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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愿河江

周六,韩惜羽和张可凡蹲到了出门的愿河江。

他戴着黑色棒球帽,穿着卫衣长裤,脚上是一双崭新的球鞋。

愿河江刚从小区出来,就被两个高个儿拦住了。

“愿安宁弟弟,对吧?”

...

愿河江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对面的两个男生里,其中一人愿河江总见。

他似乎是愿安宁的男朋友,自从出事之后,两人就一直在一起。

另一个...不认识。

不过二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恶意。

愿河江低着头,不敢出声。

韩惜羽率先问:“上次的事情之后,你又跟踪安宁了吗?”

“没有!”愿河江立即否认,又怕他们不信,强调说,“被警告之后就没有了...真的!”

韩惜羽掏出折叠好的纸条,说:“这是你送来的吧。”

愿河江点点头,眉间忧虑更深。

“是。”

“是给...给她的生日礼物。”

韩惜羽和张可凡都是一愣。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决定让愿河江自己说。

少年以为自己会被骂,却没想对面的二人一言不发,似乎在等自己往下说。

他思考了一会,终于抬起了头。

棒球帽下的脸似乎还有淤青,他只有眼睛和愿安宁像。

韩惜羽很敏感地注意到了那些伤口。

“你们,”愿河江看了眼张可凡,又看了眼韩惜羽,问,“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韩惜羽语气平淡,答:“我是愿安宁的男朋友。”

“嗯,猜到了。”愿河江顿了顿,开口说,“纸上写的都是真的,我妈一直想闹事,所以我才想用这种方法告诉你们。”

张可凡疑问:“你这么做,你妈同意吗?”

“她之前不知道。”

说到母亲,他脸色有些不好看。

韩惜羽早就猜测他们母子之间必有嫌隙,他敏锐地戳破愿河江心里的不安:“她已经知道了,还打你了,是不是?”

“不过无所谓,我现在只想问,你现在送消息给我们,是真心让安宁警惕,还只是单纯地反抗你妈?”

韩惜羽语速有些快,但足够听清,连张可凡都后知后觉明白了二者的不同。

m记里,小孩子的吵闹声突然变大,嚷嚷着拥堵了一切思绪。

他们静静等待愿河江的答案。

这个答案似乎会关联着男孩的未来。

“都有。”

愿河江眼眶有些发红。

“我不想让这个姐姐和我一样,在学校里每天被骂杂种,我也不想让我妈把我当出气筒,在我爸身上受的气撒在我身上...”

他握紧了拳头,回想到自己遭受的一切,就更觉得愤怒。

“我就是觉得不公平!”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这些小孩要承担一切?”

愿河江说完这些,居然失声痛哭起来。

张可凡见状,有些手足无措,安慰道:“哥们,别哭啊,有啥事说出来不是,你既然不想伤害你姐,那...”

“让他哭吧。”韩惜羽制止了张可凡。

眼前的男孩一看就憋了很久,破碎的家庭环境让他倍感压力。

他很快就擦干了眼泪,有些难受地说,

“我真羡慕你们。”

愿河江亲眼目睹了韩惜羽为愿安宁着急的表情,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是他们紧握的双手。

可愿河江回到家里,却只有无尽的争吵。

母亲会因为要不到钱而愤怒,男人也会因为喝多了就去打她。

但孩子生下来了,就像是绑死了这个女人一样,让她一辈子桎梏在小小的出租屋里。想到难受时,她只会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小孩子身上。

因为上户口的问题,愿长峰和王秀兰吵了好几年,最后是愿长峰拿出了钱才让王秀兰闭嘴。

偶尔,他会听到邻里街坊的窃窃私语,说他母亲是小三,是贱货,他是个孽障的种...

本来交到的朋友不知从谁的口中听到闲言碎语,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全班人。

从此以后,愿河江便被孤立了。

他只能偷偷地观察着一切。王秀兰总以为自己瞒得很好,但在聪明的小孩子眼里,处处都是漏洞。

隐藏的真相只要被掀起一角,就会源源不断地遗漏出问题。

直到愿河江发现了愿安宁的存在。

“她上初中吧,我就发现她了。”

“那时候偷偷跟踪过几回,刚开始的想法你们也能猜到,我就是心理不平衡,觉得凭什么我要受这个罪?”

愿河江嗤笑自己,有些无奈,“结果发现,她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比我还惨。”

“甚至她妈的钱,最后都被拿来养我了。”

何止如此,愿安宁从前穿着的衣服,都是洗得发旧的便宜料子,脚上的鞋来回也就三双。

冬天天冷,她只能给自己多穿几双袜子,才能抵御透过单鞋的寒冷。尽管如此,她还是会因为寒冷潮湿而长出脚上的冻疮。

除了这些,愿安宁还瘦,是很少吃肉的那种瘦。

愿河江甚至亲眼看到过愿长峰打愿安宁,下手很重,和打王秀兰一样。

但他未亏待过愿河江,两个孩子之间,待遇天差地别。

小时候的玩具,长大后的手机,

男人,被他成为“父亲”的角色,全部都会买给他。

“父亲”对他并不苛刻,也从不打他。

偶尔愿长峰来看他,发现他脸上有伤,甚至会当着他的面扇王秀兰巴掌。

然后“父亲”就会叼着一根烟来到他跟前,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安慰他:“下次她再打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揍她!”

但那个时候,愿河江已经无法正视这位“父亲”了。

他无法想象,同样是他的小孩,为什么“父亲”会有两副面孔。

为什么有时候“父亲”像恶魔一样恐怖,却能装作无事发生,像天使一样对待他。

愿河江心里扭曲又愧疚,他一边与愿安宁共情,一边又无法割舍对他还算不错的“父亲”...

直到愿长峰死,他的心中好像才有一种解脱感。

“你在私校上高一吧。”

韩惜羽突然问他。

愿河江点点头:“嗯,我成绩不好,没考上好学校,他们就花钱让我上了私校。”

韩惜羽闭眼,试图把上头的愤怒压下去。

他知道他无法对愿河江发难,也知道悲剧的源头并非来自于愿河江。

但他依然为愿安宁的过去而愤怒。

这十几年,愿安宁受了多少委屈,不平,不甘?

她又在无人的深夜里哭了多少次?

而现在,他只能把所有的隐患解决,在未来给予她无限的爱…

韩惜羽调整好心态,开口说,

“我们都不想让王秀兰再来找事,”他循循善诱,“你得配合我们一下。”

愿河江眼中有一瞬恍惚,他问:“...怎么配合?”

“王秀兰很看重你的前途,所以,我们要拿你的前途去威胁她。”

韩惜羽眼神冷厉,又补充说,“不管你同不同意。”

这时,不少用餐的顾客都望向窗外,窃窃私语说着什么。

“你才是小偷!!”

听到熟悉的声音,韩惜羽立刻扭头,窗外站着一个身影,

正是愿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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