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激将
沈明渊坐在窗边，见萧璟回来，便起身前迎，又问道：“秦大人如何了？我见房门关着，也未敢打扰。”
“你放心，长安好多了。”萧璟拉着他的手回房坐下。
“那就好，王爷也去找过叶大人了吧。”
“去了，什么有用的都没说。”
沈明渊微微点头，不免有些感慨，叶上秋他不会不知道这样下去的后果，竟还紧咬着只字不言。
不愧是第一杀手组织暗门养出的走狗。
萧璟继续说道：“不过也确实不出你所料，他提了你推长安挡剑的事，还问及本王若有朝一日要牺牲一人，本王会牺牲谁。”
“王爷说的我？”
萧璟点头，语气里有些得意：“他那脸都要被本王气歪了。”
“叶大人是真的舍不得秦大人。”
萧璟对此不置可否，却还是不悦的说了一句：“长安倒了霉才给他舍不得！”
沈明渊浅浅一笑：“王爷，让我去看看叶大人吧。”
“你去？”萧璟有些不愿，谁知道叶上秋还会做出些什么！
“叶大人是了解王爷的，不给他火上浇油一番，等他静下心来一想，可能就猜到王爷是在演戏了。”
萧璟倒觉得叶上秋可不一定能静下心来想。
不过，要是再能逼他一步，说不定会更有用些，他慢慢点头说道：“那本王陪你去。”
沈明渊站起身来，拥了拥裘袍：“不用，我们两个人都去，倒让他起疑心。不过…我需要劳烦秦大人一下，可以吗？”
萧璟大概猜到了沈明渊的意思，既然做戏就要做足，沈明渊是想让叶上秋亲眼看到长安受些委屈。
萧璟嗯了一声，便派人去叫了长安，又对沈明渊道：“你不要太欺负他。”
沈明渊前脚是刚要走，听到萧璟这话，又凝步看向了他，唇边浮起清冷的笑容：“我…心眼这么坏么？”
“不是！”萧璟连忙否认：“叶上秋在意长安是真，若真叫他急起来，肯定乱咬人，本王不在你身边陪着，谁去给你拉住他？”
“就秦大人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也不敢耽误太长时间了。”沈明渊拍了一下萧璟的手：“王爷放心。”
二人刚出房间，沈明渊便叮嘱萧璟道：“先不要告诉秦大人。”
“好。”
侍秦长安从房间出来，沈明渊这才是今天第一次见他，面色是好了些许，不过这表情…怎的看着好似有些伤神呢？
沈明渊朝他向他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秦长安点头，朝他躬身行礼，沈明渊剑眉微挑，昨日才推了他挡剑，秦长安竟还能这么和颜悦色么？
“王爷…”
“长安，你同明渊一起去见一见叶上秋，可以吗？”
秦长安略感疑惑，萧璟不是叫自己不要参与此事了么？为什么又要特意带自己去见他呢？
不过，他也没多问什么，只是点头应下，同沈明渊一起去了后厢。
路上，沈明渊故意说道：“昨日我推了秦大人挡剑，没有告诉王爷么？”
秦长安摇了摇头。
“秦大人不生气么？”
秦长安沙哑的说道：“…分内…之事。”
沈明渊听着他的声音，也不再多问他什么，不过也不由感慨万千。这算什么分内之事，也就只有秦长安会这般认为了，大概就是太在意萧璟，不敢说吧。
近侍护卫推开后厢房门，叶上秋看清来人，立刻警惕起来。
“叶大人还好吗？”沈明渊迈步走近，面带歉意。
叶上秋暗中握紧着拳，对沈明渊这副样子感到….恶心。
假惺惺、虚伪。
“全托您的福，好的很。”
“叶大人客气了。”沈明渊慢悠悠的扶着椅子坐下，温柔地注视着叶上秋：“手上的伤，觉得疼吗？”
叶上秋紧紧盯着沈明渊，知道慰问可不是他的目的：“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么？”
沈明渊一直保持着微笑：“好歹也一同生活了一些时间，我担心叶大人，特来探望一眼。”
“你是担心我会死的太晚，把你做的事抖出去吧。”
“你是指我推秦大人挡剑的事？”
叶上秋不由自主的目光就看向了秦长安，这时秦长安正要说什么，叶上秋知道他喉咙不好，不忍让他开口，便立刻接道：“你还有脸说出来！”
沈明渊笑了一声，回头朝秦长安挥了挥手：“给我送茶过来。”
秦长安显然也没料到沈明渊会命令自己，愣了一下，就这片刻，沈明渊语气里透露出一丝不悦：“还站着做什么？”
秦长安立即点头应是，离开了厢房。
“你看，秦大人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这对他而言就是他该做的，我推他，是在帮他去尽职尽责罢了。”
沈明渊这云淡风轻的话，却似鞭子打在了叶上秋身上，恨的牙齿都咯咯作响：“我怎么就没有杀了你！”
