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去留
刚过了新年不久，眼看又到了十五，从正月初十左右，帝都各处便开始陆续挂上了各式各样的灯笼。
有人准备会亲友，有人准备出行，有人准备纳财合婚，有人准备订婚，有人准备造庙斋醮…
新年时萧璟会准许仆人侍卫等人回家探亲，所以在往年里靖霄王府的元宵比新年时还要热闹几分，不喜吵闹的萧璟，会叫人准备烟花分发给大家。
在去年时，叶上秋还特地在府内组织众仆人侍卫玩起了猜灯谜，让萧璟做裁判，说是给萧璟找些新乐趣。
———其实是叶上秋没钱用了，用“猜对灯谜王爷赏银”做规则来搞萧璟的钱花。
萧璟知道他的心思，但他答应了，和长安坐在一起看人群中的叶上秋一夜赢得盆满钵满。
不过今年叶上秋不在了。
而对他们萧璟他们而言，马上要见到的也不再是一派欢乐的气氛，而是平静之下潜藏的险流。
前往渚孤岛的日子，还剩一天。
正月十四的早晨，天还未明，沈明渊便听到外头逐渐接近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他立刻睁开了眼睛起身穿鞋，随手披了裘衣便去了萧璟的房间。
沈念一这几日里总要和沈明渊在一起在睡，又说“父君总是抢念一的爹爹抱”，所以已经不让萧璟和他们一起睡了。
所以沈明渊和萧璟已经几日未曾一同睡过觉了。
主卧不见萧璟的身影，沈明渊也不知道萧璟去了哪里，他便独自快步到府门前，只见外面拴着一匹毛色黑亮，品貌不凡的骏马。
沈明渊蹙眉，有人来了？
沈明渊刚回到院子，只听到厨房有什么动静，他循声到厨房里，只见萧璟正穿着围兜做菜。
沈明渊这才放心下来，他看了萧璟一会，目光又瞥了厨房的隔间一眼。
“王爷这么早？”
“明渊！你来尝…你衣服呢！”萧璟听到声音连忙转身，正满得意的想说自己做出了很好吃的饭菜时，就看见沈明渊穿着单薄的中衣，外面只披了一件披风。
“怎么就这样出来了？”萧璟连忙过来拉住沈明渊的手腕，想带他回房。
“火烧着，不冷。”沈明渊拒绝了，轻轻推开了萧璟的手，鼻子动了动：“好香啊。”
他毫不在意冷热的走到案板前，看着面前两样色味十分诱人的佳肴：“王爷何时学会的？”
“看你做自然便学会了。”萧璟叹着气关上房门以避免冷风吹进来。
萧璟快走到沈明渊身边，摸了摸他的手：“什么时候起床的？还说不冷，都凉了。”
“手凉些罢了。”沈明渊轻笑，轻轻抓着萧璟的手腕放在自己心口，直勾勾的看着他：“身上不凉，你把手伸进来，摸一摸。”
“明渊！”萧璟此时已经脸色通红，他手足无措的抓住沈明渊的手腕，扭扭捏捏的抽回了手。
沈明渊低下头，手指温柔的摩挲着萧璟的手心，淡淡说道：“两日早晨未亲我了，现在想不想…”
萧璟心弦颤动不已，但即使是他也想，也知道暂时是不行了！
因为…
萧璟连忙转身面对案板切菜去了，小声说道：“你…不要，屋里…还有人…”
沈明渊见萧璟耳尖更红，笑意也更浓，遂应着萧璟的话惊讶的啊了一声：“还有什么人吗？”
这时，厨房的隔间里，走出一个健壮的男人，他手里拿着已经去鳞的鲤鱼，脚步显得有些慌张，左看看右看看，根本不知道走去哪里。
沈明渊转身，淡淡的看了看他，神情并不像震惊他的出现。
而周越在眼神飘忽间与沈明渊对视，他连忙站的笔直，方才实在觉得自己多余，不敢多看眼前二人，这一看，才看清了沈明渊。
他青丝未束，身披薄衣，模样比传言还要俊朗万分，眸光柔和又清澈，实在儒雅温柔。
不过，他的神情有些疲惫颓靡，略显病态，再加上皮肤白皙，瞧着弱不胜衣。
美则美矣，命不久矣的感觉。
想到这里，周越连忙心中道错：不能这样想不能这样想，王爷的爱人要同王爷千岁。
他抱着鱼，向着沈明渊鞠了个躬。
