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一定是有人把太子害死的
此时的皇宫中,一片哀声震天。
太子所在的东宫,一片雪白,连太子妃在内的所有人,身上都穿着孝服。
东宫的正殿之中,摆着一具偌大的楠木棺材,房梁上垂着白纱,几个小太监爬着梯子,正将四处悬挂的红灯笼换成白色的。
棺材跟前摆着供桌,烧着儿臂粗的白色蜡烛,供桌上有各色果品,太子的一干妻妾和子女,统统一身白色的孝衣,跪在两旁,撕心裂肺的哭着,却不见太子妃。
此时,太子妃正在皇上的御书房,拼命地给皇上磕着头。
“父皇,太子不是猝死,是被人害死的,请皇上为太子申冤啊!”
皇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太子妃,朕已经命太医和仵作查验过了,太子身上一无外伤,二无毒症,三不是窒息而亡,什么人能有这么高的手段害死太子?”
太子妃不肯接受这个说法,扬起额头青肿的脸孔,“父皇,太子一向身子康健,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猝死?那些太医和仵作肯定是收了凶手的贿赂……”
“太子身子康健?”皇上突然抓起龙书案上的砚台狠狠地丢了下来,打断了她的哭声,暴怒道。
“你还敢跟朕说太子身子康健?朕倒要问问你,这个太子妃是怎么当的?太子自和你成亲以来,每天晚上都得三、四个妻妾陪着,从来都不知道保养身子,你还让人给他配了什么鹿血丸。这还不算,你还纵着他在市井之中开什么妓院,凡是新来的姑娘,都得他先尝了鲜。朕给你们留着脸面,从来都不问,可是不代表朕不知道。太子的身子康健?怕是早就被掏空了吧!”
太子妃被皇上骂得不敢再开口辩驳,只是捂着脸呜呜地哭着。
“朕已经着大理寺的官员们问过了,昨天晚上,太子在那什么清音阁至少喝了二斤酒,回来的时候就是被人抬回来的。所有的太医都说太子是酒后猝死,你来告诉朕,到底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买通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和大理寺的仵作?”
皇上脸色铁青地骂道:“别在朕这哭了,赶紧回去太子的东宫哭灵去。”
太子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敢再久留,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身,悲悲切切地往外走去。
她不相信,她怎么也不相信,好端端的太子会死掉。
一定是有人把太子害死的。
她的皇后梦,就这么破碎了!
她机关算尽,却得了这么个结果。
太子妃被人扶回东宫,在几个贴身宫女的服侍下,穿了白色的孝衣,然后跪到太子的棺材旁边,哀哀地痛哭着。
哭她的丈夫没有了,从此以后,那皇后的宝座与她无缘了。
吊唁的人一波波的入宫,在太子的棺材前跪下行礼。
礼官在一旁高声喊着,“平南王,平南王世子吊唁,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再叩首,礼毕……”
突然,她听到礼官在喊,“四皇子吊唁,一叩首……”
她猛地停止了悲声,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跪在灵前的拜垫上,正在认真磕头的四皇子,眼神仿佛毒蛇一般。
四皇子距离上一次心口受伤,已经半年了,经过陆泽深和王平贤两个细心调养,如今已经大好,只是还不敢动武。
许是察觉到她的眼神,四皇子起身的时候,本能地看了过来,看见她竟然在用这么恶毒的眼神瞪着自己,不禁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但他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在礼官“礼毕”的叫喊声中站起身,接过一个小太监递过来的香,走上前,在蜡烛上点燃,然后双手举着,将三炷香插进香炉,转身离去。
东宫里的人全都忙了一整天,直到入夜,才各自回了房间。
“姐姐,太子没了,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啊?”方侧妃哭得昏过去好几次,此时好不容易醒了,挣扎着来到太子妃的屋子,坐在椅子上哭着问。
太子妃此时已经不哭了,只是双眼红肿地坐在凤椅上,眼睛直呆呆地望着正前方,好似在发呆的样子。
“我知道,太子不是暴毙,一定是被人害死的……”许久,她才幽幽地开口,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就似地底的阎罗,带着一股子让人心惊的寒意。
她突地瞪大了双眼,两只大眼睛瞪得眼珠子向外突出,紧紧地捏起了一双小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咱们虽然已经没了太子,但是还有世子,我就不信,我不能给太子报仇!”
她不但要给太子报仇,还要让她的儿子坐上皇位!
她当不了皇后,当太后也是不错的选择!
