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阴差阳错

顾寒有些不太理解，对方为什么能伪装得这么像，刚才他竟没有发现破绽，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高思远并不想解释，他曾侵入过罗舟成的记忆，从中得知了不少情况，而且他用来易容的法器，也是从其身上搜来的，至于遭遇风暴之后，又遇劫财一事，其实是他瞎编的，方才紧张极了，还好顾寒没有看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等你去了阴曹地府，就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么说，你应该是潜伏在本宗内，或者杀了我的同门？”

“你的那些同门很多都该死。”

“不是全部吗？”

“可惜，不是都和你一样。”高思远脸上有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意味。

顾寒一脸的古怪，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尤其是对方脸上那复杂的神情，估计发生过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高思远收敛情绪，缓缓朝对方走去，呼吸不由得粗重了几分，这一刻他等得太久了！

顾寒那一身清冷的气息，已经荡然无存，他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但他不想死，很想活下去！

高思远一步一步走向对方，御龙壶的力量已被完全激发，正集中在他暗藏于袖中的右手指尖，当这股力量进入其体内，便能不断破坏其经脉肉身，令其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他最近对御龙真气又有了新的领悟，这正是其中一式杀招，只要对方中了这招，以其修为必定无法化解。

尽管此刻对方看起来毫无反抗之力，但他没有一丝的仁慈，至少对眼前之人没有半分可言。

他探掌朝顾寒头顶落去，其势决绝，没有任何可以挽回的余地。

噗！一声闷响，他只击中了对方的肩头，没能击中要害，这一击竟被躲开了，看起来只是差了一点，实则威力大打折扣，正要再次出手。

他只感觉到对方忽然消失了，然后在这同时，被一股巨力掀飞到半空，咦！最开始那一击竟没能将其重创？！

哈哈哈……顾寒发出一阵快意的大笑，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受了重伤，而且精神好得很，心情也很不错。

“看来该去阴曹地府的人是你，到时候你见了我那些同门，可要早点下跪求饶。”

他从胸口衣服下面取出一件护身宝甲，呈淡淡的银灰色，布满精美细密的花纹，但上面几道裂纹宛然，明显已经被毁了，至于衣服上的血迹，其实是他咬破舌尖吐出来的。

要不是这件护身宝甲，他就真的在劫难逃了，反正多一个保命手段，总归是没错的，他心里暗自庆幸着。

对方的伪装太过厉害，直到其发难前，他实在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差一点就折在这里了，但看来是他命不该绝。

他脸上恢复了清冷的意味，心里何其舒畅快意，却偏偏没有表露出来。

高思远摇晃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煞白，比西极神山顶上的积雪更甚，他终究还是棋差一着。

“那可未必！”

顾寒心里一惊，难不成对方知道他没了守护识海的法器，否则为何这么说？

对方怎么看，也不像是装作身受重伤的样子，但就怕万一，他可不想在阴沟里翻船。

还是说，对方还有其他厉害手段没有施展，对此他心里也没底，对面那古怪的真气是有些棘手，不过他刚才那一拳可是全力而为，眼前之人就算再厉害，其肉身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这样也好，免得结束得太快，岂不是太无趣了。”他摆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想先看看情况再说。

他看上去像是发现了某样好玩的事物，很享受此时此刻所发生的一切，但只要对方稍露破绽，就必定有死无生。

而且对方此刻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在硬撑着，他只需稍加留意，不给对方任何机会，是不可能输给此人的。

他缓缓地绽放气势，全部精神都锁定了对方，以无形的压力摧残对手，想要令其不攻自溃。

高思远的身体忍不住微微晃动，尽管他已经极力克制，却还是无法将其完全掩饰。

顾寒化作一团残影，瞬间欺近对方，但拳头尚未递出，又马上拉开了距离。

高思远一个踉跄，差点当场摔倒，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他的状况实在堪忧。

“哈哈哈……装腔作势！”顾寒一脸的讥讽之色，只是稍加试探，对方便暴露了真实的状况。

高思远依然在微微发抖，苍白的脸色好像变得更差了，不过他的眼神很坚定，没有丝毫焦躁畏惧的意味。

顾寒信心十足，对方不过是外强中干，他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于是将功法催发到极致，身影突然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挟着无量巨力来到其身前。

