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别样的课
厅堂中传来嗷嗷叫的痛叫,夏儿很想出去凑热闹,可杨梅不让她出去,无比遗憾。
张妈妈出去看了一眼,回来说昨晚来的那个三皇子,如今在厅堂中被大夫推拿推的嗷嗷叫,大公子看着无事,在旁边憋笑着陪着。
听到儿子没事,杨梅就放心了。又让张妈妈出去看看。
万一大夫哪里需要什么东西可以打个下手。
杨梅正在给春风缝制周岁要穿的衣服。
忽听院外张妈妈一声惊呼,紧跟着是院子里人声沸腾、哄闹作一团。
杨梅心里一咯噔,不知外头出了何事,忙叫阿新也出去看看。
阿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阿新兴奋得满脸通红:“夫人,大爷他们抓了一头特别的大野猪回来了。”
“哇,当真?”杨梅还未反应,夏儿又惊又喜地丢下针线往外跑。
“唉哟!怎么扛家里来了?”杨梅问,不过她并没有出去,那野猪长得太丑陋,她怀着孩子可不想看那等丑东西。
杨梅在龙坑村时也见过野猪,冬日那野猪经常下山乱拱村民的田地,村子里一般抓到都是在山边就杀了。怕抓到家里其他的野猪闻到气味要跟在家里来“报仇”。
当然这是村里人的想法,并没有实际的依据,只是大家都习惯了按前人的经验行事,所以眨一听到把野猪抓到庄子里。第一反应便是怎么抓回家来了?
杨梅对方丽丽和阿珠说:“丽丽,阿珠,你们没见过野猪吧,也出去看看。”
“不不不,夫人,我不去了。”方丽丽怕见血,阿新还说是超级大野猪,肯定是庞然大物,嘴脸肯定是丑陋狰狞,一想到就让人害怕。
她不去,阿珠也不是那等好奇的人,也不想去。
阿新却说她不怕杀猪,她出去看着点夏儿小姐。
“爹,你们抓到野猪啦!”夏儿兴奋极了,爹这才出去没一个上午就抓了头野猪回来。
“是两只,不过附近还有两只小崽子,便把猪母放走了,只把猪公抓回来了。”林荣笑笑说道。
可没想到早上才挖的陷阱,回来就发现野猪。
正在厅堂里被大夫按到嗷嗷叫的李显明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忙叫大夫别按了,给自己收拾起来,非要出去看野猪。
这怎么也得算他的功劳抓到的野猪啊!
“哎。我的大野猪就是俊啊!”李显明出了厅堂,看到院中的野猪便大呼起来。
林荣问:“你的野猪?”
李显明道:“那可不是我的野猪,这可是我冒着巨大的危险才换来的两头猪,你们居然放了一条。”
林春生跟在后头出了厅,迅速和林荣说了刚才山里逃生的事。
“胡闹,万一出了啥事,我如何向皇上交代。三皇子,你如果想留在这,接下来日子便好好待在庄子里不要乱跑了。”林荣无奈道。
李显明回道:“这次是意外。因意外还抓到两头猪,可见咱这运气还是妥妥的。”
林荣严肃地说:“这次运气好,不代表就可以胡作非为。下一次可不一定有如此好运了。”
“行了行了,本皇子不会怪你的。这另外一头怎么放了?”李显明边说走到野猪跟前,野猪已经被护卫打晕,躺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林荣问儿子:“春生,你可知为何要放走母猪?”
“小猪未长大,如果把它们父母都抓了,大雪封天小猪难以存活,所以只抓一头公猪,将母猪放走了,这样才能保证小野猪的存活。”春生解释道。
李显明还是不太懂,“那把小猪也一起抓了不就好?”
他们每次狩猎,都是能打几只就打几只,哪有只有抓一头放走三头的道理。
林荣却道:“万物皆有灵,我们人虽捕捉动物为食,却也不可赶尽杀绝。否则终将受到反噬。”
夏儿在旁边听了,心里不禁也为他爹和哥哥鼓掌。
现代可是因为过度狩猎和环境破坏,许多物种灭绝和出现许多濒危动物,他爹这可不就是可持续发展的先驱者嘛。
可惜这三皇子看上去还是不太理解。
夏儿走上前,“爹爹,女儿也有所悟!”