“把那两个小贱人给带来!”她阴测测地下了命令,不一会儿,便有人从柴房带来两个五花大绑的女人。
这两个女人身上全都只着中衣,披头散发的,嘴里还堵着破布。
进来以后,被人丢到地上,把堵在嘴里的破布给拿了出去。
这两个女人马上就大声的哭闹起来。
“太子妃,您就饶了我们吧,太子真的不是我们害死的。”
“对呀,太子妃,借我们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害死太子呀,太子日后是皇上,我们跟着太子这么久,再不济也能混个贵人,能享尽荣华富贵,我们害死太子,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啊?”
这两个女人涕泪横流地说着,拼命地给太子妃磕起头来。
太子妃怒瞪着她们,冷声道:“你们说不是你们害死的太子,那你们的屋子里,为什么会有安魂香的味道?”
“冤枉啊,太子妃……”一个瓜子脸的女人扬起脸来,眼泪汪汪地喊起冤来。“小妹近日睡不好觉,是太医给小妹开的安魂散,昨天太子本来不是来我屋的,小妹便点了安魂香要睡觉,没想到半夜的时候,太子突然来了,把我叫醒,我就赶忙把安魂香给熄了。后来,太子又把巧儿姐姐叫了过来,大家一起服侍了太子歇息。醒来以后,就发现,太子的身子冷了。”
太子妃伸手一指她们两个,“人是苦虫,不打不行,来人,给我打!打到说实话为止!”
马上走过来几个如狼如虎的嬷嬷,将那两个女人按到地上,又有人拿了板子过来,举起板子就打了起来。
太子妃的屋子里,顿时就响起鬼哭狼嚎的哭喊声和喊冤声。
没一会儿,这两个女人就被打得只有出来的气,没有进去的气,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昏死过去。
两个动刑的嬷嬷收了手,纷纷上前对太子妃,“太子妃,她们不中用了。”
太子妃眯着眼睛,瞪着那两个女人,心中有不甘,她本能地察觉到,这两个女人跟太子的死有莫大的关系,但就是没有证据。
听到嬷嬷说她们两个不中用了,太子妃恨恨地说:“那就把她们拖去乱葬岗吧,别死在我这,晦气!”
按规矩,太子的灵柩要在东宫停放七天,然后送入皇陵。
这七天之中,太子身边所有的人都要身穿重孝,所有的官员也必须要穿孝,十三天之内不准饮宴作乐,百日之内不得婚嫁。
太子的灵柩刚刚才送进皇陵,边关就传来战报,鞑子八十万大军,兵分三路,大举进犯大庆王朝,边关告急。
皇宫的议事大殿中,一片肃穆的气氛,一干文武百官分列大殿两侧。
高高的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微微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良久,他的唇角才勾出一抹嘲讽的浅笑,“怎么?如今鞑子大举犯境,众位爱卿竟没有主意吗?”
大臣中站出一人,正是年纪已经老迈,却仍然霸着相国的位子不肯告老还乡的白老相国。
他颤巍巍地说:“鞑子犯境,也不过就是想要抢些粮食罢了,我朝天恩浩荡,不如就给他们些粮食,把他们打发了也就是了。”
上官宁出列道:“白老相国此言差矣,那些鞑子又不是我大庆王朝的子民,我们因何要把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拱手相送?把粮食送给鞑子,那我们自己的百姓吃什么?此举万万不可!”
“哼!”白老相国怒哼了一声。“上官宁,若不是你那好孙媳非要撺掇皇上盖什么护国城墙,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你那好孙媳有本事,怎么不把她叫进宫来,再给皇上出个好主意去退敌呢?”
上官宁笑道:“白老相国,你这官可是越当越回去了,有了战争,不想着怎么迎敌,不是想给鞑子送钱粮,就是想让妇孺来想法子,那皇上养着咱们还做什么?”
白老相国一脸嘲讽地说:“那依上官大人看,此事该怎么办?”
“白老相国,若是有人闯进了你家,你该怎么办?”随着阴沉的话音,从殿外走进来一个人,竟然是身着银丝滚绣长袍,头戴玉龙冠的四皇子。
他来到殿中,径自跪倒,“父皇,儿臣听说,鞑子八十万大军犯境,儿臣不才,愿领兵出征,替父皇解忧!”
皇上一直都眯着眼睛,没人能看得出他的眼神实际上紧了一紧,口中道:“老四,你不是受伤了吗?如何还能出征?”
四皇子不疾不徐地说:“儿臣不孝,让父皇为儿臣担忧了,儿臣的伤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请父皇答应儿臣的请求,给儿臣一支人马,儿臣愿代父西征,扬我国威,再不让那鞑子小看我大庆王朝。”
上官宁赶忙道:“皇上,四皇子的文治武功都是上乘,再加上乃是天家血脉,自有上天庇佑,若由四皇子带兵出征,定会旗开得胜!”
