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英雄出少年,鱼腹有奇遇

5天后，张大生从牛铁匠打铁铺拿回了定制的大鱼叉。

好家伙！

鱼叉净重120斤，身长1.5米，通体黝黑，三根成人手指大小、30公分长的铁刺，想象一下，如果扎到身上，结果就让人毛骨悚然。

据说，牛铁匠是专门为上官云雷特制的。他凭多年的打铁经验，研究了上官云雷的力量、身高，认为重量120斤、1.5米长的武器刚适用。为此，他拿出了多年库存下来的寒铁石、乌铁石及从河里摸来的一小块殒铁熔炼而成，师徒三人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打磨，终于打造出这把巨无霸鱼叉。张大生接过鱼叉时，差点没被牛铁匠的口水淹没，好像是抢了他家媳妇似的。

上官云雷非常满意此件武器，简单粗暴，用起来挺顺手的，适合他武师阶段的力量发挥。

小豆子瞅着上官云雷喜滋滋地扛着巨无霸离开了家门，见四下无人，便偷偷拉住爷爷在院子里的大槐树根坐下，“爷爷，我有一个大秘密要告诉您。”

张大生见孙子神秘兮兮的，没好气问道：“啥秘密？莫不是你们这帮臭小子又去谁家捣乱做坏事了？你们这点破事，也叫秘密？”

“爷爷，是关于雷子哥哥的。我发现他会武功，会舞剑，那动作超级好看，跳得好高啊。”小豆子兴奋地讲述了自己的发现。

张大生心里一咯噔，心想坏了，这小子大嘴巴，估计到处乱说去了。想着，忐忑不安地赶紧拉他进了屋里，将门紧紧关好。结果，一盘问，绷紧的心放松下来了。这小子没有跟他人提起过。为了不将此秘密泄露出去，他让孙子发下毒誓，如果乱说给他人听，就罚一个月不许出门玩、不得睡懒觉、不许吃肉。他是找准了孙子的弱点下狠手呀，知道这小子这三大爱好，如果不给他做这三件事儿，估计死活不肯的。没办法 ，为了雷子哥哥的安全和自己的爱好，小豆子只好发下毒誓。可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想找机会跟雷子哥哥说说，叫他教武功，好让自己能在小伙伴们面前长长脸，威风一下，领略一回当英雄的感觉。

毫不知情的上官云雷，正在小树林里练功。今天主要熟悉练习巨无霸鱼叉。鱼叉属枪类，主要以刺、扎、劈、挡、撩等动作为主。他没有学习枪法，但自小跟着老师游历江湖，见多识广，有许多枪法宗师经常找老师过招，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的，他就按记忆依葫芦画瓢，有模有样的练习。从一岁起，刘景泓就打磨他的身体，各种草药浸泡加高强度训练，为他打下了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如今他的武学境界已是武师等级，力量、速度、反应均比正常成年人快好几倍，拿起巨无霸简直如玩具。

虽然，老师在身边时候，他会比较顽皮，偶尔偷懒，甚至耍点小孩子脾气，但他天资聪慧，训练目标都能达到或超过了老师的要求，刘景泓对他的小性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他孤单一个人流落在这个小山村，没人监督反而自我要求严格起来。他不敢懈怠，万一哪天找到老师，自己武功修为落下太多，少不了老师一顿责罚。想到这，他更加紧握巨无霸，屏息静气，扎稳马步，运气于双臂，一丝不苟地练习，刺、扎、劈、挡、撩，来回反复每个动作，渐渐的，再将五个动作自由组合，随心所欲，心之所想，叉之所向。

人，最害怕的就是认真。认真的极限，就是全身心投入。全身心投入，往往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时光如隙。上官云雷在小树林里练习叉术近一个时辰，越练越纯熟，期间，他尝试将所学的剑术基础动作融入其中。老师曾说万法归一，万变不离其宗。剑法讲轻灵，枪法重稳健。如果持枪或叉轻如剑，无论单手剑或双手剑，路子应是相通的。他一边以剑姿练鱼叉，一边试着二者融合，不知不觉，沉浸其中，周围一切似乎远离了他的感知，在这个世界里，像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手中叉自动练习。如果此时外面有人经过，就会看见他静如止水的微笑，闭着双眼，像一只精灵，在丛林间自由翻飞，腾挪跳跃，在天地自然大舞台上，享受独一无二的快乐。

