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孤独,朋友
“没事儿,泠儿慢慢说,咱不急,不急,”柔姨愣了一下连忙反应过来,干笑了几声。虽然她嘴上说着不急,但早就心急如焚,她看着韩泠脸上散不去的羞涩红润,一颗心早已拔凉,难道她真的猜对了?泠儿在书院里面遇到了什么喜欢的人。
“柔姨,我跟你说,我在书院里面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男的女的?”韩泠还未说完柔姨便连忙问道。
韩泠轻轻晃着柔姨的手臂,觉得有些好奇,“柔姨今天你怎么了?那个人当然是男的啊。”
“果然,”此刻,柔姨终于知道好好一颗大白菜被猪拱了的心情是什么样,同时她也在心里暗骂,到底是那个混蛋竟让泠儿的心飞了。
……
啊切。
“是不是有人骂我?”孤辰揉了揉鼻子,旋即脸上又多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反正现在他也已经跨入化气境三层,而且前两个灵穴蕴藏的灵力也都尽数蜕变成紫金灵力。
总的来说,器山一行让他很满意,但现在要赶紧走了,不能让自己被什么人怀疑到。孤辰不停朝外院走去,这次应该不会让丹山抓到什么把柄,出于小心,走为上策。
他一路哼着小调,脚步生风,步子极为轻快,每逢见到路过的内院学生都会点头微笑表示问候。被孤辰问候的一大堆内院学生见孤辰这般年龄,还穿着外院的学生法袍,腰间悬挂一枚器山弟子令牌,都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什么时候外院学生这么光明正大跑到内院来了?不对,他怎么可能进内院?
不过他们到底脑子灵光一些,很快便意识到是什么情况。要么,孤辰背后有家中长辈在器山当值,否则哪怕是器山弟子都没办法让身边的人进入内院,要是真那样做可是犯了大忌。还有一种可能,孤辰本身就是内院七大修炼山的弟子,只不过喜欢穿外院的学生法袍罢了。
两种猜测无论哪一种都令他们心中一凛,不敢对孤辰有任何不敬。若是前者,那也就是说孤辰背后肯定有内院的大靠山,若是后者他们更不敢想象,为什么孤辰这个年纪便能进入内院七大修炼山之一的器山?
除非……天赋奇高,而这种学生更是会被器山那堆老头子当作宝贝疙瘩好好宝贝着。
没多久,孤辰来到某地,这里是童山,也就是童院的所在。童山虽然也在内院,但却是一半山在内院,另一半在外院,童山位于内外院的交界处。当初孤辰去往童院就是从外院那一半童山进入。
反正现在也闲着无事,不能接着借灵萃提升境界,倒不如顺路去童院看看孙行真。孤辰还是挺喜欢孙行真的,每当他看到孙行真,就像看到了原先的自己,那个未经世事之前的自己,没经历黑雾山脉那至暗几年的自己。
这次,孤辰从内院中踏上童山,第一步刚踩在童山的石阶上,他的脑海中就凭空多出一幅童山的立体画面。
“啥什么意思?”孤辰瞬间瞪大眼睛。这种妙处他倒还真是从未听闻,随着他的视线集中在童山深处——童院秘境。现实中,原地的空气发生扭曲,宛如平静湖面忽然被抛入一颗石子,荡起一圈涟漪,涟漪中心即为孤辰,他像一阵光影,微微扭动便消失不见。
画面不停飞逝,最后定格,孤辰睁眼,看着四周的风景只感到一阵熟悉。熟悉的前院,一样的花坛,硕大的院落,都跟他记忆中的童院相差无几,只是少了扫地的老者。
“我怎么一下就到童院了?难道……从内院里走进童山,神念定格在那个立体图上就能随意前往童山任意一处地方?我的天,这么神奇?”孤辰隐隐猜到了什么。
顺着熟悉的路线,孤辰负手前行,他走过两边围墙挡住的石板道路,一路上,倒塌的围墙、破碎的地砖都消失不见。
应该是大能出手恢复成原样。孤辰猜测。当初他一怒之下杀了孙仲跟钱四,看到榷野当着自己的面随手一挥,便让倒塌的破碎房屋一点点恢复原状,难道飞升境大能都会这一招?
我什么时候也能到达那个层次?孤辰叹息,心里又闪过一抹酸楚,他怎么都搞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能简单跨出的那一步,偏偏就是他迈不出去?这算诅咒吗?黑雾的诅咒?或者这是我拥有了不是这个境界能拥有的禁忌力量的代价?
原本孤辰正慢慢朝前行走,但随着他不断思考,开始逐渐低头,看着地上的石板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孤辰被一道充满惊喜的惊呼声惊醒,抬头,只见孙行真正朝他快步跑来,脸上是冬阳般的开心。
“哥哥抱。”孙行真屁颠屁颠停在孤辰身前,伸开双臂。
“好,哥哥抱,”孤辰脸上也多出一抹微笑,抬手摸了摸孙行真的小脑袋,一把将他从地上抱到自己怀里,“行真,最近在童院里面没有再受到欺负吧?”
