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别当韩信
胡美已经没有保命的想法，康泰是以临川侯府的名义去做，他不可能能活。
一炷香后，胡美回过神，浑身上下散发着死气，慢慢起身向蒋瓛行了一礼：
“多谢蒋都尉告知！”
说完，胡美低垂着头颅向书房走去。
蒋瓛暗暗叹息：[你要是找个像方司柬这样的女婿，哪有这么多事。]
[我以后也得好好看看，宁愿找个老实废物，也不要找嚣张跋扈的公子。]
胡美回到书房，静静坐在椅子上，想到自己大女儿，以及外孙湘王朱柏。
他知道有朱柏在，他的大女儿是不会有事，若他女儿知道临川侯府的处境，一定会向朱元璋求情。
[不行，荆州那边富庶非凡，不能让湘王被自己牵连。]
[得让燕儿和湘王不要管我。]
想到这，胡美眼神一凝，心中做了个决定，抓起笔开始书写奏疏。
胡美并不知道，朱元璋早已封锁消息，胡顺妃和湘王根本收不到消息。
另一边刑部大牢内，康泰正瘫在地上接受蒋瓛的询问。
“康泰，我知道你很愚蠢，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为何会屠村？
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大多只是打断别人的腿，杀人之事很少。
这次为何要行屠村之举？”
康泰此时早已没有原先的嚣张，在听到临川侯府被封锁之后，便失去了反抗之心：
“我不知道，在半路时我也只是想杀了张兴，带走女孩就好。
可一听到那些人骂我，我就失去理智，就想着杀了全部人。”
“被人当面骂，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为何这次这么愤怒？”
康泰摇摇头：“不知道。”
蒋瓛死死盯着康泰，好半晌才继续开口：
“那小女孩有什么特殊？”
“年前我生病了，一直看不好，在王四的介绍下，去城东找了个道士，他治好了一半。
他还给我几个药瓶和一个八字，让我去找，说只要和这个八字女孩一起吃药，然后阴阳相交即可痊愈。”
蒋瓛瞬间抓住言语中的重点，快速说道：
“王四是谁？道士在哪？药瓶在哪？”
康泰抬起满是鲜血的右手，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药瓶：
“王四是我家家丁，半个月前落水死了，药瓶就在这。
至于道士，我可以带你去。”
蒋瓛接过药瓶，倒出一粒仔细辨认，又在鼻子下闻了闻，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居然有乌香！”
“什么乌香？”
“前元从别地带进大明的东西，这东西会让人上瘾，不吃会萎靡不振，吃了又会兴奋异常。”
蒋瓛冷冷瞥了眼康泰：“蠢货，被人利用还不知，那王四肯定是被杀人灭口。
把你生病前一个月到现在做的所有事写出来，特别是聚会、喝酒、勋贵之间的事，能写多细就多细。”
康泰愣了下，接着想到自己必死无疑，再怎么愤怒，再怎么推脱责任也没用。
“康家能留条血脉？”
“我不知道，一切看陛下，你只需要把知道的都写出来。”
蒋瓛一脸严肃看着康泰：“若能找到幕后之人，你只是共犯。
若不能找到，你就是罪魁祸首！”
康泰眼神亮起，忙不迭点头：“我知道，我会把所有知道都写出来。
还有华中，我知道他的事，淮安侯府在定远老家有阉人，是他在外地买的。”
“阉人？”
蒋瓛头皮发麻，这些勋贵是真的无法无天，真的是一点也不把朱元璋放眼里。
“是！不仅仅淮安侯府，其他勋贵也有，不过我不知道，只听华中提过一嘴。”
说到这，康泰顿了顿继续开口：“对了，还有一人曾找过我，希望可以通过我见到岳父。
他出手很大方，直接送来四川华阳府五千亩良田，就为见岳父一面。
可是那时候岳父在外面平乱，等岳父回来，他们又消失不见。”
蒋瓛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哪里有异常全部写下来，我一会再过来。”
话落，蒋瓛匆匆进宫回复，今晚一事太大，他必须时时将知道的情报呈上去。
正如蒋瓛所想，朱元璋根本就没去睡，而是一直在谨身殿等着。
见到蒋瓛的第一时间，朱元璋便问出声：
“怎么样？”
蒋瓛将康泰的供词详细说了遍：“陛下，淮安侯那边要不要去？”
朱元璋想到华云龙，摆了摆手：“此事不急，等过段时间再说。
先派人前往华阳府暗中调查，咱要看看谁在联络勋贵。
临川侯那边有什么反应？”
“死气沉沉，听到屠村一事后便回了书房。”
朱元璋放下手中奏疏，冷冷开口：
“问问康泰，他是什么时候生病，是咱下诏书之前，还是下诏书之后。
若是下诏书之后，所有勋贵全部暗中查一遍，不论是谁。”
“微臣遵旨。”
朱元璋可以确定，这次事件一定是某个勋贵利用了康泰，来测试他的底线。
不管有没有冤枉临川侯，单单为了震慑背后之人，临川侯都必死，临川侯府都必须除爵。
[还是要调查清楚，起码让老十二知道前因后果，以免往后他被人利用。]
[蓝封、华阳府、朱襄氏、两浙盐务、还有凤阳府，这些又有什么联系？]
[等解决这事，再让方小子提个政策出来，咱真想看看还有多少人隐藏地下。]
天蒙蒙亮，百官上朝后，看到朱标等人的缺席，再想到临川侯府外大量士卒，大多数都心照不宣的没去提。
只有赵好德头铁，忍不住出声：“陛下，太子殿下是否抱恙？”
“呵呵！”
朱元璋双目赤红，对着下方咆哮：
“咱的大明是不是快亡了，上次在应天刺杀东宫司柬，昨晚在江宁行屠村之举。
你们是不是觉得咱老了，提不动刀了！”
“哗……”
奉天殿内一片哗然，所有人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赵好德回过神，沉声开口：“陛下，屠村之举骇人听闻，连京城脚下都发生此事，其他地方可想而知。
微臣提议，派出监察御史前往各地暗中调查，若哪地也发生此事，那么此地官府已经不堪重任。”
“太子已经让五军都督府去做，都察院自己去找太子。”
朱元璋冷冷扫了眼勋贵队列，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咱不想当汉高祖，你们千万别逼咱，咱可不想大明出个韩信。
大明不是前元，希望尔等遇事多想想，别像临川侯一样，不仅仅奋斗半生的爵位没了。”
在场许多勋贵背后布满冷汗，临川侯不仅爵位没了，连命都可能保不住，更何况他们这些没和皇家联姻的勋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