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还不如不去找他
待沈明渊离开，萧璟才站起身来，行至阮宁面前道：“不愧是教书先生，伶牙俐齿，不该认得，也让他认了。”
阮宁微微挑眉，道：“你不信？”
萧璟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冽然视之：“他是沈月。”
阮宁一惊：“你知道？”
“不知。”萧璟只是故意套他的话，见这两句就套出了实话，一脚踹在阮宁膝上，阮宁一个读书人哪能撑得住，双膝猛然跪地，萧璟垂眸轻蔑的看着他：“见了本王不知跪拜，欲要本王赐死？”
萧璟这一脚，多少是带了些个人恩怨。
阮宁盯着他，从牙缝里挤字一样：“原是套话！”
“是你自己蠢笨。”萧璟语气挑衅，有些瞧不起他的神色。
阮宁瞥了他一眼，自嘲的笑了笑：“王爷怕是随意给我安了罪名，一开始就是要从我这儿证实他的身份吧？”
“算长了些脑筋。”他问道：“你知道他是沈月，为何侮他为娼？”
“你叫他沈明渊，他说他在沈府做工，我就知他瞒着你身份，我以为王爷眼里容不得沙子，听了我那些话，能杀了他…”阮宁眼眸微暗：“他早该死…”
阮宁的言语越来越轻，萧璟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杀他做甚…”
阮宁道：“相识三年，云淡风轻的说不熟，我想与他相言时，他竟…”他说着，用手指在地上划了几下，道：“他竟画耳以示我，他这意思，是我若多言，便要我性命…”
阮宁的手指停在地面上，言语里多是怨恨之意：“他威胁着要杀我，这般薄情寡义之人，怎配活在这世上…”
萧璟若有所思，他当时也注意到了沈明渊碰耳朵，但并没有想那么多，更未猜到他是在威胁阮宁。
“若非他这动作，我还以为他只是恰巧和沈月长的像，羸弱温润的，装的有模有样…”
阮宁想着沈明渊与萧璟对话时的温言和语，想着那眉喜眼笑的模样，刚见时，还真不敢确认他就是沈月。
萧璟说道：“你的户籍，是他有恩与你。”
阮宁看向萧璟，声音不似刚才的激动，平静了不少：“一物换一货，交易罢了，算什么恩情…他宁愿承认自己是娼妓，也不说自己是沈月，留在王爷身边不知道安的什么心，王爷留他，早晚被咬上一口，不如现在杀了，解决后顾之忧…”
“…”萧璟沉默片刻，没想到阮宁对沈明渊的恨意竟然如此之大，竟一直想着杀他。该知道的现在自己都知道了，也不怎么想与他聊下去，便道：“来人，送他离开。”
叶上秋木讷的点头，这才捋清了，原来阮宁是沈月欠下的情债。
阮宁站起身来，道：“娼妓尚有良心，他的心却是寒冰为之，王爷，捂不热…”他给萧璟留下这句话，便被进来的侍卫带出了房间。
萧璟坐回去，这会头又疼得厉害。
“你明知沈明渊在这里，还将他带来本王书房！”萧璟对叶上秋这番行为胸中纳气，沈明渊大病初愈，这一番事情，他定然不安。
“可不是我，你看那捆他的手法，一看就是长安的手笔，当面对质不是更好？免得沈明渊又扯谎…”叶上秋笑道：“只是没想到，他承认自己是娼妓都不说实话，谎话连篇，其心可诛。”
先不说沈明渊，秦长安一直不知道这事，想必又是叶上秋多嘴，不知又怎的窜说才让秦长安将他绑来的，萧璟正要训责他，却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
“进。”萧璟说了一声，揉了揉太阳穴。
秦长安推门而入，见萧璟面色不悦，问道：“王爷可好？”
萧璟听是秦长安，才舒缓了语气道：“无事。”
“阮宁，王爷见了？”
“见了。”
“那沈明渊和沈月…”
萧璟沉默，他虽然是猜到过，但总不想承认，就算现在坐实了他的身份，也还不想承认…
见萧璟不语，秦长安也知道了答案，问道：“王爷打算如何？”
萧璟沉默许久，心绪一时混乱，自己这心心念的，竟真的是自小至崇，沈明渊那样羸弱娇贵，竟是自己怎么都比不上的人…