白老相国却道:“皇上,四皇子从来都没有领过兵,贸然领兵出征,万一吃了败仗可怎么办?”
上官宁冷笑了一声,用眼睛斜睨着白老相国,“那依白老相国之见,又该由谁来领兵呢?”
白老相国语凝,气得胡子都撅起来了,“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打仗打仗,一开口就是要打仗,怎么不想想,军饷从哪里来呢?”
穆郡王出列道:“老相国,依你之见,若是不打仗的话,送给鞑子的粮食又从哪儿来呢?”
白老相国理直气壮地说:“如今正是夏收之际,只要从民间多征些粮食不就好了!”
穆郡王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老相国可是老糊涂了?我们的百姓种出来的粮食,不用来供养我们自己的军队,把入侵我们国家的鞑子打回去,却把粮食拱手相送,好让鞑子把兵养得更强,把马养得更壮,这是什么道理?”
上官宁也道:“自古以来,只有打了败仗的国家才会割地赔款,从没听说过,仗还没打,就急着割地赔款的。那些鞑子狼子野心,给他们多少也不会满足的,他们想的,可是我大庆王朝的大好河山。如今,八十万大军,已经兵分三路,向我边关进发,你以为,几车粮草,就能把他们打发回去吗?”
穆郡王同他一唱一和地说:“若老相国真的认为几车粮草就能把鞑子打发了,不如请白老相国亲自出马,去同鞑子谈判吧。”
“你……”白老相国见他竟然撺掇自己上战场,不禁气得险些昏过去,伸手指着穆郡王道。“穆郡王,老夫一把年纪,如何受得了舟车之苦?你让老夫亲自去和鞑子谈判,安得是什么心?”
“老相国此言差矣!”穆郡王开口辩驳道。“你我同朝为官,都是为皇上办事,与年纪又有何干?若老相国认为自己年纪大了,为皇上办不得差了,何必还占着相国的位子?下官之所以推举老相国出马,是因为老相国如今在朝堂之上,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官威浩荡。由老相国出面,与鞑子谈判,必定能对鞑子有震慑的作用。老相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令下官心寒。”
“一派胡言!”白老相国一甩袍袖,厉声道。“尔等此言,分明是想排除异己,想要害死老夫!大庆王朝有你们这种官员,简直是耻辱,皇上,还请你下旨,将穆郡王、嘉郡王一干居心叵测之徒罢官免职,以正天威!”
皇上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白老相国,那依你之见,派谁去跟鞑子谈判才好?”
白老相国眼珠一转,“嘉郡王乃是兵部尚书,此乃兵事,自然应当由他出面!”
“哈哈哈哈……”一直跪在地上的四皇子突然站了起来,仰天大笑起来,笑罢,他眼神阴鸷地瞪着白老相国。“白老相国,嘉郡王要战,你不允,反而要他替你去跟鞑子讲和,你不觉得好笑吗?”
“有什么好笑的?”白老相国振振有词道。“自古以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由嘉郡王去跟鞑子讲和,是再合适不过!”
上官宁突然冲着皇上深深一揖,然后从袖筒里拿出一本奏折,双手捧上,“皇上,臣年纪老迈,旧日里为先皇征战沙场,身上多处受伤,如今旧症频发,还请皇上恩准,赐臣辞官,也好回家颐养天年。”
白老相国冷嘲热讽道:“原来嘉郡王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竟然连和鞑子讲和的事情都不敢去做,还请嘉郡王放心,两国交战,素来都是不斩来使的。”
“贪生怕死?”上官宁遭他讥讽,突然怪叫了一声,将手上的奏折往地上一扔,竟然当众脱起衣裳,不一会儿,就露出了胸膛,只见皮肉皱褶之间,竟是累累的伤痕,光是刀伤便有七处,胸口和肩膀两处更是各有一处箭伤。
他阴沉沉地笑道:“白老相国,老夫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单是胸前就有九处伤,后背十一处,左腿两处,右腿一处,你说谁贪生怕死?”
“你……”白老相国被他质问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忽然转身向皇上深深一揖。“皇上,上官宁朝堂之上脱衣,罔孙朝纲,实在是无法无天,还请皇上重重治罪!”
皇上突然呵呵一笑,“好了,俗话说得好,老小孩,小小孩,嘉郡王,你和白老相国的年纪加一起,都快一百五十岁了,还跟小孩似的吵来吵去。朕知道,你功在社稷,既然你旧伤复发,朕给你三个月假,准你暂时回去养伤,辞官的事情就休要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