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红衣姥姥夜收命
冬雪飘零，夜风呼啸。
入了冬的开石城本就寂寥，加之眼下城内怪事频发，百姓们人心惶惶，才刚入夜整座城就几乎看不到多少光亮。
所有人都老老实实躲到了床榻之上，生怕黑夜里的灯火会引来什么让人恐惧的东西一般。
城内长街早已被皑皑白雪覆盖，很快便漫过了各家门槛，连同叶府大门口镇守的两只石狮子也因为白雪的缘故化作了两团白乎乎的圆疙瘩。
不同于寻常人家，作为开石城四大家族的叶家不但有着自己的更夫，大门处也是二十四小时有人值守。
因为天气的缘故，值守大门的守卫早早便缩到了大门一侧的门房之中取暖。
“你们知道吗？在我来开石城之前，我在我老家可是出了名的胆子大！”
篝火旁，一名护卫脸色得意的指着自己。
周围几人笑呵呵的掰着花生，那脸色摆明就是不相信。
“哎，你们别还不信。听没听说过红衣姥姥夜收命的传说？”见周围人不信，护卫急眼了，一下跳起来语气凝重的说道。
“啥红衣姥姥？李大胆你说说，说明白了我们就信你。”另一护卫趁机挑唆，反正大晚上的无聊，一夜时间总不能一直大眼瞪小眼，不找点东西自娱自乐那多痛苦。
被叫做李大胆的护卫见此嘿嘿一笑，故意压低声音开始讲述。
......
李大胆，本名李三耀，原是三城五镇外一处名叫红花村的村民。
红花村四面环山，来往交通极其不便，加之附近多有豺狼虎豹这种凶猛野兽，商队也很少会过路。
所以这村子一直以来过得都很清平，也很少和外界沟通。
当年李三耀才十四岁，因为家中是村子里唯一的猎人，自幼开始和父亲学习打猎的他胆子极其之大。
深山恶林什么的他不知道钻了多少回，大人越是不让他去的地方他越是要去，叛逆异常。
那一天是七月十五，天上罕见的出现了毛月亮，照的整个红花村朦朦胧胧的，就像是笼上了一层薄雾一般。
李三耀早早被他爹按到床上睡觉，自己则带着孩子他娘悄悄出了家门，也不知去了哪里。
兴许是睡前喝多了水，到了大半夜的时候，李三耀被一泡尿给憋醒了。
喊了声爹娘，但黑漆漆的家中没有传出任何回应。
换做寻常孩子早哭了，可李三耀并没在意，只是嘟囔着嘴一个人爬下床榻，跑到院子里方便起来。
农村人可没有什么茅房一说，充其量也就是在主卧那边放个夜香桶，小孩子什么的在院子里尿了就是。
正舒服间，李三耀忽的听到村子里隐隐传来敲锣打鼓般的响声。
声音很微弱且断断续续的，但李三耀听得真切，这声音和年边做大戏时的动静一模一样！
难道爹娘背着我去看大戏了！
李三耀豁然清醒过来，提上裤子便跟着声音一点点摸索前进。
很快，他便跟着声音来到村中一孤寡老人的住所，抬头看去却见老人家中坐满了人。
都是村子里的熟面孔，他爹娘也在其中，一个个身穿白衣，脸色凝重的跪拜在地。
中堂正中放着一口棺材，棺材板倒扣朝上，而那老人正身穿寿衣躺在上面，胸腔起伏极其微弱，似乎随时都可能会死去。
李三耀这才知道，应该是这位老人要走了，村里人见其可怜无人送终，所以才喊上全村人来送他最后一程。
见无大戏可看，李三耀也没了兴趣，提着裤子就想回去睡觉。
可刚转头，他便看到朦胧月光下，一个身穿红色大褂的佝偻身影正不急不慌的向房子后门走去。
这让李三耀微微一愣，红花村虽然又穷又偏，但习俗和周边大城没什么区别。
不可能会在灵堂穿红衣，那是大不敬，要被死人纠缠一辈子的。
难道是来闹灵的！！
李三耀顿时来了兴趣，快步跟上，蹑手蹑脚的趴在门口向里张望。
那佝偻红影乃是一坡脚老婆婆，长得十分消瘦且身上衣服红的极不自然。
只见她进了院门后并未去前厅，相反转身去了堆放老旧杂物的小房间中，神神叨叨的在一堆杂物里翻来找去。
李三耀好奇，忍不住猫着身子进了后门，躲在杂物室侧面偷听。
就见得老婆婆又是去拿旧衣服又是去拿旧碗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嗅一嗅，寿衣破漏。闻一闻，生碗落魂。”
说罢便转过身笑嘻嘻的走出杂物室，李三耀看的真切，那脸上的嘴巴都快裂到耳后根了！
