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偷听

萧璟别了沈念一，便回了书房，今日他杀的那人是太后派来的人，杀了那人不是小事，处理起来总归是有些麻烦的。

叶上秋想必也是知道了，他身为太后的眼线，自然会替太后追究。

果不其然，萧璟到的时候，叶上秋就在自己书房里，端着自己书案上的糕点一口口吃着。

叶上秋见萧璟迈进屋子，连忙将糕点放下，走过来道：“呦，王爷来了…”

叶上秋拿了一朵红色的花，走到萧璟面前，装模作样道：“王爷今日一出门就见了血，可要去去晦气…”他一副很心疼关心的模样，好似真的要除去萧璟的晦气一样。

“何事？”

叶上秋轻笑，将花插到自个腰间，道：“王爷打算怎么跟太后解释？”

“本王只是依法处置。”

“那他是什么罪？驾马疾行？还是…打了小世子不敬之罪？”

萧璟好似没有听到叶上秋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或许是故意避开，只道：“当街疾行本就是死罪。”

“他可是朝廷命官。”

“犯了法也应与庶民同罪。”

“哦～不是因为小世子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上秋笑道：“那么多百姓亲眼目睹了这件事，今日事情怕是很快就传到太后耳朵里，王爷要怎的跟太后解释小世子的事？”

“不用你管。”

“也是…我一个随从什么都管不了的…”叶上秋笑道：“可是我这随从不明白，王爷立刑说撒谎是要割舌的，包庇是要砍头的，王爷为了包庇沈念一而撒谎…怎不与庶民同罪？”

“…沈念一有什么罪？本王何来包庇！”

“我听说是他先打了官员。”

“他有错在先怎不能打！”

“啧啧…”叶上秋笑道：“王爷别忘了，沈明渊签了卖身契，沈念一是奴隶之子，那人是太后亲派的官员，这身份悬殊，就算是那人杀了沈念一，还不如杀了一条狗的罪责大呢…那人是违了法，可按理来说，沈念一也要处死…”

好巧不巧，叶上秋说这话时，沈明渊正好来了，他本想开门，却听到了沈念一是死罪，便站在外面，偷偷听着。

叶上秋看着萧璟，继续道：“可是…他成了小世子，理所当然的避免了他的罪责…”

“这是的本王的事。”

“…那王爷可知道，那人是霍家举荐的…”

萧璟微微挑眉，心底有些惊异。

“当日在永宁村…霍海杀了那些隐瞒户籍的人根本就没罪，王爷砍了霍海的手是因为他动辄杀人呢，还是因为沈明渊呢？”叶上秋笑道：“若王爷从未去过永宁村，从未见过沈明渊，但知道了玉瑶山有这么多隐瞒户籍的人，应该也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们吧？说不定…王爷做的比霍海还要惨无人道…”

萧璟微微垂眸，隐瞒户籍本就是死罪，若放在以前他真的会派兵诛杀，只是，他遇到了沈明渊…

他确实是有了些私心。

见萧璟沉默不语，叶上秋微微叹了口气，道：“您对霍家两个人下手了，霍家不会善罢甘休，太后那里您也要解释清楚，文武百官可都看着呢…”

“…太后为何要派霍家人？”

太后明明是知道霍家有反叛之心，也希望自己能除掉霍家，这将他的封地给霍家人掌管，不是向狼口送肉吗？

叶上秋笑道：“…霍家知道太后要将王爷迁到帝都，自然就推举了自己人来管理，朝堂之上除了您和怀宁王，谁敢与霍家争呢？怀宁王又不理政事，自然就落在霍家，太后也没办法。”

只是如此吗？

萧璟不觉得。

霍家的势力现在根深蒂固，早就成了帝都的恶瘤，太后铲除他们都来不及，她大可不让自己离开瑜洲，现在为了让自己迁到帝都，竟然派霍家的人来此暂理。

叶上秋其实也明白，不过是说的好听些罢了，太后明摆着想要牢牢地控制萧璟，哪怕牺牲一个瑜洲也在所不惜。

萧璟眼神那么一瞬暗淡下来，这不经意的一瞬间被叶上秋发现，叶上秋其实也觉得萧璟挺可怜的。

如今的南陵，任是何人都敢对朝纲法纪视而不见，偏偏权势滔天的萧璟最是遵守法纪。

叶上秋内心为萧璟不值，其实萧璟只要愿意，他完全不用顾忌什么，他自己就是南陵国的规矩与法纪。

明明大权在握，却事事都不如意。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对自己百般猜疑，宁愿信一个反贼也不信他。

叶上秋轻笑，突然问道：“王爷…您…想过谋反吗？”

萧璟一怔，斥责道：“胡说什么！”

叶上秋撅了撅嘴，道：“当卑职开玩笑喽…”

萧璟道：“沈念一和沈明渊的事不能告诉太后，其他的事我自会处理。”

“…王爷，卑职可是太后派来监督您的…这不告诉太后，我岂不是不忠啊…”叶上秋故意道：“不过王爷也知道，卑职不是廉洁奉公的人，卑职接受贿赂…”

“你要什么？”萧璟问他。

“我要秦长安。”叶上秋脱口而出，道：“王爷给不给？”

“…你休想！”萧璟微微蹙眉，早就该想到他的要求！

“呐…卑职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想以后王爷派秦长安出去做什么的时候，都让卑职也跟着。”

萧璟万是不愿意将秦长安作为交换的理由，他气道：“你是来监视本王的还是来监视秦长安的！”

叶上秋玩笑似的道：“往后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秦长安身为王爷的身边人更要涉险…我可不忍心我这心头宝贝有什么危险…”

“本王怎么信你！”

“若我真的做了什么，王爷可以杀了我…”叶上秋认真道：“长安为王爷涉险多次，没有王爷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人…王爷不能太自私了，卑职…能保护秦长安…”

萧璟思索着，叶上秋说的不错，他虽与秦长安共进退，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的，秦长安大大小小的事都帮着他处理，东奔西跑，没有自己在的时候，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处于危险之中…

仔细想来，叶上秋虽然混蛋了些，却也没真的害过秦长安什么，这几年来，叶上秋对秦长安反而比对自己还要尽心…

萧璟道：“本王应你…”

“嘿！那谢过王爷了…”叶上秋听萧璟应下，又嬉皮笑脸的道谢，他将别在腰间的花拿出来塞到萧璟的手里，笑道：“王爷又是徇私又是贿赂的，让卑职好生不适啊…”

萧璟这时才觉得叶上秋在给自己下套，他一开始就是奔着秦长安来的！

叶上秋本确实就是为秦长安来的，他每次跟着秦长安，秦长安都想尽办法甩开他。所以叶上秋就想，秦长安那么听萧璟的命令，现在有了萧璟的准许，秦长安不会不从。

叶上秋见自己首要目标达成，便道：“那卑职就先走啦！”说着，就转身开门，可这一开门…

萧璟一愣：“沈明渊…”

沈明渊听着他们的话入神，也是不知道他会突然开门，突然退后一步，道：“王爷…鸡汤做好了…”

叶上秋笑道：“按照王爷定下的律法，偷听貌似是要割耳的…”他一边走一边说着。

萧璟不再理睬叶上秋，问沈明渊道：“…何时来的？”

“…刚来…”沈明渊微言，他只能这么说。

“是刚来？”

“是！”他匆匆回答，又弱弱的问道：“王爷…会割小人的耳朵吗…”

萧璟轻笑道：“看我心情…进来吧…”他也走到书案前。

沈明渊随他进去，只是来的路上还骂着萧璟，现在心里却是一种沉甸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