他不知道的是，这种独特的状态，在修炼界称之为“入境”。入境状态是可遇不可求的。入境时下，人精神世界处于空灵状态，修炼事半功倍，功法领悟提升快，修为境界易突破。

晌午时分，艳阳高照。快到饭点时，小豆子在门口等了半天，都没见上官云雷的人影，实在忍不住了，就小跑去上次练功的树林里找。

未等靠近，距离十几丈远，他就听到树林里时而轻喝，时而嘭然作响，时而见一个快到自己眼神跟不上的身影穿梭于林间。他刚想开口喝雷子哥回家吃饭时，突然想到爷爷的叮嘱，又生生咽了下去。无奈之下，只好坐在林子外面数地上蚂蚁打发时间了。

上官云雷忽然感到体内一阵波动，似乎有什么东西破了，这才微微睁开双眼，小树林里依然寂静无人，地上落叶纷纷，许多小坑遍布四周，碎石乱飞。

“噫，我突破了，终于到武师中阶了。”惊喜之余，他似乎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飘来，“不对，好像是我身上传来的。”

仔细端详身体，他才发现裸露的上半身有一层油黑发亮的东西，散发出阵阵难闻的味道。

“呕！”

他拼命压住想呕吐的欲望，随手拿起地上的衣服，飞一般冲向河边。

小豆子听到树林里没声响了，赶忙站起来，刚想喊，就见一个身影飞快地跑向河边去了。

“雷子哥哥，雷子哥哥，等等我啊，回家吃饭啦！”

上官云雷听到身后小豆子的声音，脚步却没停下，“我去洗澡一下，你在岸上等我。”说完，脱下裤子，一个猛子，扎进河里去了。

距离他洗澡五十丈外的河底下，一个巨大的影子正静静伏着，纹丝不动。河面上闹出不小的动静，一个人类身影正在上下翻腾戏水，好不愉快。突然，影子微微动了一下，四周水流被颤出一丝波纹。它似乎闻到了那个熟悉的气息，捉它徒孙的人类气息，不错，就是这个气息。它猛地睁开双眼，斗大猩红的眼眸，紧紧盯着水面那个渺小的可怜虫，双鳍一动，便快速向下游的人影冲去。

可怜正在水面上热闹嬉戏的上官云雷哪里知道快要大难临头了。他一边击水，一边调戏小豆子，说他是胆小鬼不敢下河游泳。小豆子年纪尚小，爷爷不给他下河，他哪敢违背爷爷的意思，只能一边躲一边骂。

突然，他呆住了，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上游快速靠近，“雷子哥哥，有...有...有怪物！”紧张的他有点结巴，但还是能很快喊出来。那个黑影接近五十丈范围时，上官云雷便敏锐感知到了，气息异常强大。

“黑鱼精，不好，小豆子快跑上去。”说罢，他一个侧身，仰泳变自由泳，丹田暗暗运气，双腿用力打水，双手加速向前划。

一个瘦小的身影像只小飞鱼，轻盈如燕划过水面。一道庞大黑影如大厦倾斜，排山倒海般压迫而来。

离河岸越来越近了。小豆子着急得喊破嗓子，一边跺脚，一边哭喊，恨不得跳下河帮忙。黑鱼精见他靠近河岸了，猛然暴起，大鱼尾用力一击水面，整个身躯顿时飞上四五丈高，恶狠狠朝他砸下来。

“哥哥，快划，你左手边有一棵树，从那里上来！”小豆子慌乱之余，瞧见一棵不知名的大树斜长在河岸边，灵机一动，大声提醒。在他适时提醒下，上官云雷很快就游到树阴下，一根枝条刚好掉落在水面上，他右手紧抓，一个反握，双脚一踏水面，飞荡上了岸边。正在此时，黑鱼精庞大的身躯重重落在身后不远处，轰地一声巨响，溅起十几米高的水浪，空中飘飘洒洒的水雾，在照耀照射上，道道彩虹，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惊魂未定的上官云雷，箭步冲到巨无霸鱼叉边上，一把握起它，霸气地指着黑鱼精，大声喝道：“畜生，竟敢偷袭你家少爷，看我不把你拆骨剥皮了。”

小豆子害怕地躲在他身后，小声说：“哥，这么大的怪物，你...你打得过吗？不如，不如我们跑回家吧，反正它也飞不上来祸害咱们。”

上官云雷摸了摸他的头，“放心，你哥可以收拾它，省得它以后祸害村里人。哥，请你喝黑鱼汤。”，将小豆子安抚好后，只见他人在直冲下坡，双腿一踏地，整个人顿时飞向黑鱼精，手中巨无霸，泛起道寒光，直刺对方脑门要害。

