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无畏
安德一在净室外候的越久，越是想不通。
看这时间，陛下，陛下分明龙精虎猛，怎么，怎么就自个儿泡冷水来了呢？
难不成，是姑娘不愿？
可他冷眼瞧着，这些时日，那分明是姑娘想和陛下亲近，陛下自个儿莫名的疏远姑娘才是。
实在拿捏不定，安德一再次犯了难。
他这个御前大总管，是不是干不久了。
怎么陛下姑娘的心思，他都猜不准！
封九妄哪里知道安德一能胡思乱想这许多。
他本就是情欲淡漠之人，若不是连央，他生不出这样浓烈的情欲。
可越是如此，他便越能明晰，连央于他究竟有多重要。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洞房花烛。
他的连央，什么也不能少。
在此之前，那样多的人欺她辱她，他却是万万不能仗着她不知事，也做了欺辱她的人。
连央不知封九妄是如何待她珍惜。
她却仿佛上瘾了一般，怎么也不想和封九妄分开。
被蔷薇叫起梳妆，准备去国子监时，连央猝不及防的落下泪来。
封九妄泡了许久的冷水澡，此时微有不适，神情懒怠的倚在一旁的罗汉榻上，就听见了叫他心慌的“啪嗒”。
浑圆的泪珠轻盈又沉重的砸在梳妆台上，封九妄忙起身，再管不上其他的将连央抱到膝上，捧着连央委屈的小脸，轻声问她怎么了。
连央熟络的搂住封九妄的脖子，将自己哭花的小脸埋进封九妄怀中，抽抽噎噎的与他说，
“不想，不想去国子监，不想离开陛下，我不想。”
一颗心像被泡在的蜜水里，甜的封九妄飘飘然起来。
哭急了的连央甚至在封九妄怀中打起了嗝，惹的小姑娘更委屈了些。
扁着唇就控诉封九妄，
“陛下，陛下都不爱抱我了，陛下，陛下不会舍不得我吗？”
连央仰着脸，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滚落，模样可怜极了，可她执拗的盯着封九妄。
昨晚她问封九妄要抱抱，他也不抱。
明明说好了一道睡，醒来却发现床上只有她，封九妄自己躺在那张不舒坦的罗汉床上。
分明昨晚才说心悦她的。
“大骗子！”
连央如是说。
封九妄只觉得脑仁突突的疼，他怎么不想与她亲近呢？
“小蒹葭，你长大了，男女......”
“陛下，我只想你和从前一样，我不在意旁人怎么说。”
连央噙着泪，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陛下，你心悦我，便只想着旁人怎么看我吗？那你呢，你就没有比从前，更想抱抱我，更，更想，亲亲我吗？”
最后几个字连央说的极轻，羞了似的半垂下眼咬住唇。
好半晌才继续说，
“反正，我现在只想粘着陛下，最好能挂在陛下身上，我一点也不在乎旁人怎么想，这不也是陛下教我的吗？”
“会教我伤心的人，都不值得我去在意。你这样教我，却连自己都做不到，大骗子。”
说着，连央还就着封九妄的掌心抽了一记。
像老师教导不争气的学生一般。
封九妄在失神中听完连央的所有控诉，锐利的凤眸中浮现出不易察觉的苦涩。
“小蒹葭，忍受旁人的非议，是很痛苦的事情。”
他确实教导连央，不必过于在意旁人的眼光。
他也希望连央可以肆意的生长发芽，成为最鲜活的她，
他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他的小姑娘，和他一样经受如利刃般的流言。
封九妄的名声不好。
即便他在位这些年，海晏河清，天下承平。
可旁人每每提及的，总是他薄情寡恩，嗜杀成性。
连央在封九妄隐忍的目光中，看见了伤痛。
这些日子来隐约的不满尽数消退。
他从不是为了所谓名声就枉顾她所想的人。
他只是，舍不得她经历他受过的流言中伤。
连央不禁想，她是会伤心的。
她这样爱出风头，虚荣，喜欢一切浮华的女子。
她不会喜欢旁人评价她的不好。
“陛下，谁说我不好，我就杀了他，用陛下教我的箭法，好吗。”
连央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陛下，我很厉害的，就像在春猎时，只要陛下站在我身后，我就敢拿鞭子，抽花他们的脸！”
封九妄不知如何形容心中的震动。
连央对他而已，始终充满着吸引力。
可如今这样，头一次退却娇软，笃定却又张扬的告诉他，她会用他教的箭法，射杀所有，敢对她有妄言的人。
这样的霸道。
无可比拟的璀璨，连央逐渐显露出了不被禁锢的灵魂本色。
他知道的，她一直都比他想象的勇敢。
“小蒹葭，朕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大掌缓缓握住连央绵软的小手。
连央骄傲的一扬下巴，轻哼一声接受了封九妄的期待，这样的骄傲只维持了一会儿，下一刻，连央就弯起眼，爱娇的去贴封九妄的大掌。
“陛下，今日就不去国子监了吧~”
娇滴滴的小姑娘还是那么会撒娇，连带着小腿都跟着晃荡起来。
她都这样娇了，封九妄又怎么忍得下心，叫她照旧上学去？
且这些时日，强迫自己不在人前与她亲昵，免得落人口实，也着实叫他念极了抱着连央批奏折的黄昏。
于是蔷薇等人便呆愣愣的被赶出了玄极殿，封九妄没再委屈自己睡在罗汉榻上，而是抱起连央，一并回到了熟悉舒坦的龙床。
连央自觉的将自己卷进封九妄的怀中，却被封九妄迅速的扣牢。
见识过对连央毫无自控力的自己，封九妄可不想青天白日的丢丑。
带着几分严肃，
“不许乱动，若不然，朕就将你丢回东暖阁。”
连央有些不满，她哪儿有乱动呀，从前不都是这样调整在他怀中的姿势吗？
可封九妄的眼神实在认真，连央便只能妥协似的，拖过封九妄的手，搭在腰上，娇气的打了个哈欠，
“陛下，拍拍背我才好继续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