沈明渊淡淡一笑，朝他作揖回礼。
萧璟轻咳两声：“他是本王中离军的副统领，周越。”
沈明渊的眼眸带着笑，再次作揖：“原来的统领大人，久仰，让您见笑了。”
“不，是属下…在的不是时候…”周越鞠躬更深。
“周统领不必与我多礼，请问这鱼是…”
“是下一道菜。”
“哦…”沈明渊问萧璟道：“王爷一大早叫周统领过来，是帮你做菜的？”
“顺便…”
“那是另有要事商讨，我可要回避？”沈明渊一副乖巧的模样看着萧璟。
“不必。”萧璟道：“周越是本王叫来照看念一的。”
“？”
“你我要去的地方，太过危险，念一不能去，而长安伤未痊愈，所以未来几，日本王想叫周越照看念一。”
“原来是这样，王爷费心了。”沈明渊垂下眼眸，沈念一是绝对不能跟自己去的，可虽然是萧璟亲军的副统领，他也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理所应该之事，不过…”萧璟好似看穿了沈明渊的心思：“念一不在身边，放心不下吧？你不如不去了，这样…”
“听起来你就是不想叫我去。”沈明渊打断他的话，洋装不满的侧身：“我这几日都好好听王爷的话了，王爷却想反悔！”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萧璟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因为渚孤岛对他们来说完全未知，确实太过危险。
虽然答应了他，若他好好听话就叫他去，但也是当时实在想让他好好养伤。
萧璟不想不守信，只是他若能不去，是最好。
“去渚孤岛的路程，最少都要四五日，不算在岛上待的时间，来回便是九日十日的，那么久不见念一，你当真能放心得下？”
“王爷就是想反悔。”
“本王回来给你带些好看的好玩的成不成？”萧璟知道，沈明渊是想去渚孤岛只是想寻他母亲留下的玉。
但这并不需要他来犯险。
自己可以帮他。
“金银玉石，璧珠珍宝…等本王此次把那地方打下来，想要里头的什么东西都给你。”
“果然是要反悔！”
“没…”
“你告诉我到底是去什么地方，我就信你不是要反悔。”
要真告诉他，他定然会偷偷溜去。萧璟道：“本王是怕念一也想你…”
沈明渊连连点了点头，最后淡淡笑道：“也是，我不去了。”
“真的？”萧璟一时有些高兴。
“真的。”沈明渊点点头：“不过我待在这儿也无聊，想跟朋友叙叙旧。”
“好！旧友所居何处？如今太冷，你就不要去了，本王命人备上马车将他接到这儿来。”
“不必了。”沈明渊唇边挂着笑，但眼眸里却毫不见笑意：“我只是想去和云笙聊几天话，在他那住几日。王爷可不要突然回来，是否会撞见什么你不爱看的，我可不能保证。”
沈明渊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萧璟脸色猛然就又沉又黑了：“你敢！”
沈明渊无所谓的回道：“谁知道呢。”
萧璟心知肚明，他可能真敢。
他独自生闷气，气了半晌，最后重重叹一口气：“拗不过你。”
沈明渊听到这里，才笑了出来，笑得微微有些咳了，萧璟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背：“快回去！”
“听王爷的。”沈明渊走时，又向周越作揖，毫不失礼。
待沈明渊离开了，周越说道：“沈大人的身体，看起来不是很好。”
萧璟点了点头，叹息道：“明渊体弱，本王不想让他再跟着涉险。”
“王爷若是同意，属下便命人在此重兵把守，伺候着沈大人到王爷回来。”
“就怕你们看不住。”萧璟摇摇头，切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