他通过气息感知，确定对方是一阶精怪，也就相当于人类武师初级阶段。 他刚刚突破武师中阶，境界上完全压倒它。因此，才有胆气主动发起攻击。

“哞！”

黑鱼精发出一声沉闷地吼叫，类似山上的黑牛怪。紧接着，它口中突然喷出一道水箭，疾如闪电，迎着这个可恶、渺小的人类而去。

“不好！”上官云雷明显低估了对方，未料到黑鱼精会法术，慌乱之际，只能将巨无霸横挡于身前，“嘭！”水箭与巨无霸重重撞击，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只见上官云雷倒飞回了岸边，在沙滩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痕迹。

“大意了。”

上官云雷甩了甩略微发麻的右手臂，冷静地嘲讽自己。毕竟他也是第一次与精怪交手，未了解对方底细，吃了暗亏也正常。老师经常说，与人交手，切不可有轻视之心，出手，必须全力以赴。

他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再来！”

言罢，双腿微屈，一个弹射，纵身术运走，脚面轻点河面，如蜻蜓点水，往黑鱼精左侧疾驰而去。

此时，黑鱼精大半个身子已浮出水面，水箭术酝酿完毕。看着那个渺小的人类正快速朝自己飞来，大嘴一张，一道水箭接着一道水箭激射而出。要知道，无论人或精怪，激发法术需要耗费体内法力的，不可能无止境的使用。正常情况下，一阶精怪的法力最多可以发出10次法术。没有法力储存，再强大的法术也无济于事。一阶精怪智商接近5岁人类孩童智力水平，根本没有策略可言。一下子迎面飞来几道水箭，只见上官云雷在水面上左右左一晃，游走在它的侧后方，手中鱼叉不断刺中它的鳍、肋部、水际线的腹部、尾巴，大量鲜血涌出，河水与血水混为一潭，仿佛一大染缸。

黑鱼精身躯庞大，移动缓慢，反应笨拙，到处是弱点，在上官云雷灵活攻击下，只能被动挨打，要不是它皮粗肉厚，流这么多血，早就一命呜呼了。

眼见大黑鱼多处流血，移动缓慢，上官云雷纵身一跃，落在它巨大的鱼头顶上，手中巨无霸狠狠地插进那黑得发亮的皮肤中，整把鱼叉几乎没入鱼头里，猩红的血液瞬间咕咕直冒，很快染红了河面。

“哞...哞......”

黑鱼精痛得惨叫几声，身体剧烈摇摆，试图将头上那个人类甩飞出来。可是上官云雷岂是那么容易被它甩得的，他紧紧握住巨无霸，口中暗念定身诀，身子稳如泰山，像口香糖一样死死粘在它身上。

眼看甩不掉对方，黑鱼精只能一个猛子，努力钻进了河里，借水流摆脱他。很快的，消失在小豆子这个忠实的观众视野里，留给他的，只有红通通的河水，还有一道隐隐约约的巨大黑影。黑鱼精头上剧痛，巨大的鱼叉已经刺穿了它的头骨，脑部神经已经开始麻木，意识略微模糊。它靠着本能，用力逆流而游了近三十丈，精疲力尽，不得不浮出水面。头上那个人类似乎没有被甩掉，此时已无关紧要了。

上官云雷被黑鱼精拖进水里，巨大水流冲击让吐了口血。幸好，他的体质异于常人，闭气下蹲，紧抱鱼叉，才没有被冲走。

黑鱼精浮出水面后，便一动不动了，估计是累亦或要断气了。整个身体缓缓的向下游飘流而去。但是，他可不会相信对方轻易死去。于是，用力将巨无霸拔了出来，在原伤口处连续刺了十几次，最后气喘吁吁坐在上面。黑鱼精不动了，他也动不了了。

小豆子，呆若木鸡，目睹了这场真人版杀怪表演秀，完美结局，主角得胜归来，反派命丧黄泉。上官云雷，主角，年龄不大，本事大；个子不高，本领高。只可惜，黑鱼精，反派角色，个子大，本事小，弱鸡一个。

现在烦恼来了，这个大家伙怎么处理？

上官云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将其拉回到岸边，回头叫小豆子赶紧回家找爷爷来，商量后事。为了不泄露自己的身份，必须找一个万全之策应付村里人的置疑。这个大家伙，可不同于上次捉到的大鱼，没有真本事，真的没法杀死它。另外，小豆子全程看见了他杀鱼精的经过。要想办法，堵住这小子的嘴巴才行。

他坐在岸边石头沉思良久，有了应付之法。

不久，张大生腰别着一把刀，肩背着一綑绳索一脚深一脚浅地小跑来了，小豆子紧随其后。

河边，一个庞然大物忽上忽下浮沉，头顶上一个大洞，血还在不停外流，散发着浓浓地腥臭，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