高思远正要闪开，对方的拳头已经来到他胸口，实在太快了，若是击实，他哪里还有命在。

但诡异的是，双方接触的瞬间，陷入了短暂的停顿，虽说只是几个刹那，可这明显很不寻常。

诡异的静止画面再次恢复了流动，高思远毫无意外地倒飞了出去，而顾寒则一连退出十多步才停下。

高思远跪坐在地上，边咳边喘，身前的草叶上满是点点殷红，看起来极不好受。

顾寒静静地看着远方的流云，想起师父对他说过的话，他看似冷淡，实则热烈，如同那被积雪覆盖的火山，可能因为某个意外，就此喷薄而起直冲云霄，抑或是彻底沉寂下去。

高思远咳了一阵之后，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其实自从顾寒装作重伤，反过来偷袭他开始，就发生了些诡异的情况，连他都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就在被轰飞上半空的时候，他发现御龙壶出现了非同寻常的变化，对手轰来的力量一半被御龙壶吸收了，一半落在了他身上。

对方轰来的力道让他很不好受，但真正让他心里没底的是御龙壶，此物竟开始和他融为一体，不断地吸收着他的真气、精血！

这让他不由得心生恐惧，照目前的状况进行下去，用不着对面的大敌出手，他就会被完全榨干，成为一个废人！

之前一直不受控制地发抖，便是由于他在跟御龙壶的吞噬之力对抗，但情况很不乐观，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这种局面最后被对方打破，一时间他自身的力量，加上对面的力量，以及御龙壶的力量，三者合一，一股脑全部涌入攻来的对手体内。

他看起来很狼狈，但伤势并不致命，而且御龙壶也再次安静了下来，没了任何反应。

顾寒浑身上下不断渗出血丝，不多一会儿，便成了一个血人，再无任何生机，却始终站立在那儿，不肯倒下。

高思远也不明白，为何御龙壶会出现这般变化，难不成是这法器自动护主？刚才的确很危险，要不是法器分担了一半力道，丢掉性命的人应该是他，但又不算完全是，毕竟他差点被吸干了！

此刻大仇得报，他觉得很累很累，身心犹如已经破败多年的老屋，随时都有可能垮塌。

他躺在草甸上，看着远方的云，一根指头都不想动一下，心中默默地想着，师父的在天之灵终于能安息了，应该说可以好好投个胎，再来享受着人间的美好春光，他们还有缘再见吗？这就无法知道了……

万灵山上喷涌着无尽的狂暴元气，这方天地几乎有些无法承受如此可怕的浩瀚伟力，可这一切丝毫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丁一辰在干什么，今后要如何面对鹿饮泉呢？他暗自想着。

万灵山像个矮胖的茶壶，此刻犹如被煮沸了一般，狂暴的海量元气撕开苍穹，进入无尽的虚无，如果不是此山太矮，应该已经被虚空吞噬了。

一名红衣女子迎着狂暴的元气，不紧不慢地朝山顶走去，她柔弱的身姿，看起来随时会被吹飞出去，可这种事并未发生，而且一路行去，她的速度丝毫不减。

此刻山顶已经没人，若是从天上望去，那里漆黑一片，已经成了无底的深渊，只有狂暴的元气不断喷涌，但她偏偏朝着山上走去，属实让人难以理解。

可就在这时，又出现了一道身影，直追红衣女子而去，不过这对他来说，明显非常艰难，脚步踉踉跄跄，每迈出一步都需要付出不少力气。

没过多久，红衣女子便来到山顶，她的长发已然根根竖立，红衣也像旗子般展开，但她偏偏就能稳稳地站在那儿。

后方的男子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靠近了山顶，可他一直晃个不停，看起来难以抵达山顶。

“你……快回来……别过去……”丁一辰的声音有些无法听清，不过看样子已经声嘶力竭，奈何在这无尽的元气面前太过渺小无力！

鹿饮泉回头望去，一脸的漠然，隐藏在眸子深处的悲伤极难被对方察觉。“别过来了，这一切都是注定的，你回去吧。”

“我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已经到了……这里……怎么能……轻易放弃……而且……我不相信……注定无法改变……这种事……”

鹿饮泉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来，伸手一招，疯狂涌动的元气中，似乎出现了某种莫名的变化。

丁一辰忽然感觉到，周围的狂暴元气变得柔和起来，不再试图掀飞他，反而有种如沐春风之感，这简直就像是在做梦，心中甚是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