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愿意给是一回事,旁人强要却是另外一回事

孙丽英给她通了头发，孙瞳那边的水也烧开了，西厢房是一溜三间房，堂屋中被隔开了一间净房，里边摆着一个洗澡用的大木桶。

孙白和孙李氏都是十分爱干净的人，所以盖了这间净房，尤其孙阳，最喜清洁，每隔五天从书院回来，都会沐浴，所以净房的利用率还是蛮高的。

净房里垒着一个灶台，冬天的时候，若是有人洗澡，便用这个灶台烧水，等水烧开了，净房里也暖和了。

当孙丫脱掉衣裳以后，孙瞳忍不住“哎呀”叫了一声，“小丫姐，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啊？”

孙丽英也不觉皱起眉头，原来孙丫身上全是各种瘀痕，不是掐的，便是用笤帚(tiaozhou)打的，一块块，一条条的，看起来触目惊心，好在没有出血的伤口。

孙丫有些自卑地咬着嘴唇，不敢吭声。

孙丽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小雅，你先进去好好泡一泡，注意你手上的伤，别碰到水。等会我帮你搓身子，洗了澡以后，我再帮你洗头。”

孙丫迈进澡桶里，坐下，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往身上撩着水。

孙丽英打发了孙瞳去吃饭，自己则拿了毛巾，站在澡桶旁边给孙丫擦身子。

孙丫也不知道是多长时间没有洗过澡了，身上有一层厚厚的污垢，孙丽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洗干净，中途还换了一次水。

给孙丫洗完澡，让她换上自己的旧衣裳，孙丽英又帮她洗头。

因为她自己的头受了伤，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洗过头，所以不知道洗头的时候都需要用什么东西，还是孙丫自己指了一盒放在灶台上的碱面，这才知道原来这里洗头发居然用碱面。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用惯了高档的洗发水，突然间让她回归自然，用这么廉价的东西来养护头发，她的心理落差实在是太大了，但是心中赚钱的欲望也更强烈了一些。

她看到孙丫的头发又干又黄，而且发梢全是分叉，于是让孙瞳拿了两个鸡蛋过来，用鸡蛋清给她抹到头发上。

她记得《红楼梦》里便有这样的剧情，小丫头芳官被干娘克扣月钱，又用剩水给她洗头，袭人看不过眼，便给她拿了一瓶花露油，并些鸡卵、香皂、头绳之类，鸡蛋肯定不是祛除头上的污垢的，她猜，这应该是天然的护发素才对。

给孙丫把头发清洗干净之后，她用一块毛巾把孙丫的头发裹了，这才领着她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并盛了饭菜给她。

自己也盛了饭菜，和孙丫一起坐在炕上吃。

她冷眼打量着，发现孙丫的眉眼十分清秀可人，一张小小的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见犹怜的，倒是个美人胚子。

这边正吃着饭，孙老太太又跑了过来，进门就一口唾沫啐到了孙李氏的脸上，“你个脏心烂肺的东西，有钱买丫头，倒没钱给你的外甥孙女买头面首饰。”

孙李氏正在灶台旁边刷碗呢，突然间被啐了一脸唾沫，委屈得差点哭出来，赶忙撩起围裙，把脸上的唾沫给擦了，然后委屈地说：“娘，您先别生气，听我慢慢跟您解释。”

孙老太太破口骂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十两银子啊，白花花的十两银子就这么花出去了，还买了个赔钱货，以后那丫头出门子，你是不是还得陪送嫁妆？”

孙丽英在屋子里听见了，赶忙放下碗筷走出来，“祖母，这件事情跟我娘没关系，是我做的主，人是我买的，您骂我娘做什么？”

孙老太太伸手指着她的脸道：“既然是你买的，那你知不知道，你的表侄女缺头面首饰？你为什么不把钱拿出来给她买头面首饰？偏偏买个没用的丫头？”

孙丽英忍不住好笑，“祖母，钱是我赚的，我想怎么花那是我的事情，同您没关系！”

孙老太太气得手直哆嗦，“你这个死丫头，竟敢跟我犟嘴，看我不打你！”

她说着，冲到孙丽英的面前，扬起手来就想打孙丽英的耳光，但是孙阳却及时走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孙阳冷冷地说：“祖母，你闹够了没？姑妈的孙女成亲，跟我们到底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一天到晚的逼着大伯母和我娘给她买头面首饰？那是金家的孙女，不是咱们顾家的，若是你真的这么想给金家的孙女操办婚事的话，也行，你让姑父入赘，让表哥表妹全都改了姓孙，我一个字的废话都不再多说。”

“你……你这个臭小子，你竟然也来忤逆我……”孙老太太听到他的这番教训，顿时哭闹起来。“你等着，等你爹回来，你看我不叫你爹打你。”

孙丽英道：“您有事没事的便是一顶忤逆的大帽子扣下来，我们自然不敢说什么，我今天已经跟族长和各位长老说好了，晚上要请他们吃饭，您不如把这件事情跟族长和各位长老们念叨念叨，看看大家都是怎么说的。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女儿嫁出去那么多年，还要娘家出钱给自己的孙女办头面首饰的。”

其实孙丽英并不排斥帮补穷亲戚，但是她却极端厌恶这种强行索要的事情，她愿意给是一回事，旁人强要却是另外一回事。

孙老太太一听族长和各位长老要来，心里也有些发怯，毕竟这样的事情说出去，是挺遭人话柄的，于是又放了几句狠话，便回了自己家，却另外打定了主意。

傍晚的时候，孙白回来了，孙李氏同他把孙丫的事情说了一遍，孙白什么都没说，只是拿出烟杆，吧嗒吧嗒地抽起旱烟。

孙丽英过去东里间，对爹说了自己打算请族里的长老们吃饭的事。

孙白道：“这倒是应该的！”

孙丽英道：“那我去买些酒菜。”

孙李氏赶忙去翻箱子，“我给你拿些钱。”

“不用了！”孙丽英道。“我这里还有钱。”

她回去西里间，从抽屉里拿了钱袋，便叫着孙丫和孙瞳一起去了杂货铺。

孙李氏打发孙阳去请人，然后忙活着做饭。

不一会儿，孙丽英便将东西都买了回来，她买了一醰（tan）五斤装的烧刀子，又买了十斤酱牛肉，一斤火腿，一斤生猪肉，把钱袋里的钱花了个一干二净。

孙阳陆续将族里的长老们请了过来，又请了孙涛来作陪，庄户人家，平常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能有个地方喝两盅，谁都乐意凑这个热闹。

孙李氏手脚麻利地把酱牛肉都给切了，又给炒了个花生米，让长老们先喝着酒，聊着天，她这边又炒了几个下酒菜。

孙丫一直都给帮忙打着下手，虽然她的一只手受了伤，但还是坚持拿了小杌子坐在灶台跟前帮孙李氏烧火。

孙王氏听说她这边请客，也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