萧璟心底叹息，罢了，瞒了那么久他都不说，他要瞒着，便继续瞒着吧，虽然自己在意着，但不是他亲口说出来的，知道了倒也没什么意义。
萧璟只对秦长安道：“他不说是，那便不是。那日的事他忘了，也莫要与他提及。”
秦长安微怔，想起了是什么事以后颔首应道：“卑职明白。”
“何事？”叶上秋眼睛一亮，疑惑的看着他们。
萧璟不理会他，秦长安也只是施礼道：“卑职回去照看他。”
“不必。”萧璟站起身来，道：“本王前去。”
这一边，萧璟是决定不揭穿他隐瞒身份的事，可另一边的沈明渊，还在心烦意乱，阮宁不要命的乱说一通，说不定就说出他的身份，若是说了，那萧璟就知道了他是沈月。
就算不说，阮宁那一句一句的话，句句往低俗了说自己，自己当时无从应对，就承认了男娼的身份…
早知不去找萧璟了！找他做什么！还不够闹的心烦！
萧璟到沈明渊院中时，只见江玉清陪着沈念一在院中逗猫。
“王爷。”四周的侍卫行礼。
“平身。”
沈明渊在卧房内烦着呢，听到萧璟来了，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掀开被子就扑腾躺到床上，两脚并用的将鞋子蹬掉了就开始装睡。
窝囊死了！
沈明渊躺了片刻，竟又觉得装睡也不成，装睡也总得有醒的时候吧？思至此处，他又坐起身来，但一想到萧璟进来之后与他问东问西的，沈明渊就觉得哪哪都不舒服，他再次躺下，用被子蒙住了自己。
“父君！”沈念一看到了萧璟，喊了一声，这声音略是不满，犹有责备之意：“昨日念一明是叫了父君的！父君怎都不理！”
这小家伙，还记得呢。
“父君没听清。”萧璟走到念一身边，将他抱起：“不是故意不理念一…”
“那…那父君也没看到念一吗？”沈念一撅着小嘴，质问道：“是不是不想理念一！”
“不是不是，父君可想念一了。”
“念一不信！”沈念一双手环胸，小脸侧到一边，嘀咕着：“想念一还不来看念一！”
“父君染了风寒，怕传了念一病。”萧璟淡笑，沈明渊刚是不悦，再不能惹了念一了，两边哄谁的是？萧璟道：“这刚一好，不就立刻来找念一了？”
“啊？”念一松开了环胸的小胳膊，看向萧璟，抱住他的脖颈道：“父君也生病了吗？”
“念一莫要担心，父君已经没事了。”他说着，又将念一放下，这哄好了一个，总该去哄另一个了，问道：“爹爹在屋里做什么？”
“爹爹回来之后，就去睡觉觉了…”沈念一扯了扯萧璟的衣服，道：“父君小声点哦，不要吵到爹爹。”
“好。”萧璟拍了拍沈念一的小脑袋，便去了房间。
萧璟推开门，然后直接进了卧房，见床上被子鼓鼓囊囊的，只是一个小指露在了被子外面。
萧璟刚走过去，就看到沈明渊那露出来的小指嗖的钻进了被子里去。
他现在是连颗手指头都不给自己看一眼，装睡也不知道好好装…
萧璟淡笑，看来招人喜爱的可爱，并不只限于小孩子。
沈明渊这都而立之年，也能招人心喜的厉害。
只是，一想到这人是沈月，萧璟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萧璟轻轻走到床边，稍微掀开了点被子，将沈明渊的脑袋露了出来，为他又整理了一下被子之后，便离开了卧房。
沈明渊听到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心道：这应该走了吧？
又等了良久，房内不听半点声音，沈明渊才先睁了一只眼，左右看了看，然后两只眼都睁开，坐起身来。
沈明渊反身跪在床上，开了床边的窗子，光刺的有点疼，但他还是露出一点缝隙往外瞧，院中也不见萧璟的身影。
这下，应是走远了吧？
沈明渊关上窗户，拉下竹帘，一头将脑门抵在竹帘上，长舒一声，这才松了口气。
“醒了？”
沈明渊猛然一惊，一时感觉背脊冰凉，他忙向后看去，萧璟竟就站在屏风旁边，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