饱经风霜的他，呆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看着那个坐在石头，裸露半身，肌肉壮实得像成年人，个子还没到他肩膀的少年，他无言以对，实在无法找到更好的言词赞美对方。现在，他要考虑的，是如何圆场村里乡亲的置疑声。

正当他沉吟思考时，上官云雷打断了他的思绪，“爷爷，我想跟您商量个事儿。可以吗？”

“嗯。孩子，啥事儿？”

“我想教小豆子习武，您看可以吗？”

“什么？”

爷俩儿同时发问，表情各异，一惊一喜。

上官云雷把自己想法说了。原来，他早有打算，在除掉黑鱼精后便择期离开小村去寻找老师了。他见小豆子有骨根，便想把一些练武的心法传授与他，为保护他们两老。日后，见到老师，他会说明一切的，毕竟这不算是密技心法。

小豆子高兴极了，自己的心愿终于实现了。可老爷子是又惊又怕。当然，自己孙子如果真成了修武者，以后还保护族人。但他还是担心上官云雷的老师责怪下来，迁怒于小豆子。据说，仙人生气起来，天崩地裂，翻江倒海。他把担忧的想法跟上官云雷了，结果引得他哈哈大笑。

“爷爷，您别瞎担心。我老师是个读书人，非常明事理的。我会跟他讲明缘由的。您放心好了。”

打消了爷俩儿顾虑后，三人商量编什么借口来瞒过全村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最后，三人统一口径，就说上官云雷和小豆子在河边玩耍，看到河面上飘来这头鱼精，全身都是伤，估计是跟别的精怪打架受伤快死了。为了能打捞这头鱼精怪，上官云雷用巨无霸多补了几叉。爷三人齐力将鱼精怪拉到岸边。

“爷爷，我听老师说，但凡精怪成精，体内会什么珠子的。您先将它的脑袋割开，找找看有没有？”上官云雷突然想起了老师以前说过关于精怪的事情，叮嘱张大生道。

张大生爬上鱼精脑袋，吃力地从伤口割开鱼皮，折腾了半个时辰，都没法割开，太坚韧了。上官云雷也惊讶此鱼精的皮如此坚韧，刚才战斗时自己的鱼叉却能轻易刺穿它，稍微思索一下，他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将内力加持在鱼叉上方能轻易刺穿的。爷爷是个凡人，没有修炼过武学，无内力支持，难怪割不动。

于是，只好自己出手了。在爷爷的指导下，很快就割开了鱼皮，在脑子里摸了一刻钟，真的找到了一鸡蛋大小的灰珠子，泛着热气，捧在手里暖暖的，非常舒服。将珠子交给小豆子用衣服装好后，他继续切割，没多久便将鱼头切了下来。

就在他忙活着切鱼头时，老爷子把小豆子叫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小豆子的小脑袋鸡吃米般连连点点头，兴高采烈地朝村里回跑去了。

鱼头切下来后，上官云雷非常好奇，想去看看这个怪物大肚子里有啥东西，于是便钻了进去。外面，老爷子正在吃力地拉着将鱼头往沙滩上慢慢挪，他根本没看到上官云雷钻进鱼肚子进去了。

他轻轻走在巨大的肚子里。各式各样未完全消化的鱼群、两只已经消化得差不多的野兽骨架，还有一具类似人骨的东西，横七竖八地浸泡在体液里，恶臭异常。幸亏，他会闭气，否则非晕倒不可。走着，摸着，突然，他似乎摸到一个软软的袋子，捞起来一瞧，略微发黑，但没有被体液腐蚀掉，模样算完好。看来，自己运气还不错啊。之后，再前前后后摸了个来回，也没什么收获了，方悻悻退出。

当他将脑袋探出鱼肚子，想深呼吸时，忽然，岸上传来一阵阵喧闹声。岸上，全村的老老少少都来了。几十个青壮年男人，正在帮张大生把鱼头拉上沙滩上，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这条巨鱼精，够全村吃过这个冬天了。物尽其用，自然轮回。他们这辈子，可以将此事当成炫耀的谈资了。

“你们看，雷子出来了。”

......

......

众人看到他血淋淋地从鱼肚子里钻出来，在岸上欢呼雀跃，大声叫好。

张大生老谋深算，轻而易举就将鱼精怪之事摆平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福同享，利益共赢。谁还会在乎，此鱼是谁杀，怎么来的呢？

人性如此。

好处最多的是全村，收获最大的是上官云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