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险象丛生

我迈着蹒跚的步伐走进了赵志强的病房里，我是连困带乏走路都感觉有点飘，硬撑到了现在。不知什么时候张昭已经进来了，可能是我与撒清江谈话时吧，此时他就趴在赵志强的床边睡着了，我找了一件棉大衣披在了他的身上。刚要转身也想找个地方小睡一会，张昭醒了。他轻声问道：“有什么新情况？”说完，他指了指旁边的两个单人沙发。

我们各自坐到了沙发上，我一边把我的录音笔递给他，一边用只有我们二人能够听见的声音汇报道：“据撒清江所说，那个郭建龙是中情局的人，而那个郑哥－－就是在贺兰山下废弃厂房跟我谈交易的那个人－－既是中情局的人又是台湾情报人员！”

张昭眼光一闪，问道：“他们来银州的目的是什么？”

我说：“这一点，我也问过撒清江，但是他也不知道。他们一共分两批来了七个人，郭建龙是组长，郑哥是副组长。郭和郑二人是情敌，互相不服。郑哥先带三个人来的；郭是随后带两个人来的。郭是现在金三角地区最大的毒贩，他控制下的龙腾国际实业公司实力也最强。”

张昭听了这些，略微思索了一会，说道：“今天就这样吧！你赶紧回家去睡个觉，我也得回去睡觉去了。”

我说：“那我送你回家吧！”

他说：“好吧，但现在不能回家了，要不然把家里人都搅得睡不着了！就回办公室凑合凑合吧。”我知道他的办公室里有一张单人床。

当我把张昭送回他的办公室时，我可为难了。我是回家呢还是回办公室呢？回家去肯定会把太太吵醒，这当然不行；回办公室吧，那里也没床，再说，这个时间点到办公室去，单位的那些保安看见，还不知会怎么议论。最后，还是决定回医院，回赵志强的那个病房里，那里是VIp病房，有个三人沙发，完全可以将就着睡一觉。

我回到医院，一走进病房里，恰好看见赵志强醒了，我高兴地说：“兄弟！你总算醒了！谢天谢地！你感觉怎么样？”

他把头抬了抬，说道：“我早醒了！跟厅长聊了会天，后来我们都累了，厅长就趴在床边睡过去了，我也就睡了。但睡得很轻，你们谈话的内容我都听见了！”

我倒了一杯水放在了他的床头柜上，说道：“我得补个觉。”说完，就和衣躺在沙发上，倒头便睡了。

我一觉醒来时，已经是早上7点30分了，听到病房外的走廊上有个女人喊：“供应早餐了，主食有馒头、包子、花卷、葱花饼，有大米稀饭、小米稀饭，还有牛奶、豆浆，各种咸菜，需要的快来了。”

我问赵志强：“兄弟，想吃点啥？”

他顺口说道：“就来三个包子，一碗小米稀饭，一份牛奶吧。”

我到走廊上把他点的饭打进来，又出去把我吃的也提进来，然后把他的床头摇起来成三十度的斜坡状，又拿来一个小饭桌支在他的床上，把他的食物摆放上去，问道：“自己能操作吗?”

他说：“没问题！”然后他先喝了几口稀饭，接着就把三个包子全吃光了。我把牛奶倒进杯子里，递给了他。

他喝了几口牛奶，说道：“咱们这次唯一的失误，就是没穿防弹衣。”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当时情况紧急，就没顾得上穿防弹衣。当时也没想起来这个呀！”

他说：“你没想起来可以理解，但我们没想起来，就是重大失误！昨晚张厅长一直为此而懊悔，他已经连夜派人给李处长送去了一件最新型的防弹衣。”

我把我们两人吃过早餐后的垃圾处理干净，进来了几个医生和护士说是交班，有一个医生为赵志强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后说：“没什么大碍，调养一段时间就应该痊愈了。他现在身体虚弱，主要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赵志强看着这个医生问道：“你说的一段时间，是多长时间？”

医生说道：“最少是一个月。”

赵志强叹了一声，不吭气了。

医生带着众人离开后不到五分钟，又进来一个护士，她推着医院里那种常见的小车，车上是各种医用品，她来到赵志强跟前说道：“换药。”

赵志强看了看她，说道：“不是说晚上才换吗？”

护士说道：“八小时换一次药，上一班护士没跟你说吗？”