“叶大人这话，难道说你本没有打算要杀我么？”
“是要杀你的决定，做的太晚了！应该在你刚刚出现在渝州城时就取你的命！”叶上秋目若寒冰，整个人都闪着煞气。
沈明渊神情仍然是静静的，语气里却带着不屑：“如今萧璟都最听我的，叶上秋一个奴才，我还使唤不得了？干嘛这么大的气，怪骇人的。”
“萧璟如今姑且纵容你，可若你事事针对长安，总会被他知道，待他知道了你的真面目，你觉得自己还能像如今一样待你么！”
“我也想过，萧璟知道了会怎样？”他说这话时，抬头看了看远处，好像在思考一般，很快，他就笑看向叶上秋说道：“要是一鼓作气杀了秦长安，是不是更好保住自己的名声？”
“王八蛋！”
“你训我做什么？”他眼眸不见半丝狠毒，反而极其可怜纯洁，好像是他被人污蔑，无辜的就像只受伤的小白兔：“我说着玩，哪里让秦长安少块肉了吗？”
叶上秋知道沈明渊说得出就做得出，也断定如果沈明渊是这副故作无辜的样子跟萧璟说话，萧璟绝对绝对会沉迷不自知的偏向他！
“多行不义必自毙，阴险至此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等遭了再说吧。”沈明渊无所谓的向后一仰：“其实我来，就是想看看该如何取你的命才解气，你这么为秦长安着想着，不如，我差人ba你烹了，给秦大人享用…”
“沈明渊你疯了吗！”叶上秋面色乍白，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你知道自己说道什么吗！”
沈明渊笑着，可全身上下又渗出了丝丝寒意：“你死后还给秦大人留着价值，不开心吗？”
“吱-”
随侍推开房门，亲长安端茶进来，叶上秋满腔的火气抑在心口，停止了发作。
秦长安微微俯身，将茶水呈在沈明渊买前。
“茶…”
“不喝了。”沈明渊轻声说了一句，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袍，一抬手，打翻了托盘。
茶水溅到秦长安手上身上，那水温烫不伤人，但终究也还是热的，他本能的缩了一下手，与此同时紧啪的一声，茶杯碎个满地。
秦长安的随侍连忙递上帕子给他，却被一个冰凉的手揽住了。
沈明渊一边拿劫来的帕子擦着手，一边慰问着秦长安：“实在不慎，秦大人没烫着吧？”
“…无碍。”秦长安站在一边，只说了这两个字。
沈明渊轻轻笑道：“既然无碍，那就将碎东西捡起来，不要扎脚。”
秦长安身后的随侍听此，自然不能让主子做这些活，连忙屈膝跪地要捡，可却被沈明渊喊住了：“你过来扶我，就麻烦秦大人快点收拾好了，我身子不适，就借一下秦大人的侍从了。“
“是…”秦长安再是想不明白沈明渊到底要做什么，但也清楚点了知道他现在就是在“找茬”，可想着昨日沈明渊为自己疗伤，想着沈明渊与萧璟的关系不能因自己恶化，便选择了听他的，蹲下身来，拾起地上一个个的碎片…
沈明渊心底叹息，秦长安如今就没有一点儿脾气么？这岂不是出了门要任人欺负了….
“长…”叶上秋想叫他，最终选择了闭嘴。
沈明渊察觉，看了叶上秋一眼，便道：“麻烦秦大人，我先回了。”
他迈步，那么明显的、故意的踩向秦长安的手，秦长安微微蹙眉，因为他手掌下面，正有一颗碎渣，扎的手心很疼。
秦长安喉头微动，他意识里告诉自己，沈明渊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目的是自己不知道的。
叶上秋终于坐不住了：“沈明渊！你干什么！”
“不小心。”沈明渊移开了脚，绕过碎渣时故意撞了秦长安一下，才真的离开了。
秦长安抬头看了叶上秋一眼，二人一时间四目相对，秦长安又移开了眼神，继续捡着地上碎了的茶杯。
就在叶上秋面前，不能再近的地方。
视线有些模糊了。
叶上秋只觉得胸口涌着一股闷痛，他强力抑制着，待沈明渊离开了房间，他垂眸看向秦长安，讥讽着道：“秦大人如此狼狈，就不说一句话么？”
“与…你…无…咳咳！”话还没有说完，秦长安便抬袖捂住嘴一阵咳嗽，待他平息下来，那灰蓝的袖口已经晕染了一抹鲜红…
“你….”叶上秋 差点惊呼出声，整个人连同椅子都要站起来了想去扶他起身，可他还是清楚的知道，他已经没有什么去关心他的资格了。
他们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
在急咳过后，屋内异常安静，直到叶上秋收拾完了茶杯的碎片离开，两人之间都没有半点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