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你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她的眼睛紧盯着远处,茂密的树林看起来十分阴森,宗政列一个轻点落在了她身边,将身上的碧罗剑扔给她:“用这个。”
柳楚楚一手接过他的剑,一手将自己的软剑丢过去,在手中挥舞几番后道:“王爷的剑果然是好东西。”
宗政列轻笑一声:“想要?送你?”
“啧,”柳楚楚轻啧一声,“你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宗政列失笑,这丫头还在记仇呢。
拿着碧罗剑,柳楚楚的速度比起刚才更加快了,也不知是不是敌人手中的箭矢少了,落下来的箭矢只有寥寥几根。
柳楚楚感觉到时候到了,身形更加迅速的躲避这箭矢,一边挥剑将射来的箭矢一一挡开,她的身体灵活的腾跃着,一步步向着敌人的方向逼近。
就在她快要到达敌人所在的位置时,忽的草丛猛烈一动,蹿出三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
他们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安和紧张。
柳楚楚没有犹豫,猛地向着敌人扑了过去。
“慢着!”
她手中的长剑和宗政列的话语同时落下,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人宗政列无奈的摇着头。
柳楚楚将手中的碧罗剑扔回给他道:“我知道留着他们会获得一些情报,可是我们得要先活着走去这片树林。”
他还什么都没说,她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么多说辞。
宗政列点着头附和:“你说的有道理。”
柳楚楚上前查看着敌人的尸体,他们只有三个人在,柳楚楚在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看见还有其他人的踪迹。
宗政列跨身上马,朝着柳楚楚的位置过去:“只是几个探路的前锋,他们身上全无干粮,应该是被困在这林中几天了。”
柳楚楚站起身来:“王爷这也能看得出,厉害。”
宗政列朝着她伸出手:“奇峰山这一片不好走,多有沼泽,走到这里也是幸运,恐怕氐族在谋划什么,不出意外,见不到人回去,再有两天氐族的大军便要进军了,现在我们去哪里,大将军?”
“回营。”柳楚楚接过他的手,坐在他的身前。
宗政列轻笑一声,流星快速在丛林里飞驰着。
回营之后,柳楚楚便将遇上的事情跟祁老将军如实说出,应对之法不得马虎,柳楚楚预计敌军要兵分几路,已经做好了要在晋寿郡死磕的准备。
几人在营帐里商议了许久都未曾商量出什么结果来。
柳楚楚看着晋寿郡的地图心里出现一股不好的预感。
氐族出现在奇峰山绝不会是意外,她与宗政列想的一样,氐族定是在谋划着什么。
白色的营帐内,烛光照的透亮。
几个人围坐一团,面色均是凝重。
“王爷怎么看?”柳楚楚出声问着宗政列,自从奇峰山回来之后,宗政列便一直坐在这里沉默不语。
他知晓着柳楚楚心中的忌讳,一直没有说话,他也不好插手其他人的军中事务。
听得柳楚楚问着,他默默开口:“先疏散城中百姓,减少伤亡,氐族这次只怕奋不顾身。”
柳楚楚自然没有意见,上辈子里祁府与氐族一战中,不论是士兵还是百姓伤亡巨多,虽然祁玉峰最后力挽狂澜抵御住了氐族的进攻,可终究还是没能活下来。
疏散的工作交给了宗政列,祁家若是出手只怕会惹的城中勋贵不满,可宗政列不同,皇族身份让人不得不从。
夜里,祁府里的灯仍旧亮着,以往这个时分灯已经熄灭大半,可今日却是依旧明亮。
陈念微正在房间里面坐着小衣服,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重,总是做不了多久便觉得累了,一件给孩子做的衣服,断断续续做了将近一个月。
祁玉商正在一旁看着书,油灯微晃,他从书中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女子,陈念微有了身孕之后人比起之前圆润了不少,动作迟缓,有时在桌前坐一个时辰便是腰酸背痛。
祁玉商站起身来,将自己身侧的烛台端了起来,放在她的身边。
眼前的光明亮了起来,陈念微惊讶的看起头:“怎么将它拿来了,你还要看书呢,我一个便够了。”
祁玉商站在她的身后,给她揉着发酸的肩膀,他的心很细,每每便是如此,只要她表现出一点不适,他总是能察觉的出,会给她揉肩劝她休息。
她也是头一次觉得,嫁对一个人会是如此幸福。
从前见祁玉商时,只觉得这个人清冷,原来他也只是外冷内热。
陈念微拍了拍在肩头的手:“我没事。”
祁玉商没有收回手,仍旧帮她继续按着,她察觉出祁玉商的异常,她虽然与他成婚不久,但已能感知他的情绪,若是他一直面色沉默不语,便是心中有郁结。
她刚想说话什么,却被祁玉商先出声打断:“明日萧王会组织城中的人离开,你、跟着他们一起走吧。”
陈念微愣了片刻,如今局势已经这般严重了吗?
