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要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孙老太太随后便躺到炕上撒起泼来，“老二啊，你瞧瞧你的媳妇闺女啊，竟然这么给我没脸，我活不了了。”

孙雷从外边走进来，“祖母，你还有完没完？头面首饰都凑给你了，你还折腾什么？是不是看二婶太好心了？”

孙老太太自恃两个儿子都在身边，胆气很足，大声嚎道：“老大呀，你看看你的好儿子，他也跟着忤逆我……”

孙雷脸色铁青地瞪着自己的父亲和二叔，冷声道：“祖母这样都是你们惯的！”

孙涛忍不住皱起眉头，“混账，是谁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孙雷冷哼了一声，摔帘子走了。

孙涛气得脸色发白，开口骂道：“这个小畜生，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孙白慢吞吞地说：“娘，现在银子给您了，首饰也给您了，差什么，明天我带着您进城去买去，您就别哭了，当心哭伤了身子。等把东西都买了，我再送您去妹妹家，把东西给妹妹送过去。”

他的想法和孙老太太倒是没什么不同，自家条件好一些，帮补帮补妹妹，是理所应当的。

回到自己的家中，孙李氏忍不住埋怨道：“英子，你怎么这么傻？你统共就剩了这十两银子，都给你奶了，也不知道自己留一些，眼瞅着天就热了，也该扯些料子做衣裳了。”

孙丽英道：“没事，给就给了吧，省得她一天到晚的变着法子的想花招，这么点破事，还把二嫂从城里叫了回来。”

刘云道：“我折腾一趟倒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你是怎么赚了这么些钱？还有买丫头是怎么回事？”

孙丽英便将卖花样子赚钱，和将孙雅的事情同她讲了。

刘云听了以后，不禁叹了一口气，从钱袋里拿出二两银子塞给她，“这些钱你拿着，万一有用钱的地方，别委屈着自己。”

“嗯，谢谢二嫂。”孙丽英考虑到自己手头却是一个铜板都没有了，也没同她客气，反正孙瞳和孙华这对姐妹跟着自己，自己往后对这姐弟两个好一些就是了。

刘云在家中住了一天，转天一大早，便跟着孙白的驴车，和孙老太太一起进了城。

进城之后，她自行回了镖局，孙老太太则跟着孙白一起，找到一家临街的银铺，这家首饰铺的门面很小，是将一个大门面隔出了一个小间，旁边是一家香料铺子。

银铺只开了一间小门，门上有个三尺长的牌匾，上边写着霍家银铺，里边摆着个不大的木制柜台，柜台上有个黑漆描金的托盘，托盘上摆着一些简单的银饰，不过都是些样式十分普通的银簪、银耳挖、银戒指和银镯子之类的东西，而且数量也不多。

柜台后边坐着一个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漂亮少妇，正在埋头认真地缝着一件衣裳。

她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粗布褙（bei）子，同色的裤子，脑后挽着圆髻，容貌十分艳丽。

听见脚步声，她放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旋即一愣，她看着孙老太太，牵强地扯开唇角笑了笑，起身招呼道：“祖母，二叔，你们怎么来了？快坐！”

原来，她就是孙家老大孙涛的大女儿孙鸾，她说着搬出去两个凳子，然后扶着孙老太太坐下。虽然她心里十分不待见这老太太，但是面子上却不能给她甩脸子。

她可知道这老太太闹事的本事，一个不好，便是一场风波。

孙老太太气哼哼地说：“你姑妈的大孙女芳姐儿马上就要出阁了，我是来找你男人打首饰的，还不把你男人叫出来。”

孙鸾只好扭脸冲后堂喊道：“相公，祖母来了，你出来一下！”

不一会儿，一个年纪大约三十岁的男子从后边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这男子的面容十分憨厚，一双手上满是厚厚的老茧，他看到孙老太太和孙白，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祖母，二叔，你们怎么来了？快坐！”

说着，他就弯腰去搬凳子。

“不用了！”孙老太太却制止了他的殷勤，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用手帕子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这里有十两银子，你给我全都打了首饰，要整幅的头面，一定得是时兴喜庆的样式，可不要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说着，神情鄙夷地瞥了一眼柜台上的那几样银饰，“还有几样旧首饰，也得翻新一下，工钱你们就别要了，鸾姐儿你看着再给添两样。芳姐儿成亲，你是当表姑的，自然得给送几样添箱。她有了面子，你们也就有了面子，免得叫芳姐儿的婆家看着，咱们这些亲戚穷得太不像样。”

其实她也想过，若是拿了那十两银子去大首饰铺买现成的首饰，能省很多时间，可是一想那样的话，至少得让人家赚走二两银子，又有些舍不得，二两银子要是用来打镯子，可是能打一对分量十足的呢。

所以，她干脆来到孙女婿的银铺，让孙女婿给她打首饰，这样的话，至少能多出一对镯子来。

孙鸾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扭脸为难地看着自己的男人。

胡华憨厚地笑笑，“既然是祖母托付的事，这是自然了，我一定尽快给您打好，然后让孩子他娘给您送过去。”

孙鸾有些埋怨地瞪了自己男人一眼，暗恼这男人有些拎不清，至少也要露出一些为难的神情才是，也免得惯得祖母不知道天高地厚。

孙老太太冷着脸道：“那我就把东西都放在这里了，我知道，你们这些当银匠的惯会偷人银子，到时候我可是会过戥（deng）子的，若是少了一星半点，我可跟你们没完。”

撂完话，她站起身，“老二，咱们走吧，去布庄，你给我扯两匹尺头，天快热了，让你媳妇给我做两身新衣裳。”

孙白便扶了她往外走。

孙鸾夫妇将二人送了出去，看着马车远去，才转回身，一脸埋怨地瞪着自己的男人道：“你怎么这么好说话？她说什么就答应下来。”

胡华苦笑着说：“我是怕你没面子，这么多年了，你祖母是个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万一她在这里闹了起来，日后这左邻右舍的，可怎么看你呀？”

孙鸾气哼哼地说：“整幅的头面做出来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呢，二婶的娘家侄子才给咱们介绍了一单生意，你可别耽误了。”

说着，她挑挑拣拣地看着孙老太太拿来的那几样首饰，颦着眉头道：“有没有搞错？这两根银簪子是我去年送给娘和二婶的，上边还有咱们铺子里的印记呢，又被祖母坑了来，这老不死的，见天的欺负我娘和二婶。”

“算了，你也别气了。”胡华笑道。“你祖母如今都快八十岁了，就算是再折腾，又能折腾几年？”

“亏你想得开。”孙鸾用力翻了个白眼。“你看着办吧，反正我警告你，不准耽误正经的活计。”

“好好好……”胡华迭声应着，不敢惹婆娘生气。

却说孙丽英拿给孙老太太的那十两银子，原本是留着有用处的，如今给了孙老太太，孙丽英身上只有刘云给的二两银子，杯水车薪，什么也做不了，只得又静下心，卖力地画了一幅精致的花样子。

这一次画的则是一幅荷花图，依然用大张的冰雪宣画了，配好色，又用小张的纸勾勒出线条，做成拼图的样式，等孙阳回来，让孙阳拿去绣庄，因为这幅花样子构图相对简单，所以只卖了二十两银子。

不过这样，她也已经很是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