此时的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碰上了什么玩意，立刻捂住了自己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就这么看着红衣婆婆将两件东西放在地上，不断围着打转。
“活人穿衣纳生气，死人穿衣渡阴魂。碗平则人在，碗碎则家散。撕了衣服碎了碗，阳间再无此人影。跟我走吧，李大祖。”
话音落，地上的衣服和旧碗同时裂开。
也就在此时，前厅忽的响起一阵惊呼，而后便是凄凄艾艾的哭声传来。
不等李三耀反应，一道灰白相间的人影便从中堂墙壁中飘出，被那红衣婆婆犹如吸面条般唰的一下吸到嘴里吞下。
看到这，李三耀彻底慌了，一不小心弄倒了身边的柴刀。
正一脸享受的红衣婆婆唰的一下转过头来，那脸上竟然长了三张嘴巴和六只眼睛！
此时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李三耀，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考虑从哪里下口一般！
幸好李三耀胆子够大，一个激灵从地上窜起，想也没想就向前厅跑去。
等到他带着大人们回来时，哪里还有什么红衣婆婆的身影，地上撕裂的衣服和碎碗也不翼而飞，他爹娘气的狠狠揍了李三耀一顿将他撵回去睡觉。
......
“之后呢？就这么没了？”叶府门房内，一群护卫听得正起劲，却见李三耀忽然停住了，顿时不满的叫道。
李三耀叼着一根枯草，斜眼扫了众人一眼，嘚瑟笑道。“之后？之后我就大病了一场，差点命都没了。可以后再也没看到那红衣婆婆了。”
“切~~”众人大失所望。
恰逢换值的时间也到了，几人便鸟作兽散各自离去。
“懒得和你们计较。”李三耀也是有些无奈，他没说谎，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那红衣婆婆，自然也没办法编下去了。
可被同伴如此对待，他还是有些不爽，回到房间后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豁然间，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声音很微弱，就像是老鼠在偷偷拉扯什么物件。
“好个死耗子，老子正愁无处泄火！”
烦躁的李三耀当即从床榻上起来，蹑手蹑脚的向声音来源走去。
那是他房间里的储物柜，上层放的是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具，下层便是他平日穿的衣服。
而此时储物柜的门已被打开，隐隐约约似乎有个人影正在翻找什么。
“什么人！！”
要说这李三耀胆子是真的大，非但没有惧怕反而一把抽出腰间佩刀，想也没想抬起身边板凳便砸了过去。
嘭！
板凳砸在储物柜上，顿时将碗筷砸落，乒铃乓啷碎了一地。
再度看去，哪还有什么人影，只是几只仓皇逃窜的老鼠。
“什么嘛，原来还真是耗子。”李三耀长舒了口气，小心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确定没有异常，这才收回佩刀。
嘶啦！
也不知怎么的，今夜的他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收刀的一下非但没插准刀鞘，反而把自己衣服给划拉出一个大口子。
诸事不顺的他烦躁的将佩刀丢到一旁，几步躺到床榻上准备明儿起来再收拾。
翻来覆去的他怎么也睡不着，气呼呼的用力扯过红色被单盖在脸上。
这一扯他忽的顿住了，等等，自己什么时候有了红色的被单？
而且这被单，也太短了点吧？
正疑惑间，他猛地转头，一张苍老的脸庞正悄无声息的躺在床榻内侧，夸张的笑容让嘴巴一路裂到了耳后根，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娃娃，婆婆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