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真不知羞
齐泓维兴趣最是不遮掩，他弯腰，几乎快凑到跟前去了。
“这是什么东西？”齐泓维问。
沈引菂漫不经心地回：“局部麻醉。”
“什么是局部麻醉?”
“就是用药把伤口附近的痛觉隔绝，这样拔箭的时候就不疼了。”
齐泓维惊喜又生疑：“这么神奇？”
沈引菂没搭理他了，局麻注射之后，给手术刀消毒，划开箭头附近的皮肉——
齐泓维特意去看趴着的老太婆脸色，虽说有气无力的，但刀子划开血肉，是何等的疼啊，这居然没有一丝反应？
“六哥。”齐泓维跟齐循说：“有点意思啊！”
起先他们都还怀疑这突然冒出的中景药仙的徒弟是真是假。
现在看来，倒是有些本事。
单单就这么浅看下来，这行医诊治的操作，就是跟宫里的太医及寻常大夫不同。
齐循没搭理齐泓维，眼睛紧锁着沈引菂手上的动作，再看那蹲在地上，小小一团的个子，眼里心里多的是思量。
他突然一问：“中景老先生身子骨近来可好？”
沈引菂动作明显一僵，但很快恢复，故作平淡地回复：
“挺好的。”
齐循接着又问：“这几年我派人往盏曲谷送的礼，老先生可喜欢？”
沈引菂：“...还行吧！每年的礼多，师傅也不记是谁送的......”
齐循：“那倒是我的想得不周了，下次我在备礼上标好身名，若是老先生不喜欢，还得麻烦沈公子告知一声......”
“......”沈引菂不吱声了。
没一会，齐泓维突然好奇起另外一点。
“小沈医何以蒙着面纱啊？”
沈引菂敷衍：“面目丑陋，怕吓到别人。”
“是吗？”
齐泓维明显不信。
下刻，一只手突然将系在后脑的面纱带子解开，另只手伸到沈引菂跟前，一把将黑色的面纱扯了去——
沈引菂吃惊，下意识抬起胳膊肘，遮住鼻嘴，并起身后退了两步——
不等她作声，一人突然将她拉到身后。
是都恩。
“三位公子若是想寻消遣，怕是找错人了！”都恩满脸不善。
“大胆！”
齐泓维斥声，并认出了都恩身上太子府侍卫的装束。
“狗眼不识人，我乃九皇子，莫说我无意寻事，就是拿你当个消遣乐子，又怎么了？！”
皇子的名讳一出，都恩稍稍迟疑，又抬眸扫了一眼三人奢贵的面相，随即连忙跪地行礼：
“太子令属下保护沈医仙，属下眼拙，无意冒犯，还请九殿下恕罪！”
都恩这一跪，倒是把身后的沈引菂给弄得有些突兀。
她吃惊于这自称是九皇子的人，刚刚是不是喊了谁一声六哥？？
这两人，有一个是六皇子齐循？
她吃愣，眼睛发直地看着齐泓维身后的二人。
齐泓维眯了一双桃花眼，似侃非侃：
“小沈医这是才从山里出来，不知礼仪尊卑，还是说我三人位份太低，当不得小沈医的礼啊！？”
话音一落，沈引菂回神过来，刚要有所反应，只听都恩帮衬说起：
“九殿下莫怪，沈医仙从未受过规矩，没有看轻的意思，太子殿下也从未有所要求……”
都恩话还没说完，齐泓维竟一脚踹来，将都恩踹倒在地！
沈引菂一下顾不得遮脸，赶忙蹲下伸手去扶——
齐泓维眉宇间满是恶相：
“小沈医不懂规矩，你个奴才也不懂！太子殿下平日里就是太好相与了，以至于底下的奴才都约束不住，竟惹得你胆大到连主子的话都敢插！”
都恩推开沈引菂的手，依旧卑微恭敬：“九殿下恕罪……”
沈引菂抬眸不悦地瞪着嚣张跋扈的齐泓维。
齐泓维丝毫不将沈引菂的不悦放在眼里，他仔细瞧了瞧，笑着说了一句：
“小沈医怎么说谎，这模样生得还有几分女相，哪里丑陋了？”
沈引菂呛了一声：“是说谎了，就是不想让你看，你这人真没礼貌，还满口教别人规矩礼仪，真不知羞！”
齐泓维脸色唰的一下变：“你……”
刚张嘴，旁边一直没吭声的齐循止住：
“九弟，给沈公子陪句不是。”
六哥发话了，齐泓维就是再不愿，也得听话……
“小沈医，是我失礼了，抱歉。”
沈引菂看了一眼齐循，知道他就是六皇子了。
她提：“你还得问都恩道歉！”
都恩顿时抓住了她的手臂——
齐泓维脸色又不好了：“你让我给一个奴才道歉？”
他好歹是皇子，让他给一个下等的奴才道歉？
疯了吧！
“你也承认你失礼在先了，都恩又没见过你们，职责护我，你却打他，你要是不道歉，我就告诉太子殿下去！”
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沈引菂就是不退。
她就不信，太子殿下不护着他们！
齐泓维也是上头来劲了：“好啊，你去说，别说我打了这奴才，我今天就是打死，你看太子殿下会怪罪我不！！”
他就不信了，太子到底是他亲哥，能为了一个奴才，怪责他？
“你——”沈引菂气到话噎。
齐循将腰间挂着的玉坠子递给都恩，随即对着沈引菂沉声好语：
“九弟顽劣，这算作赔礼药费了。”
沈引菂：“……”
都赔礼了，六皇子态度也可，她再追下去，倒显得不识好歹了。
十二皇子适时出声：“六哥，天色不早了，宫门要落了，我们还是早着回去吧！”
这里才经过一场骚乱，不见得安全，不可多留。
“恩。”
齐循低应一声后，转而继续跟沈引菂说上一句：“今日冒犯，望公子不要往心里去，日后公子得空了，我设宴再赔不是……”
这种当不得真的客套说完后，沈引菂目送三人离开……
到底是继任太子的人，还是很明事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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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马车后，齐循垂眸，只吩咐十二齐玢平一句：
“理一下今日受害百姓的名单。”
齐玢平先是一想，随后应下。
边上的齐泓维不懂就问：“理那些百姓做什么？难不成六哥你真要学太子做好事？”
好人好事这点，谁能做过太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