“你们有把握赢吗?”陈念微担忧着问道。
“两军交战之事,何谈把握。”
他一直站在陈念微的身后,叫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陈念微站起身子对他对视,恰好看见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担忧:“我不走,你是孩子的父亲,你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战事若起,我不能在你身边护你周全。”祁玉商轻轻叹着口气,他在心中一对她的想法有所了解,只能努力劝解着她。
祁玉商作为副将,战争真的来了,必定是要上前线的。
陈念微拉起他的手:“你只管去,不要担心我。”
祁玉商知道,陈念微要是固执起来自己是劝说不动的,对着她摇头道:“你不在我才能安心。”
陈念微仰着头反而对着他笑着道:“你确定?”只怕是要将她捆在身边他才能安心吧。
“边关多变化,你怎么知道出了晋寿郡就一定会安全,不过是你安慰自己的话罢了,要是晋寿郡真的守不住,哪里会安全?若是守得住,为何要离开?”
祁玉商知道自己说不过她的,喉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将她拥在怀中。
祁府另一处的小院子里,倒是一片惬意,是院子里为数不多已经灭了灯的。
柳楚楚收罗了一些好酒,独自在屋顶上赏月,鼻尖酒香四溢,舌尖微辣而留香,齿间醇厚。
她换了身舒适的衣裳,单手枕在脑后,披散着头发,一副悠哉的模样。
屋顶上的景色十分美丽,月亮高悬在天空中,洒下一片银色的光芒,远处的的山峰隐约可见,静静地伫立在黑暗中。
星星闪闪,点缀着夜空,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虫鸣声。
柳楚楚翘着脚轻声哼着小曲儿,是从前在宗政津那里听来的,她不太会唱只会哼个几句,忽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在夜色里转了一圈,对着空无一人的天地里清朗道:“人都已经来了,再不出来我可就走了。”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暗紫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侧,端着她刚刚满好的酒,一口而尽:“不错。”
柳楚楚轻笑一声:“那是,柳依依那丫头年纪不大,东西倒是好东西,这可是我趁她不注意偷来的。”
“你不将她送走?”宗政列放下手中的酒杯,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柳楚楚毫不在意道:“还用的着我来说,祁玉徵那小子就说了一句,那丫头现在还哭个不停,哄都哄不住。”
祁府里头,现在哪个不是劝人走,他们自己走不了便想着让身边的人离开。
以前打战时哪里有过如此模样,一说送走都知晓战况危及,哪一个又是真的想要离开。
柳楚楚侧头看着宗政列,他穿着暗紫色的衣服,袖口宽大,高束的长发在肩头被微风轻轻吹拂。
他低着头垂着眉眼,神色间看上去有些失落。
柳楚楚轻声问着:“王爷觉得这场战赢的几率是多大?”