赵志强作怪似的笑了笑，没说话。这个护士说话的嗓音有点怪怪的。

在护士给赵志强换药过程中，赵志强始终盯着护士看。而人家护士是戴着口罩的，只能看见她的眼睛。却不料赵志强就在这时对护士的眼睛开始了赞美：“你的眼睛真漂亮！”

这时我就坐在沙发上，欣赏着赵志强怎么样挑逗这位护士。护士并没有回复赵志强，只是掀开赵志强肩膀上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揭去原来包裹着伤口的绷带，拿起小车上的酒精为他擦拭着伤口，然后又拿起什么药为他涂上，接着用药棉敷到伤口上。护士的换药动作非常熟练、干净利落。眼看就要完成换药程序，护士收拾物品该要离开的时候，赵志强问道：“今天不是应该刘护士来给我换药吗？”

这位护士答道：“她今天请假了!”

赵志强撅撅嘴，没再说话。

护士收拾完她的器物，推着小车转身出了门。

赵志强突兀地用手一指门口：“老王，这人有问题!”

我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伸手把枪掏出来，惊呼一声：“撒清江！”

我举着手枪追出病房，那个护士推着小车正往撒清江的病房方向走去，两个病房中间隔着六个病房，撒清江的病房在这层楼的最里边拐角处，是张昭特意选的位置，为的是便于防护。此时，走廊上护士、病人来来往往，她的行进速度并不快。有个小护士迎面看见我手上拿着一把手枪从病房里冲出来，立时惊得张大了嘴巴，吓得双手捂着脸贴墙而站，惊恐地看着我。

我快步追到离那个护士后边还有三四步的时候，喊了一声：“护士，等一下。”她没理我，步子走得更快了。

我举枪瞄准她的后背，厉声呵道：“站住！不然我就开枪了！”

她根本没理会我的警告，转身一用力把那个小推车推向我，左手握着一支微型冲锋枪，朝着房顶“哒哒哒”就是一梭子，紧接着向门口跑去。人们顿时惊叫连连、四散奔逃。

我紧追至楼门口，看到那个护士一边跑一边扯掉身上的白大褂，这才看清原来是个男的。

这时，那个武警中尉带着三个武警士兵也追出来了，四个民警同样持枪追了出来。我对这个中尉说道：“你带四个人在医院守护好目标，不得有误！其他人跟我追。”

我们朝着逃犯逃跑的方向追出医院的大门时，目标已经消失了。此时正是上班高峰，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我看着四个民警中的那个负责人说道：“得你们上了！”

他马上掏出手机，说道：“我马上给局长报告！”说完就拨通了电话。

等他打完电话，我问道：“局长怎么说？”

他说：“局长说立即组织警力全市排查！”

我想，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这位民警负责人问道：“王处长，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道：“逃犯已经逃跑，剩下的事就让别人干去吧。我们还是把我们的目标保护好，千万别出岔子就行了。”

我带着众人又回了医院，先来到撒清江的病房里，想看看他怎么样。结果我一进病房，撒清江就急切地问道：“他们又派人来杀我？”

我“噗嗤”笑了一声，说道：“看来你在他们当中的地位非常重要啊！要不然他们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杀你！”

撒清江冷笑了一声，说道：“哼！狗屁的重要！他们就是想让我死！担心我把他们的底细告诉你们！”

我半开玩笑地说道：“小撒，看来你对我还是有保留啊！是不是还有重要的情况没跟我说呢？”

撒清江立马急得脸红脖子粗地争辩道：“王大哥！我绝对没有保留，我昨天已经把我知道的和我能想到的都对你说了！我发誓！”

我看他确实没有骗人的样子，就劝他道：“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你再想想，是不是有些事对你或者对外人来说是很平常的，但对他们来说就是很致命的？别着急，你慢慢想，咱们有的是时间。”

然后，我转身对那个武警中尉和民警说道：“你们几个晚上睡觉是怎么安排的？”

中尉说道：“我们就是在病房里和衣而睡。”那个民警负责人说道：“我们就在车上凑和着睡觉。”

我带着歉意说道：“哎呀！让你们受苦了！我去想想办法必须得改善大家的休息问题！”

我来到赵志强的病房，他半躺着看着我，急急地问道：“怎么样？”

我失望地答道：“给那小子跑了！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我带人追出医院大门时，目标就已经消失了。周局长已经安排警力要在全市排查。”