“噢,夏儿有何感悟?”林荣笑着看着夏儿,温柔地问道。
“这世间的人与动物之间,并非就是人凌驾于动物之上。人与动物共享这天地万物,我们既依赖于它们也该保护它们。就如同我们在潮州时,渔民靠在海里捕捞鱼类为生。但也需要在每年夏日这段鱼类的交配,繁殖期禁渔,好保证大海里鱼类正常繁殖后代。”夏儿朗声答道。
林荣不禁点点头,确实如此。
官府虽未明文规定,但潮州当地渔民间有不成文的规定,便是夏日几个月休渔期不得出海进行大型捕鱼出售。
李显明惊呆了,夏儿这么一说,他似乎听懂了,但是他又不懂。
这国公后代就这么厉害吗?
这女娃娃昨天呛声贺宝骏他还觉得太虎了,今日这突然的感悟也是讲的有理有据让自己都信服了。
国公府的教育就真如此不同吗?
看来父皇让他来国公爷身边确实有他的考量,这第一天就给他上一节课让他大开眼界。
可惜此时无法马上给父皇炫耀啊,他怀疑父皇也不懂这道理。
一直在旁没有出声的杨泽这时也说话了,“老人言,劝君不吃四月鱼, 万千鱼仔在腹中 ,劝人不打三春鸟 ,子在巢中待母归 。如果在阳春三四月捕杀了大鸟,会造成幼鸟难以存活,影响鸟儿的繁殖。没有了鸟儿抓虫子,这也将给马上到来的春种带来灭绝性的灾难。”
林荣点点头,对家里三个孩子的表现都很满意。
李显明显然又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谚语,看来民间确实有许多智慧值得学习,这可比在书房里听夫子们讲四书五经有趣多了。
他对呆在国公身边突然有了一点兴趣。
林荣交代了庄头几个去杀猪,中午吃杀猪菜了。
这时庄子外头来人了,谁能想到,户部尚书府来人,却不是来接人。
尚书府管家送来户部尚书的手信和包袱,也是说惭愧管教不严麻烦国公爷,小儿子就留在庄子上凭国公爷教育,该打打该骂骂。
林荣把信啪的一下扣在桌子上。
一个字都不想再看下去了。
皇帝老儿这样,户部尚书又来一个,当我这里是收容所专门收疑难杂症青年吗?
“来人,把柴房那臭小子带过来。”林荣喊道。
李显明吞了吞口水,昨晚他还在想万一今日尚书府来接人,他可不可以跟着回去,如今看这架势怎么不太对。
一时他不知该不该坐下去,国公爷怎么看上去要吃了他似的。
喊了一个早上放我出去的贺宝骏,拒绝了庄头的馒头,又喊了老半天,这会萎靡不振,喊也喊不出来,“我饿,你们这是虐待,我要告诉我爹,你们给小爷等着!”
“噢,你看看这是什么?”林荣把户部尚书的手信丢到贺宝骏面前。
贺宝骏抓过一看,这不是他爹的字迹吗?
这写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这写的啥意思?
啥叫把他留在国公府了?
啥叫该打打该骂骂?
娘啊,爹这是要让我死在这啊!
可惜他娘并不知他昨晚的英勇事迹,昨晚夏公公连夜打包三皇子到温泉庄子可瞒不住京里的人。
皇帝都把儿子送来了,户部尚书敢为自己儿子出头吗?
一早所有人都在猜皇帝此举的意思。
甚至另外几个纨绔的父亲还怪他们昨晚干嘛不一起就在温泉庄子,回来干什么。
几个纨绔想不懂,人生还是第一次,因为没有闹事被父亲嫌弃。
谁懂啊?
因为多了两个不速之客,温泉庄子之行对夏儿来说,变得不那么开心了。
原本庄子里的男子,都是她的亲人和家里的下人,她在庄子里自由自在不知多开心。
结果多了两个外男,便变得不那么方便了。
特别是吃饭时候,此时的不成文规矩,男女之间需要避讳,不好一起吃饭,讲究的人家,从女儿7岁以后就开始不与父亲和兄弟同桌。
不让夏儿跟父亲舅舅和哥哥一起吃饭,她又得恼火了。
可惜林荣不是按正常牌路出牌的人。
厅堂中屏风隔起来了,然而是李显明和贺宝骏二人坐一桌吃饭。
屏风另一边,还是夏儿一家人坐一桌吃饭。
这边欢声笑语,那边二人尴尬地你看我,我看你。
不是该女眷一桌,国公爷和他们一起吃饭吗?
