说,就道:“好孩子,我也这么想的。我只有你一个儿子,这么些年,岑家还有几房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故意让那私生子进门给我们母子难堪,就盼着咱们家两虎相争,他们渔翁得利。我到底上了年纪,你连个嫡子都没有,就等着儿媳妇进门,好歹替我摆平这些事儿。”
“您这么想就对了,儿子不便久留,就先走了。”岑时放见他娘开颜也放下心来。
很快,午膳的时辰到了,刘太夫人带着三位孙女一齐迎出门外。
岑夫人见过的刘家的姑娘里,她就已经觉得丽柔是绝色了,不曾想看到刘太夫人身边站着的这位姑娘相貌更胜一筹。
她生的袅娜纤细,乌云秀发,脸蛋儿似美玉无瑕,说话时如娇花欲语,脸衬朝霞,唇含碎玉。更别提她说话是举止娴雅,气度高贵,有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真真是秀慧而绝艳大美人。
行动时明眸善睐,神光动人,其美貌亘古所无,横绝千古之丽。
再一问,原来是刘家三姑娘。
岑夫人和刘太夫人问道:“三姑娘许了人家没有?”
此言一出,丽贞暗自瞪了丽姝一眼,她就知晓每次和丽姝出来都没好事儿。
刘太夫人笑道:“已经许了,许了荥阳郑氏兵部尚书家的长子。”
岑夫人心道我就知晓这样的姑娘早被人定了,这五姑娘别说比不上四姑娘了,坐在这位三姑娘旁边活似寒鸦与凤凰,一个就像描金的上等白细瓷盘,另一个就像粗口的破碗。
因此,岑夫人拉着丽姝道:“真真是宝贝似的姑娘,长的真是好。”
丽姝假装娇羞,这是她第一次知晓容貌其实也能跨越某些阶级,前世她们总说美貌算不得什么,只有家世最重要。丽贞也常常把她娘当妾就是让丽姝不愿意出去遭受白眼,可现下别人根本不知道她才学,只要稍稍往那儿一站,就那么多人惊艳,甚至以容貌识人,觉得她人长的美,心地也一定善良。
若说是平民家也就罢了,在刘家这样的人家,她常常被人说容貌太盛容易招惹麻烦,这种说话完全是故意不让她出头。
就是因为她在京中不出去交际,所以和郑家的婚事居然也没太多人知晓。
现下她不可能如此做了。
好在岑夫人也是知道区别,虽然起先对丽姝另眼相待,但是对丽贞还是很照顾的。
午膳都是斋菜,因为早上吃了好多肉,正好丽姝吃素菜胃口很好。丽柔是陪着刘太夫人吃素吃惯了的,她性情一向小心谨慎,不会表露出什么来,丽贞是难以下咽却得吞下去。
正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岑夫人也在桌上观察丽贞,这又让丽贞如坐针毡。
刘太夫人很知晓丽贞,接触时日短还能摆摆样子,时间长了就容易露馅。这也是大儿媳妇平日太宠爱的缘故,似小傅氏也非常宠溺丽姝,但是依旧是让她刻苦读书学习,风雪夜让女儿去巡夜,从小事做起,很艰辛,但是的确把丽姝锻炼出来了。
用完午膳,岑夫人又和刘太夫人说话,丽姝等人各自拿针线出来,她还献上一本金粉黑底抄写的经文。
岑夫人见三个托盘中,丽姝所做针线明显高其她姐妹一筹,配色极好样子也好看针脚更是细密。尤其是应季的十丈珠帘的菊花,因为岑夫人名字里有一个“菊”字,所以素来爱菊,所以一看丽姝送的荷包就喜欢上了。
比起来丽柔绣的荷花虽好,但不大应季。
到了丽贞这里的时候,就比前面两位明显差点儿。
其实这个荷包原本是丽姝准备送给娘亲的,但是既然岑夫人在,她手边做的不多,毕竟刺绣很花功夫,所以只能送给岑夫人了。
当然,岑夫人心中有了评判,嘴上也是道:“都做的很好,看得出来都是很安和的姑娘,能静下心来。”
刘太夫人也是微微点头,但嘴上谦虚了几句。
一般下午刘太夫人都要做晚课,岑夫人就告辞了,丽姝则回房睡觉,今日吃了肉,一会儿就睡着了,否则晚上常常饿的睡不着,她又不敢吃特别甜腻的点心,怕牙齿不好嘴里发臭,而且肚子饿吃甜的腻味极了。
她不知晓丽贞早已怀恨在心,甚至想起下次如何报复了。
