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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陈时政疏》

李世民伸手接过奏书。

只见土黄色的纸面上,端端正正的写着《陈时政疏》四个大字。

(《陈时政疏》马周于贞观十一年上奏,因需要固而提前。)

李世民觉得很好笑。

一个亲王府长史,居然大言不惭,策论时政。

真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此人怕是和他的主子一样,不知天高地厚。

既然接过,那就看看,此人有何惊天言论。

‘臣历睹前代,自……皆为积德累业,恩结于人心。岂无僻王,赖前哲以免尔……今陛下虽以大功定天下,而积德日浅……广施德化,使恩有余地……此其所以卜怍遐长,而祸乱不作也……今百姓承丧乱之后……而供徭役,道路相继。兄去弟还,首尾不绝……不复可行于今……国之兴亡不由积蓄多少,惟在百姓苦乐……贮积者固是国之常事,要当人有余力而收之,若人劳而强敛之,******。积之**也……’

李世民看过之后,久不言语。

此人一心为公,言之有物,有理有据,切切凿凿,其才已不多见矣。

臭小子,在哪里发掘的人才,正是朕急需的国之栋梁啊!

李世民双目璀璨,盯的李代直发毛。

“父皇,可是不喜?儿臣这便回去,打他五十大板,省得他胡说八道。”

“胡闹!”

李代还从未见过,李世民情绪激荡时的样子。

顿时有种动破心经的错觉。

心道,这马周果然厉害,一纸文书,就让李世民激动如虎。

若是马周在此,李世民还不把他生吞活剥了。

“此人大才,岂容你放肆。”

李代撇了撇嘴。

大才又如何,小才又如何?

他现在是我的人。

小爷想吊起来打,就吊起来打。

想躺着打,就躺着打。

嘿嘿,尽管不会发生,想想总不会犯法吧。

虽然送书的目的,便是将马周送到李世民面前。

但就这样送给李世民,李代心仍有不甘。

不让李世民付出点代价,李代担心李世民把马周当成便宜货。

白来的,都不晓得珍惜。

失去了,又悔之晚矣!

却不知,要辜负掉多少真情。

该砍价,还是要砍砍,该争的,还是要争一争。

李代左手拎筐,右手成拳,只待发令枪响。

“这个马周,是你府上长史?”

李世民的目光,从来没有这样明亮过。

哪怕是在猎艳的时候,也没有现在亮。

李代嘿嘿一笑。

“不错,儿臣才封的。”

李世民听后,脸色非常不好看。

靠你大爷。

才封的!

不会是进宫之前,才封的吧!

臭小子,这是故意恶心朕。

“你封的不作数。”

李代小眼睛,瞪得溜圆。

“儿臣封的,咋就不作数了?”

敢跟朕比眼睛大。

李世民虎目圆睁,两个铜铃,叮铃铃炸响。

“朕说不作数,就不作数,咋!你有意见?”

没意见,有意见也不敢提。

您是皇帝您是爹,翻手为云覆手雨。

谁敢炸刺?

“父皇,此人才能有是有,但还不够。”

“为何这样说?”

“马周之前,是卜州助教,其能力,还有待考证。”

“一个人是否有真才实学,还得落地发芽,不能光凭一张纸,便许以栋梁。”

李世民点了点头。

“不错,吾儿有此觉悟,为父甚慰。”

完了,皇帝走了,爹出来了。

老爹一出,胜过千军万马。

马周果真被相中了。

不行,不能等李世民开口,否则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父皇,儿臣此去豳州,想在那边,多呆一段时间。”

李世民怔怔的看着李代,很想取只勺子挖呀挖。

“不行,你若滞留豳州,长安这边怎么办?”

“豳州离长安又不远,儿臣可以随时回来。”

李世民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不行,你不能离开长安。”

“儿臣是豳州刺史,去豳州正是天经地义!”

“那朕便撤了你的职,看你还有何经义可凭?”

李代不说了,嘴角才刚翘起,脑壳壳,便挨了一记暴栗。

“臭小子,敢激朕!”

李代嘴角一耷拉,口吞胡饼。

“母后,父皇打我。好疼啊!”

“呦呦,不疼不疼。”

长孙皇后,玉手轻揉,眼见李代额头,火红一片,更加心疼。

“二郎,你看看,都肿了。”

李世民捻了捻手指头。

一点也没觉得惭愧。

“谁让这臭小子诓朕,想让朕撤了他的职,没门。”

李代躲在皇后娘娘的怀里,不出来了。

李世民的手指头,跟个棒槌似的。

挨一下,狗都受不了。

“这样吧,豳州先让马周代领,你回长安。就这么定了。”

行凶者,拍拍屁股走了。

没有带走一丝云彩。

受害者,揉着脑袋走了。

没有留下半两棉花。

皇后的宫殿,又恢复到以往的寂静。

长孙皇后双手插在‘套手’里,静观云淡风起。

……………………

今天的福王府有些热闹。

薛礼几人都带了不少手下回来。

骤然听闻马周在三日之前,就被李代封官了。

一个一个就如烈马寻巢似的,围着院子拉磨。

李代刚一回府,就被几人圈在了当中。

“王爷,属下等即将开赴豳州,对外如何自称啊?”

“是啊!王爷。属下总不能见谁,都自称属下吧?”

……

李代知道,再不给他们一个交代,是真的说不过去。

可是该封他们什么职位,自己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左右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马周人影。

心道,小爷封你官,不是让你撩骚的。

把火点着了,你居然敢不在?

难道想看小爷的笑话不成?

“马长史现在何处?”

“马长史去后院了。”

“走,我们去寻他。”

几个人踢里踏拉,向后院走去。

此时的马周,正和知画,在腌菜缸前,商谈着什么。

发觉李代等人到来,连忙转身迎接。

“马长史,你当官的事,是你自己传出去的?”

马周脸色一红,偷偷看了一眼知画,没敢言语。

小爷问你话呢,你偷看知画做什么?

“马长史,人生得意马蹄欢,你想显摆,小王理解。”

李代的话让马周更觉惭愧。

好像自己就似路边的唐草一般。

十年无人问,今朝竞花开。

小人得志而不知羞。

“可你不能只管放火,不救火吧?你看看他们几个,也问小王要官职,你说小王该怎么办?”

马周学着李代的样子,也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王爷封他们官职,也是无可厚非的嘛!”

废话!

小爷要是知道怎么封,还用得着你?

“你惹出来的麻烦,你来解决。”

李代说完,转身就走。

马周急了。

“王爷,您叫微臣如何解决啊?”

“你寻思几个官职,授予他们,不就行了?”

“王爷……”

“你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你看着办吧!”

说完这句话,李代的身影,已消失在月门里,不见了身影。

马周看着薛礼等人,欲哭无泪。

遇见这么不靠谱的王爷,他还能怎么办?

人这一生,不是为了钱途,就是为了前途。

眼见前途在望,吃虾谁还等虾红?

大树底下等情人,急死个人。

授人渔者,皆为师表。

既能巩固地位,又能拉拢人心。

这么难得重要的机会,王爷却弃如敝履。

眼不抬,头不回,就像丢了块抹布一样,丢给了自己。

这得疯成什么样?

哪位大人物是这样?

但凡正常一点,都不会这么做。

马周认为是好事,李代却不这样想。

一山还比一山高。

官封的小了,下面人不满意。

官封的大了,上面人不满意。

得罪人的事,咱不做。

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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