可惜两人都怂,不敢问出口。
默默地吃饭。
夏儿原本吃完饭都得带着家人消消食遛遛弯,特别杨梅有孕,不好整天坐着不动,每日都要陪她走一走。
如今一家人后面远远跟着俩跟屁虫。
贵族之家相邀游园其实是常有的,聚会时,兴致起,拍案而歌,又载歌载舞,或投壶或对诗,有些诗会,几步一造景的园子,甚至一场聚会下来出好多首诗。
可像这样,一家人就漫无目的地跟着夏儿在院子中溜达,却是李显明和贺宝骏从未有过的新鲜体验。
他们长大后,就没再跟母亲和姐妹们一起同桌吃过饭,更别说这样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在园中散步。
他们家中也有姐妹,姐妹在家里并没有夏儿这般自由自在的,有时几日都见不上一面。
一时间,他们都有种错觉想要加入这一家子了。
“你哪里下雪了吗?面对寒冷你怕不怕,想不想听我说句贴心话,要不要我为你留下一片雪花。”走着走着,夏儿便哼出了这首歌。
杨泽接道:“夏儿阿,雪花你可就留不住啊。”
夏儿马上告状:“爹爹,小舅舅这个小古板,破坏儿童的想象力,太无耻了。”
林荣笑道:“可不能没大没小,老是给你小舅起外号。”
杨泽早就习惯夏儿这样说他,自己性子确实一板一眼。
发散思维的夏儿突然说道:“留不住雪花,我便留下一首雪花的诗。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
说了一半,夏儿突然停了下来,跟在后头的纨绔二人组心里乐了,这打油诗我们也会啊。
春生和杨泽却是想着夏儿最后一句会是什么?
只见夏儿悠悠地指着不远的梅树,枝头已有零星几朵白梅傲雪绽放。
“飞入梅花总不见。”
纨绔二人组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虽说他们不爱读书,作诗也不咋滴。但还是能感觉,小女孩作出这样一首童趣的诗已经很了不起。
特别是最后这一句,雪花可不就是纷纷扬扬飞入了梅花不见了吗?
“好诗真是好诗,妹妹真棒。最后一句点睛之笔,太有意境了。”春生惊喜地喊。
“虽然前面几句都是简单的数数。却从小到大,慢慢地让人仿佛置身于大雪纷飞之中,但见一支寒梅傲立雪中,雪花飞入了梅花融化,人也融入了这雪和梅花的景中了。确实是好诗。”杨泽也给出了高度评价。
夏儿想笑,这诗可是穿越女打脸必备诗。
前面两句简单,引人发笑。最后放大招让大家思考,最终让人迅速就从诗中能在脑海里浮现出这诗中雪花和梅花。
诗人郑板桥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随口作下的诗成了大家争相穿越使用。
代表原诗人感谢我哥和舅舅高度赞赏。
“夏儿,咱们别散步了,快回去默诗吧,看来亲家公从小教你的诗对你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小舅舅又受刺激了。
夏儿小白眼一翻,难道我是来古代批发唐诗三百首吗?整日都想让我默诗。
杨泽其实跟宋文轩想法一致,夏儿脑子里那些经典的诗篇,再不默出来。以后随着年岁增长都忘了可怎么办。
毕竟林玉堂已逝,夏儿是唯一习得诗篇和游记的人了。
这些传世的诗篇和游记难能可贵,林玉堂死不能复生,但这些诗篇却能让他的名声流传千古。
夏儿却不敢,如今变成了骑虎难下,那些诗都不是她爷爷写的,怎么好意思出版成册。
还好自己有点文学功底,只能好好研究一下大兴的写作方法。那游记自己来写一写。再配点诗篇,诗的主人就说是路途中遇到的文人所作好了。
谁也没想到,随着夏儿爷爷的游记一出版,大兴掀起了一股找人潮。
那李太白是谁?
杜子美又是谁?
贺知章又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