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只有死别,再无生离
连央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在最初,封九妄便知道这一点。
她说,她的央,是祸殃,她的母亲觉得她是灾祸。
小蒹葭是唯一疼爱她的奶娘给她起的小字。
也是他总嚼在唇齿的爱喃。
可她在识得书文,有了为自己做主的权利后,她说,她想从此后,落款松云。
松云伴鹤飞的松云。
是无法弄穿扁舟伴鹤飞的封九妄的松云。
“松云。”
“朕的松云。”
封九妄的眼前竟是模糊。
他自小便不会哭。
大景不需要一位爱哭的储君。
可此刻,他竟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他飘飘落落无处安放的另一个不甘灵魂,好似就是在等这一片云。
轻盈柔软,叫他得以停歇栖息。
“松云。”
连央眉眼弯弯,唇边的小梨涡格外的甜。
“是鹤飞的松云。”
“封九妄的小蒹葭。”
“从前,现在,未来,都是陛下的连央。”
“陛下欢喜吗。”
封九妄不能再更欢喜。
这个世间,为何会有一个连央。
是因为他啊。
她说,从前,现在,未来。
都是他的连央。
封九妄愣愣的看着连央,好似如何也看不够。
连央闭上眼,准确的找到封九妄的唇。
轻柔的碰触,一下又一下。
好似神明亲吻她虔诚的信徒。
封九妄单膝跪地,仰起头,接受着连央的悲悯。
狭长的凤眸有晶莹滚落。
悄无声息又力逾千钧。
“连央,我的过去,现在,未来,你确定都要吗?”
合着眼。
封九妄的声音缥缈遥远。
连央听见自己毫不犹豫的告诉她。
“过去,现在,未来,我都要。”
如烈火如激雷。
封九妄猛的扣住连央后颈。
分明是臣服的姿势,却以极度的强横侵占连央的唇齿。
柔软的腰肢被压低,细嫩的脖颈尽数在他掌控。
不受控制的用力汲取连央唇间的蜜意。
“连央,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过去,现在,未来,你都属于我。”
幽暗的凤眸带着令人悸动的疯狂。
是自我勒住喉咙强迫伪装的野兽突破囚笼。
掐着连央后颈,封九妄泛出猩红的眼仰视她。
爱她,尊重她的唇间,头一次吐出利刃。
“如有违背,我会将你,抽筋拨骨,关入三十三重天,此后肉身灵魂,用不入轮回,陪我,生生世世。”
是凶兽的啃噬,尖利的牙齿尝到血腥,封九妄不见松手,反倒更为兴奋的吸吮唇瓣的伤。
直至连央唇瓣苍白,唯有伤处点着一抹暗红。
眼神越发幽深,对着那点血腥,封九妄反复舔舐。
连央被吻的头昏脑涨,她从没见过这样,如同深渊魔鬼的封九妄。
却在越发的癫狂中,感受到封九妄抓住浮木的惊惧。
艰难的摇动手中的剑兰手链,她是万万没想到,这条手链第一次被使用,对象竟是封九妄!
怯生生的回应让封九妄有一瞬间的放松,正是这一瞬,连央猛的抬手将迷药塞进封九妄嘴里。
有一点封九妄没骗她,这迷药确实很好用。
封九妄错愕着神情应声倒地,连央无力的捂着脖子,不住的喘息。
坏东西,亲她就亲她,亲那么久也不让她喘口气!
还什么以后,什么关在三十三重天。
她要是不将他迷晕,她都快被亲窒息了!
以后什么以后!
好一阵才顺过气的连央,起身对着封九妄就是一脚。
可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带着气的一脚又成了蜻蜓点水的碰触。
蹲下身,连央无奈的看着封九妄。
还好她的东暖阁都铺了绒毯,就算人躺在地上也不会太冷。
想了想,连央又扯下美人榻上的毯子,给封九妄盖上。
看着被迷晕的封九妄,连央托住小脸蛋有些惆怅。
起身将沾了水的帕子取过,微封九妄细细擦去脸上的墨迹。
落在他泛红的眼尾时,连央又轻叹一声,俯身亲了亲可怜的眼尾。
“我还以为你是吓唬我玩儿呢,原来你给我的后路,真是用来对付你自己的?”
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连央想起那日月下,他那样严肃的告诉自己,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又因为宁瑶之事,特意为她设计防身的首饰。
结果这玩意还真就先用在了他身上?
最滑稽的是,剑兰手链的花心本是不藏迷药的,是那日封九妄灵光一闪,觉得弄点迷药也不错才藏上的。
若不然,无论是碎星飞花还是那颗见血封喉的毒药,她都不可能用在封九妄身上啊?
别说,这事情的走向真是叫连央想笑。
擦干净了封九妄的脸,连央便干脆在他身旁,抱腿坐着。
歪着脑袋看他静谧的睡颜。
“你的过去是什么呢,让你这么忌讳。”
连央再度生出探究。
可是她也知道,有些事,追根究底并不会叫人愉快。
正如封九妄也不曾追问她,从前那些日子,经历的桩桩件件。
“封九妄,我没和你说过,我心悦你,对吗。
也许是天生懦弱,我对所有喜悦都掺杂着不祥的预感。
我总是欣喜于你对我的偏爱却又惶恐,我有什么好呢?我值得你的偏爱吗?
你也有不能说与我听的过去,我却一边心疼一边窃喜。
对不起啊封九妄,我好像真的是个坏姑娘,你那样痛苦的过去,却会让我松一口气,你不那么好,我才更有底气喜欢你。
你总觉得我会跑掉,可我不会的。
我才是那个坏家伙。
卑劣,低贱,却死死的想一辈子黏住你。
封九妄,答应我,我们之间,只有死别,不会有生离,好不好。”
连央澄澈的眼眸藏满汹涌的爱意和无尽的悲伤。
她是被封九妄一点一点教着怎样正确的看待世人,是千疮百孔的封九妄教她,何为心之所向。
可她胆小又恶劣。
她只敢叫封九妄不顾一切的喜欢她,却不敢在封九妄醒着时,如他一般珍重的将心悦说与他听。
她长不成封九妄期待热烈明艳的红山茶。
小心的用自己的小指勾连封九妄的小指,娇软的嗓音轻声响起,
“打钩钩就是誓言,不能变了哦。”
连央不知道,封九妄看着无知无觉,可实际上,他只是身体保持了昏迷。
连央从未直白诉出的爱意,被封九妄一字不落的纳入心间。
是那句心悦。
是完全不正确自我厌弃。
更是只有死别,再无生离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