只是接下来的这半个月,丽贞在岑夫人眼皮子底下,她想发火时都不敢发火,丽姝抄写经书,丽柔做针线,她也被迫做针线,但总觉得做不好。
还好刘承旭过来接刘太夫人回家了,丽姝在家就毫无顾忌,尤其是小傅氏道:“我早就知道你受苦了,看看这道糟鹌鹑,还有四个扣碗,小姑奶奶,你慢点儿吃。”
“娘亲,平日女儿在家也不是那么爱吃肉,可是我发现肉吃少了掉头发,还没有精神,晚上还睡不着觉,还好中途郑灏带了半只烧鸡给我打牙祭,要不然我真的都没力气坐马车了,呜呜呜……”丽姝这顿饭吃的热泪盈眶。
小傅氏对郑灏送肉很感兴趣,听丽姝说完,忍不住道:“是个会疼人的,这人啊,人品好就是最好的。”
丽姝点头:“真真是雪中送炭呢。”
一顿饭吃的是小傅氏端茶送水,又熬了红豆沙来给丽姝,丽姝算是真正的舒坦了。
小傅氏笑道:“娘亲看你的小脸都瘦了一圈了,这次回来可要好好进补,是了,明日郑夫人要过府来。”
“郑夫人过来做什么?”丽姝不解。
“傻丫头,你都忘记了,明日是我的生辰呀。”小傅氏嗔了女儿一下。
丽姝顿时感觉羞愧,因为她前世过了三十岁就属于完全不希望任何人给她过生辰,因为这样就可以骗自己年龄没有增长。
以前在小傅氏身边,她都会记得很清楚,可在山上住着,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丽姝又撒娇又是道歉,小傅氏才道:“我怪你做什么,我看你下车来,一阵风都能吹走了,两眼无神,能想起我的生辰才怪呢。”
“都是女儿不好,娘亲,今日我想和你说话,我和你睡还不好?”丽姝搂着小傅氏。
小傅氏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真是鬼灵精。”
却说丽贞母女也是如此,丽贞吃了两个肘子尤嫌不够,还是徐夫人道:“你呀你,不是不让你吃,是怕你吃撑。”
丽贞各种抱怨,尤其是对丽姝:“明明我们三个人都送一样的经文,她偏偏又多送一份经文。还有啊,她总在岑夫人面前妄图超过我。”
“丽姝这般吗?”徐夫人也很生气,“她也真是一个姑娘家,怎么这样浪荡,勾着郑大公子,那边又讨好岑夫人,到底想做什么?”
丽贞嚷嚷道:“还不是和她那个狐媚子娘一样,明明有亲事,非要做二叔的续弦,抢自己姐妹的丈夫。”
徐夫人呵斥道:“好了,到底是你二婶,少说几句,万一被人听到如何是好。”
“可她做的事情太不地道了?”丽贞很是生气。
但她更多的是害怕,具体怕什么她不清楚。
在次日小傅氏的生辰上,郑夫人特地招丽姝在身边坐下,很是和煦,那种亲近是岑夫人对她完全不同的。
“郑伯母,您送的这些花儿真好看,我现下可以戴上吗?”丽姝笑道。
郑夫人笑道:“自然可以,我来替你簪着吧。”
就在郑夫人给丽姝簪花时,丽贞突然见缝插针的当着郑夫人的面夸奖丽柔,丽柔本来没吭声,但见郑夫人不予理会,她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丽贞和丽姝斗法,关我何事?
“五妹妹,平日里你倒不曾夸我,今日却夸起我来了。”丽柔故意笑道。
丽贞心道,比起三丫头,这个四丫头当然好多了,反正丽柔和她是一伙的。没想到丽柔居然这般说,她自己倒是像跳梁小丑一样了。
小傅氏见丽贞如此,看了徐夫人一眼,心中暗恨,竖子打什么主意以为别人不知?我女儿平日就被你欺负,现在我生辰,当着我嫡亲的亲家面前你们还敢如此?
丽姝看丽贞就如同跳梁小丑似的,在青莲庵里,岑夫人头一次见到她就很喜欢她,丽姝除了第一日见面,其余皆不接触了,偏偏丽贞气鼓鼓的。
现在她拉丽柔出来,什么心思以为自己不知道呢?
一个劲儿的说丽柔本分,就是暗示她不本分让郑灏看她?本来她想说几句的,丽柔既然开腔了,丽姝就没说话了。
况且在未来婆母这里,郑夫人都不理她,自己大骂显然是沉不住气。
“丽姝,你在山上过的如何啊?”