“三分之一。”
“王爷怎可涨敌军气焰,在我看来赢的可是百分之百。”
她说的言之凿凿,即使是上辈子,祁玉峰孤军奋战一个人,可是全力抵挡住了敌军。
“有祁玉峰、祁玉商、王爷和我在,这场战不是必胜?”
她说得倒是毫不谦虚,低沉的气氛被她说的消散,只留下宗政列一声浅笑:“你倒是挺看得起自己。”
“俗话说的好,要想别人看的起你,首先得自己看得起自己。”她倒是说得头头是道。
宗政列又饮尽了一杯酒,眼尾有些润红,半晌后才对着柳楚楚道:“你该走。”
柳楚楚一听反而笑出声来:“我走?我走了还怎么赢?”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宗政列收敛起了笑意:“战争不是玩笑,就算是必胜的把握也有输的可能,对我们而言,每一场都是带着战死的决心,可你不该死。”
柳楚楚看着宗政列道:“所以我更不能走了,你们都在,没有我一个人走的道理,我不会走的,死也不会。”
宗政列还想要在劝着她,即使知道她不会走,可自己也不想要看着她死,刚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柳楚楚出言打断:“王爷你看,这星星真好看。”
知道她不想要再听这些话,宗政列无奈的摇着头,仍旧顺着她的目光往天上看去,点点星光在头顶上方亮起,犹如星河灿烂。
耳边又是她的喃喃低语:“不过没有汉云城的星星好看。”
“你喜欢?”
“嗯。”柳楚楚轻声应着。
宗政列回首看着她的眼,认真道:“以后再带你去。”
“王爷可说话算话?”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今日的晋寿郡一改往日的和谐与欢笑,天边的晨光还未亮,在北方不远处的地方已经亮起了层层火光,氐族的大部队稳健的朝着这里而来。
城楼之上,柳楚楚换上了银色的铠甲,了望着远处只能看得见火光的地方,城中的百姓昨日已经有序撤离,如今只剩下了些老弱病残,和愿意跟着祁家共同进退的人而已。
她只希望这一次,晋寿郡能收的容易一些。
柳楚楚收回眼,朝着临时搭建的议事亭走去,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乌泱泱的脑袋密密麻麻,有些熟悉的面孔是宗政列从汉云城带来的,还有一些则是祁家的心腹。
原本就不是一个人管着,难免会有些意见不合,柳楚楚进来之前便听着他们之间正在争执,只是她进来之后所有的目光便直直朝着她看来。
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时,她甚至能感觉到有人露出不屑的神色,只是碍于她的身份,不敢表露的太过。
“柳姑娘来这里。”
柳楚楚听着一道熟悉的声音,抬起眼看着陈袁熟悉的脸,正高兴的朝着自己挥手,指了指他身前唯一的空座。
柳楚楚没有细看便朝着那里走了过去,待走进才发现身边的人是宗政列,也难怪没有人敢坐这个位置了。
今日的宗政列换掉了华丽的衣衫,穿着一身黑色铠甲,没有了华丽慵懒的贵族之气,铠甲冷峻将他英秀的脸衬托的更加英武。
“大将军对此事怎么看?”祁玮见柳楚楚落座后继续着方才的话题。
氐族的大军已经快要到城下,可他们还没有商讨出应对的方法,怎么能不叫人焦急,在坐的都是两边精心挑选出来的精英,可不知怎么的得竟是僵持不下,祁玮只好询问着宗政列。
“氐族的主力会在正前方,可晋寿郡三面平坦,要防的就不能只有一处,西南,东部皆需要有人防守。”他说的沉静让人具有信服力,“老将军带着大部分的人要集中在北面,祁玉龙带人守西南,祁玉徵带人守北面,祁玉宇负责后方。”
营帐内安静的听着他的安排,没有人插话,宗政列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只是,密林中有一处沼泽地,也不得不防,氐族派人前往查探过,可以抵达晋寿郡,虽然剿灭了但他们不可能只派出一对来,沼泽地不好守要想个办法才是。”
“用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