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孙丫生老病死,与我无关

孙丽英见她答应了，赶忙从衣箱里翻出昨天才刚刚入手的一锭银元宝，放到桌子上，然后说道：“王大娘，钱就在这里，不过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您也看见了，小丫她娘有些不着调，我希望您能在这里稍侯片刻，在族长面前，咱们把话说明白了，然后再打契约，您看怎么样？”

“成！”王大娘十分痛快地答应了。

说话间，孙瞳从外边跑了进来，“小姑，族长来了！”

随后，外边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小丫娘，你又在这瞎胡闹个什么？赶紧哪凉快哪待会去，少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小丫继母马上嚎道：“姑父，您可得给我做主啊，那个小娼妇欺人太甚了，我卖我自己的闺女，跟她有个毛关系啊？她多管闲事管到我头上来了……”

那声音顿时有些拔高，“你说什么？你把小丫给卖了？”

小丫继母理直气壮地说：“家里都穷得吃不上饭了，少昌也要开蒙了，我哪里还有钱多养一张嘴，不把她给卖了，留着她吃闲饭啊？”

“胡闹！”

孙丽英赶忙迎了出去，见到外边站着个年纪大概五十开外的半大老头子，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长袍，此时正在气呼呼地瞪着小丫继母，于是笑道：“族长来了，快屋里请！”

族长狠狠地瞪了小丫继母一眼，走进孙丽英家，“英子，你找我？”

自打孙阳乡试的时候中了头名解元，族长对孙丽英一家的态度就异常客气。

“族长快请坐！”孙丽英请族长坐下，吩咐孙瞳给上茶，然后陪着笑脸道。“本来应该我去族长那边说话的，可是您也看见了，小丫她娘在外边拦着，只能麻烦您跑一趟。”

族长倒是挺随和的，见她说得客气，于是笑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出来溜达溜达也挺好，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孙丽英道：“是这样的，小丫她娘把小丫给卖了，就卖给了这位王大娘，一共卖了二两银子。”

族长的眉头顿时不悦地拧了起来，虽然说卖儿卖女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整个宗族的生活还算不错的地方，卖儿卖女怎么说也是一件丢人的事情，这证明这个宗族的族长是个无能的人，没办法领导着族人过富裕的日子。

所以刚刚他听到小丫继母那么说，顿时就急了。

而且小丫继母的为人他很清楚，旁人家续弦虐待前妻的孩子，都知道遮掩一下，全都是背地里偷偷虐待，可小丫继母却好，整得大张旗鼓，满村子的人都知道。他早就想管管了，偏偏自己家的婆娘又是小丫继母的姑妈，一味的护着，为此他也没少生气。

孙丽英又道：“我寻思着，小丫自小就在村子里长起来的，也是我看着她长大的，她叫我一声英姑姑，这个事情，我不能不管，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卖到别的地方去为奴为婢，看人家的脸色。所以我合计着，把她给买下来，我和这位王大娘说好了，花十两银子把小丫买下来。但是您也知道，小丫娘是个不省事的，我怕将来这事说不清楚，所以想请您给做个见证，我和王大娘再打这份契约。”

族长想了想，问道：“这么大的事，是不是跟你爹娘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孙丽英笑道：“这事我能做主，我既然有钱买下小丫，就能挣钱养她，而且我爹娘都是良善之人，不会容不下小丫的。”

族长这才道：“阿瞳，去，把几位老太爷全都叫来！”

孙瞳闻言，答应了一声，很愉快地去跑腿请人了。

族长道：“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们做个见证，从今往后，小丫就是你家的人了。”

“既然如此，那我多谢族长了，您德高望重，我想麻烦您，亲自帮我写一份契约。”对于繁体字，她如今还在熟悉阶段，勉强能认得，但是若是写便困难一些了，为了免得自己到时候写了错别字出丑，便决定请族长帮忙写这份契约。

族长一听，很痛快地答应了，他乃是秀才出身，一向自恃有些学问，平常最是喜欢卖弄文采，给人家写大字。

孙丽英找出纸来，笔墨都是现成的，她给磨了墨，族长十分顺畅地写了一份契约出来。

王大娘和孙丽英在契约上按了手印，王大娘又将小丫娘同自己的打的那份契约拿给孙丽英，这才笑吟吟地抓起孙丽英放在桌子上的那锭银元宝放进怀里。

不一会儿，孙瞳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她回来以后，陆续地进来了几个老头子。

孙丽英自然是一个都不认识，但是也猜得出来，想必这些都是族中的长老，在族里是有说话权的，于是很乖巧地给众人一一施礼，同时说着客套话。

诸位长老都在炕沿上坐了。

族长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今天，把你们请来，是因为小丫她娘把她给卖了。英子觉得，小丫是咱顾家庄的人，不想她被卖去别的地方，一个孤零零的小丫头给人为奴为婢，所以花钱跟牙婆子把人给买了下来。但是小丫娘是个什么东西，你们也都看见了，英子担心小丫娘日后会找她的麻烦，所以才央求我，让我给她做主。小丫怎么说，也姓孙，是咱孙氏一族的人，只要她一天没出嫁，咱就得管这个事。今天大家都在这里，咱们把小丫娘叫进来，把话说清楚，以后，小丫就跟她没关系了。”

族里的几个长老纷纷点头，都看不惯小丫娘那副跋扈的样子。

族长道：“英子，你把小丫娘叫进来。”

“是！”孙丽英在这群老家伙的面前，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她深知这里是男权社会，女人是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只有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乖巧的样子，给足他们面子，才能过安稳日子。

她走出去，见到小丫娘站在院门口，正在来回转圈子，于是开口唤道：“小丫娘，族长叫你。”

小丫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还是顺从地走进孙丽英家，她其实也不傻，知道在自家跟男人耍横没关系，若是在族长和这么多长老面前耍横，那就是自找倒霉。

见她进来，族长开口道：“小丫她娘，哦不，小昌她娘，是这样的，现在我们大家都知道，你把小丫给卖了的事，不过英子已经把小丫给买下来了，从今天开始，小丫就不是你家的人了，她是英子家的人，你以后可不准找英子的麻烦，不然的话，我们这些老家伙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小丫继母听他这么一说，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尖声道：“我还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我管牙婆子把这死丫头卖给谁，只要这死丫头以后不回来吃闲饭，爱在谁家吃闲饭就在谁家吃。”

孙丽英插言道：“好，既然这样，还请族长和各位长老们给我做个见证，让她给我写一份切结书，也免得日后打官司。”

说着，她客气地对族长笑道：“再次劳烦族长的墨宝。”

族长十分愉快地拎起毛笔，又写了一份切结书，然后当众念了一下，“我孙王氏，嫁与孙家庄孙仁为妻，因家贫，将女儿孙丫卖掉，从今往后，孙丫生老病死，与我无关。”

念完后，他让小丫继母在切结书上按了手印，这才交给孙丽英，“小昌他娘，没你的事了，你走吧。”

小丫继母见眼中钉已经打发出去了，十分得意，扭着屁股离开了孙丽英家。

孙丽英笑道：“多谢各位长辈帮忙，今天傍晚，等我爹回来，还请各位长辈赏脸，过来和我爹一起喝两盅。”

几位老太爷全都很客气地说着“好说好说”，便纷纷告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