“陪祖母研习佛法,山里清静还是很好的,是了,我还抄了几本经文在佛前供奉。伯母,我听说郑家老太太也常年茹素礼佛,所以我想拜托你替我送给她,就恕我常常不能请安了。”丽姝让人把经文拿过来。
郑夫人拿起一本来看,字体很适合年纪大的人,字也写的非常好,轻灵飘逸,且用的纸张有一股檀香,的确比世面上的好太多了,一看就是用心抄写的。
她拉着丽姝的手道:“字儿写的真好,我会交给我们老太太的,真是心灵手巧。”
丽姝当然知晓郑夫人的确性情很好,虽然婆媳之间也都会龃龉,但只要婆婆明白事理,磨合好了就没问题。所以,她做这些只是把礼节做好,不是真的指望人家把她当女儿看待。
丽贞却是嫉妒的半死,因为郑夫人听她夸丽柔完全不理睬,又让丽柔和她有了隔阂。郑夫人回去还对郑灏道:“丽姝的那位五妹妹好像和她不和气,今儿我同丽姝说话,她却总是插嘴在我面前夸那位四姑娘,一幅好似我没定下她们四姑娘就是损失似的。”
郑灏知晓大家族常常妯娌不和,姐妹有嫌隙,甚至兄弟之间都不见得和睦,但这位五姑娘如此,郑灏道:“大抵是嫉妒吧,样样都比不上,就只好诋毁,还拉另外一个人做筏子。方才您让我送丽姝抄写的经书给祖母,祖母都夸她呢。”
“这世上多有见不得人好的,我那个时候嫁给你爹还不是一样,常常有破坏我们夫妻感情的人,你亦是如此,别信那些。”郑夫人叮嘱儿子。
郑灏笑着点头。
另一边,岑夫人却对上山的儿子道:“这个五姑娘分明不如那位三姑娘,你不是还夸什么四姑娘字儿写的好么?那位四姑娘的字儿写的跟鸡爪似的,五姑娘脾气暴躁,我看三姑娘最好,样样都来得。”
岑时放不可置信的翻看前面的经文:“您是说这字儿是刘家的三姑娘写的?”
“的确如此,我记起来她小时候我见过她一面,她说她母亲擅长丹青,她大抵也是随了她娘,写了一笔好字,从来都是闭门抄经文。还有刘太夫人跟我说过几则佛经,明明都是三姑娘说的,那五姑娘以为我不知晓,又当着我的面讲了一遍,还说是她自己看来的。我虽然不识字,但是这字儿写的好不好看,话说的怎么样我还是知晓的。啧啧。”岑夫人很是抱怨,对丽贞的印象很差。
能力平庸点无事,偏偏把别人的占为己有,你占就占了,还如此拙劣。
岑时放拿起两本经文,一本是卫夫人的字体,笔法质朴,娴雅婉丽,完全得了卫夫人的精髓,后面还写上,刘家三娘献上。
另外一本翻开字体似鸡爪似的,虽然能看的清楚,可差距巨大,上面写着刘家四娘拜上。
当然,五姑娘根本没有,只有几色针线,也做的差强人意。
岑时放心情很复杂,他虽然行伍出身,但是受父亲影响希望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没想到这五姑娘似乎有些和她想象中不同,品行还不太好。
而岑夫人虽然抱怨,可见儿子脸上神情后悔,连忙道:“她还是管家挺在行的,我听她祖母说她管庄子和铺子都很行的。”
……
因此,在丽姝的及笄宴上,岑夫人过来观礼,送了厚礼而来给丽姝,对丽贞却淡淡的,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倒是夸丽姝荷包绣的极其好,对郑夫人还道:“您真是好眼力,丽姝姑娘真真是个四全姑娘,她送给我的表礼中那十丈珠帘绣的极好,我常常佩戴着呢。”
郑夫人替丽姝送上笄,又对小傅氏道:“岑夫人的话亲家可是听到了,我巴不得快些把人送进我们家呢,端看亲家舍不舍得?”
丽姝心里一动,看向小傅氏,小傅氏当然想女儿进门了,毕竟若是这次会试姑爷中了,那就是小登科之后大登科啊,双喜临门了。
但想想如此仓促举行,好似女儿没人要了似的,婚事当然得从长计议。
因此小傅氏就岔开说别的话,郑夫人又是拉着丽姝说了好些话。
唯独只有丽贞气了个半死,这个岑夫人明明是自己的婆母,她到底站哪边的啊,还有郑夫人对她也爱答不理的。
到底为何都这般对她啊?是不是丽姝在她们面前悄悄说她的坏话了?:,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