“没有呢,去论道的好先生们都回来了。”
“论道的先生?”
“对啊,就是去镇兽域跟一众大家论道的先生。”
“为什么你说他们是好先生啊?”
“因为本来论道是应该所有先生都去的,童院那几天都会放假,可有很多世家出身的先生不愿意去所以就留在童院,我们当时也就只好也留在童院里继续上学。”
“呵呵,以为躲过了初一,怎么也想不到躲不了十五,”孤辰抱着孙行真转身往前院走去,“论道这我知道,一堆学界大家在一块儿分享己见。他们不想去是不想丢脸,因为他们都只是些徒有其表的权利的蛀虫。”
他们以为躲过了论道,却根本想不到会迎来孤辰这么个丧门星,将他们这辈子的霉运都集中在一起,彻底将他们拽落神坛。
“那……现在童院里还有世家出身的先生吗?”孤辰又问。
“没了哎,”孙行真挠了挠头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总是在童院里夸耀自己什么什么出身的先生们都突然消失了,只剩那些出游论道回来的先生继续教我们。”
噢,世家的动作还挺快啊,应该是被施压了。孤辰恍然。
“对了对了,孤辰哥哥,”孙行真突然想到什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动一抹光亮,“你还记得陈彬河吗?就是上次被你掰断手腕的那个人。”
“记得,”孤辰顿时目光不善,“他又欺负你了?”
“不是不是,他现在是我的朋友了,”孙行真握紧拳头,朝空气中挥了挥拳,“而且,他还邀请我到他家做客呢,还说以后要听我的。”
孙行真兴奋的说着,而孤辰的眸子越来越黯淡,脚步也随之一顿。感受到孤辰停住,孙行真扭头一望,发现孤辰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心里不免一紧,“孤辰哥哥,怎么了?”
“你知道世界上有种东西,是人与人之间最难跨越的吗?”孤辰将孙行真放到地上,随后蹲下身子将手放在他的小脑袋上柔声道。
“什么啊?”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孙行真捏紧手指问道。
“世界上最难以跨越的,是阶级。
“人与人之间的阶级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跨越的,出身不同,代表的阶级便不同,同时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同。越容易跨越的阶级越容易伤到自己,因为你的想法跟他们相比还显得太过单纯幼稚。”
孤辰看着孙行真的眼睛沉声道。因为已有的过往,让他了解到这个世界到底有多残酷,所以他不想让孙行真也体会到。
“可是,可是我能感觉得到陈彬河是真想跟我当朋友啊,”孙行真眼睛有些红,“从小到大我都没多少朋友,都是一个人玩自己的,过年也是自己一个人放炮,都没其他人跟我玩儿。”
孤辰心里突然一揪。那一刻,听着幼童的话,他又记起了那段在黑雾山脉生存的至暗时刻。名为孤独的记忆宛如洪水猛兽,瞬间又将他淹没。
彼时他不知孤独为何物,脑海中的记忆里,那个少年永远都在听风,看着竹叶簌簌掉落然后将他一点点铺满,为他披上一件生命翠绿般的嫩衣,这便已让他感到十分自由。他将孤独经营成一座自由堡垒,与孤独为伴,与自己为友。
“行真。”孤辰摇了摇头,“人要变得成熟,必然要经历孤独。人这一生迟早都会拥有自己最真心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交的能是那种一辈子的朋友,那种可以在困难痛苦的时候给你温暖关心、在你堕落的时候拉你一把的朋友。真正的朋友,在精不在多,人生还有那么长,慢慢走、慢慢看。
“千万不要以为那些贵族是真心希望跟你做朋友,那不过是因为你拥有一些他们未曾拥有的东西,或是你身上有些能让他们产生好奇的东西罢了。可一旦他们拥有了那种东西,或者他们对你的好奇心冷淡,他们还是会回归自己的生活,根本不会低头看你一眼。”
孙行真刚想说什么,孤辰沉声接着道:“在自己没真本事之前不要想着跟权贵做朋友,就算能成为朋友大多也只会是你一时的朋友,甚至可以为了利益出卖你在背后放暗箭。”
“哥哥,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人生是本漫长的书,要靠你不断探索来绘出插画继续谱写。最珍贵的经验都是在你受伤之后才能领悟到的,所有的见识与阅历也会随着你的不断成长而提升。在没有将自己变得强大之前,不要看重权利,不要攀附权贵,只有努力提升自己才能让自己更有话语权。”
天地寂静,孤辰静静看着孙行真,孙行真皱紧眉头不停思索,许久,孙行真重重点头,“嗯,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