赵志强也是惋惜地说道：“哎！没办法！咱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现在咱们只能被动防守。话说回来，这帮家伙厉害啊！我们是昨晚才进的这家医院，今天早上就派来了杀手。”

我顺着他的话题说道：“这说明这帮家伙除了山上那些人之外，城里还有他们的同伙。”

他点头认可，说道：“我已经把早上这个突发情况向老虎作了汇报，看看他有什么指示。”

我说道：“这事就先这样！我要请教你另外一件事！”

他笑着说道：“请什么教！有事就说呗。”

我认真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那个护士有问题的？”

他略带着得意的表情答道：“首先，她说话的声音不对劲，我已经有点疑虑了；其次，我问她为什么不是刘护士来给我换药，纯粹是诈她的。结果她说是刘护士请假了，这就加强了我对她的怀疑；第三，她扮的是女护士，可他的脚却是男人的大脚。”

我双手一抱拳，诚恳地说道：“佩服！佩服！要不是你及时发现这些疑点并给我报警，今天这事可就麻烦了。”

他叹了一声，说道：“今天这事我也是后怕，也有侥幸的成份！亏我当时看她那双眼睛真的是漂亮，就想着逗逗她，纯粹就是没事找事。没想到她话音一出来，引起了我的警觉。”

我说道：“看来我们要加强对撒清江的保护了，措施上是不是也要采取点什么手段？”

他赞赏地看看我，说道：“你说的对！我们必须加强对撒清江的保护！你看是不是这样：不管医生还是护士，进他的房间之前，必须接受检查！主要就是查看证件。撒清江吃饭喝水也要经过我们检查。不不不！他的饭就由我们的人从饭堂打回来，喝的水也是由我们的人从开水房打回来，不存在检查。那还有哪个环节需要改进呢？”他凝眉思索。

我说：“应该没什么大的遗漏了！”

他说：“那就先这样执行吧！”

我说：“还有一件事要请教你！”

他笑笑说：“你看你，又来了！”

我说：“这次可真的是请教！是这样，那七个武警士兵、四个民警都在给咱们干活，那人家的吃饭睡觉是不是都得咱们来安排呀？”

他愣了愣说道：“哎呀！到底是接待处长！想的就是周到！这事我还真没想过！不过，按理来说，他们是在给咱们干活，由此产生的费用确实应该由咱们来承担。”

我说：“那行了！我这就去找医院方面协商，费用先挂在账上，完事后到咱们单位报销就得了。”

我到医院办公室说明情况和来意后，院方非常爽快地办妥了：给那七个人统一办一张就餐卡，医院往卡里打入1000元餐费，吃饭时刷卡即可。医院腾出一间病房，挤放进去七张床，同时提供十一套被褥，供七名武警士兵和四名警察休息之用。我转身刚要返回，又想起来应该给赵志强也办一张就餐卡，就请医院往此卡里打入200元即可，这位工作人员打印出来一张费用清单让我签字，我看了看这个费用清单，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只见上面写明：房间租用费共计2000元（每天200元按10天算），床位租用费共计3300元（每床每天30元按10天算），被褥租用费共计2200元（每套每人每天20元按10天算）。

我在那张费用清单上签完字，说道：“那个腾出来的房间，还请你们抓点紧。如果你们腾房子需要人手，我可以派我的人去帮忙。十一套被褥及配套的床单和枕头--”

工作人员应声说道：“腾房子确实需要你们的人来帮个忙！至于被褥等用品我们的库房里都是现成的，到时我请人叫你们的人去抱来就行了。”

我回到赵志强病房里，把几件事的办理情况介绍完后，他说：“太好了！”

然后我来到了撒清江的病房里，把武警中尉和警察负责人叫到一起，把医院腾出房间供大家休息和解决了吃饭的问题后，他们二人表示满意。接着，我把和赵志强商量出来的加强对撒清江保护措施的意见强调了一下，他们二人表示要坚决执行。

安排完这些事，我的困意又涌了上来。看来这年龄大了，确实是不能熬夜了，得找个地方好好睡个觉。

这样想着，就回到了赵志强所在的病房。刚刚坐下，医院外突然传来“啪啪啪”几声枪响。我一惊，顺手就拔出了枪，警惕地隐蔽在病房门口，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

赵志强嘿嘿一笑：“应该没什么事！外面那么多的警察呢！”

“不管那么多了！我得睡会觉！”说完就躺在三人沙发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