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龙湾后起之秀（7）洗脑

回龙中学食堂全天候开放，除了放假，平时无论周六周日，都有人值班。

除了向食堂交大米，换成粮票，吴雨生打菜都是用现金。

这些钱都是老姑吴思莲给的。

吴启明老两口，年纪大了，种一点口粮田，保证一家三口吃上饭。烈士家属补助不多，家里日常零花都不够，根本负担不起一个初中生的开销。

雨生大伯吴思金，1988年与当地一个售货员成家，来了一个女孩，小家庭开支日紧。除了过年，他定期给父母汇一些钱回家，平时就帮不了老家了。

二伯吴思银倒插门后，经济大权全在媳妇手里。每年农忙，他准时过来给父母抢收，经济上他确实帮不上父母什么，而且，他也有了一对儿女，已经上小学，花费也不小。

三爹吴思财成家时，吴启明老两口用吴思宝的抚恤金，给他在马堽集盖了两间三层带后院的洋房，娶了街上大户老马家的姑娘。孰料，这家伙娶了媳妇忘了娘，一年到头基本上不回吴岗。

大姑就住在吴家隔壁，姑父严玉田是出了名的老实人，面前2女1子，严小霞出嫁，严小兰待嫁，严小力辍学打工。他们只能在农活、饲养牛上帮助吴家，经济上自顾不暇，没力量提供支持。

吴雨生上学的全部开销，都靠老姑吴思莲支持。

吴思莲给侄子办了个存折，每月按时打款过来，给他当生活费；每年开学的书杂费，她另外再给。

吴思莲找了个“老乡+战友”曹良玉做老公，两人现在都是营级干部。

曹家在吴岗西南十几里的双梅镇，父母做生意，弟妹们也都各自成家，没什么负担，因此，吴玉莲照顾娘家，他从不反对，而且这也是当初两人婚前的约定。

听说吴雨生去了回龙中学，吴思莲来信鼓励侄子努力学习，不负春光，争取考上雩娄高中这所全县最好的学校。

插柳不叫春知道。

不知不觉中，天气逐渐热起来，回龙中学组织了中考前最后一次摸底考试。

这时，已是阳历5月下旬。

考试安排在5月最后3天，按照中考科目时间安排。三年级学生，重新打乱编排，一人一位，每个考场两个老师监考。

为了这场考试，一二年级学生全部放假三天，科任老师任监考与改卷。

试题也不是回龙中学自己出的，而是县教研室从省城一家重点中学搞到的。这套模拟试卷难度不小，特别是数理化试题，让学生叫苦连天。

这次考试成绩，会排出全县初三学生位次。这个排名，将是学校与家长给学生填报中考志愿的重要依据。

6月1号中午，学校摸底考试的分数就全部出来了。

与去年期末成绩比，这套题更难，吴雨声居然增长了40分，只是总名次还在20名以外，排在级段第22名。

6月2号上午，全县学生总成绩排名也出来了，吴雨生排在505名。

以往，雩娄高中录取人数，大致在500名左右，因此，他这个成绩想进县高，风险有点大，只能赌一把。

6月3号，各学校就要统计学生志愿，6月7号下班前要报到县里。

2号是周日，下午第2节课上完后，三年级学生就放学回家。

下午第一堂课，班主任专门过来讲解中考报志愿注意事项，让他们回家与家长商议，下周一过来，正式填报志愿。

回家路上，贾大成笑着说：“雨生，咱们3个，少帅全县位次408，上雩娄高中有把握；我的位次612，考县高没戏；只有你排名505，不上不下。”

吴雨生倒是没太在意：“大不了就近上回龙高中呗！”

“那有点亏了！”于少帅惋惜，“你也别急！我估计，周一各高中就会来人，看看有没有机会被提前内定。”

吴雨生一听，极为惊讶，他从没听说过提前招生这一说。

从小到大，他都以为，中考高考是分数决定成败！他从不知道，还有提前招生这回事。

原来，除了雩娄高中这所县高中外，雩楼东南西北还有5所农村高中。

为了争夺优质生源，这些农村高中就在所辖的片区乡镇，提前与各初中班主任及学生面谈，对那些排名前20的考生，许诺优惠条件，让他们报考自己学校。

一开始，雩娄高中不以为意。

前年，南边的山庙高中，一个应届生考上菁华大学后，雩娄高中紧张起来。

从去年开始，他们也到全县各所初中走访，圈定摸底考试位次前500名的考生。

他们承诺，只要位次前500名的考生，第一志愿报考雩娄高中，中考成绩距离雩娄高中正式招生分数线5分以内的考生，一律不收高价费，正常录取。

吴雨生在全县位次505，数理化成绩又好，说不定就会被雩娄高中提前看上。

搞明白怎么回事后，吴雨生想了想，也就放下了。

这种事在人家一念之间，自己几乎没有一点选择，还费那个脑筋干嘛？有这功夫，还不如背一篇古文，做一套卷子呢！

6月3号晚自习，朱少云开始将学生叫到自己住处，逐个谈话，敲定中考志愿。

吴雨生是当晚最后一个被叫过去的。

朱少云了解吴家情况，因此，他没有问吴启明老两口的意思，而是谈了雩娄高中与回龙高中的情况，让吴雨生自己选择，第一志愿报考哪个学校。

去年，回龙中学毕业班成绩整体有所下滑，这让雩娄高中提前招生的老师相对保守，只对全县500名以内的考生做出承诺，500名以后，对方一概不予承诺。

相反，回龙高中这次扩大了优惠范围，只要是第一志愿报考回龙中学的优秀学生，都有优惠。

全县位次前 400名学生，免书杂费、资料费、住宿费，每月提供800元补助；

前400-450名学生，免书杂费、资料费、住宿费，每月提供500元补助；

前450-500名学生，免书杂费、资料费、住宿费，每月提供200元补助。

据朱少云介绍、新来的杨校长，此前在山庙高中当班主任时，一个班重点大学升学率高达20%，还出了一个菁华大学，一个震旦大学。

“他这次过来，到上面要来了一个项目，可以建两栋宿舍楼，吸引来不少刚毕业的大学生过来任教。”

朱少云坦言，吴雨生即使考上县高，也在500名附近，吊车尾，上不了珍珠班，是个无足轻重的小透明；相反，如果能进回龙高中，可以享受到学校一流资源，3年之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宁为鸡头，不为牛尾。”朱少云以这句成语，结束了自己的谈话。

吴雨生再怎么好强，也不过刚刚13岁（12周岁），对县里高中布局也不太清楚。

朱少云这般“洗脑”，这小子自然信以为真。因此，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第一志愿就填写了回龙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