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祭天大典
决定好后,赵敛之当即将所有情况和盘托出。
正所谓信人不疑,他相信戚将军的品行,这二位和戚将军师出同门之人,定是可以信任的。
“舍妹赵轻轻与我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轻轻她生母有恩于嫡母与我二人,更是因此丧命。”
“轻轻年幼便与生母阴阳相隔,母亲便将轻轻记在她的名下。”
赵敛之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轻轻她的生母是为了我母亲才进了赵府,所以她生母对轻轻也不是很喜欢。”
“轻轻跟她生母关系生疏,后来养在母亲那儿,倒是跟我们母子二人关系更好。”
“这便是那群人为什么要用轻轻来引我出来的原因。”
“而他们引我出现的目的,是为了祭天大典。”
赵敛之流露出些许痛苦的神情,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端起那莲花茶盏抿了一口安神茶。
【又是祭天。】
天道的声音难得沾染了些怒意。
宋寒酥有些疑惑。
‘祭天是做什么?’
‘为什么要说又?’
回应她的是天道的沉默,就在宋寒酥以为天道不会回答的时候,脑海里响起祂的声音,意外的茫然无助。
【吾……我不知。】
天道很是茫然,为什么祂下意识要用“又”这个字,明明祂并没有关注过俗世小国的祭天大典。
宋寒酥心中一紧,这样的天道,是她不曾见过的。
不过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她先安抚天道。
‘没关系的,只要发生过的事,都会留有痕迹。’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现在祭天一事已出,只要我们顺着这条线去查,总会查到的。’
无论是祭天大典的隐秘,还是天道的身份,都会查出来的。
宋寒酥跟天道的对话不过一瞬,赵敛之这边已经平复下来,声音平静的跟他们讲述祭天大典。
“穗巫当年立国之时,便是将国内最为让我们骄傲的能力都体现在了国名之上。”
“国人擅长种植,尤擅谷类作物的播种。”
“但农耕种植难免是要靠天吃饭,若遇上大灾大难,当年粮食收成便会减产。”
“我们种植粮食除了供给百姓日常生活、灾年储备,还有一部分是与邻国贸易的。”
“这一减产,有屯粮别的都还好说,就是这贸易方面,难免利益会减少。”
“若是不幸遇上连年的大灾,就是连屯粮都未必够用。”
“这屯粮,就算一直不腐坏,只进不出的情况下,总有用尽的时候。”
“但我们穗巫,从来不会有连年的大灾,因为我们的巫祝之术,能与种植能力并驾齐驱!”
说这话的时候,赵敛之的神色十分复杂,既有骄傲,又含着痛苦。
“巫祝之术,帮助我们趋吉避凶。”
“预知洪水将至,我们便挖沟渠,预知有蝗灾,便备些雉凫。”
【百姓可以饲养鸡鸭,穗巫生活还算富足。】
‘是啊。’
察觉到天道情绪恢复,宋寒酥没有再提。
她看着赵敛之,神情严肃,觉得他应该快说到重点了。
不过前面铺垫的这么好,后面要是有转折,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事。
赵敛之从袖中取出一串铜钱。
铜钱用红绳串着,绳子有些许磨损,想来是经常拿出来把玩,铜钱上的字迹都不甚清晰,倒是被汗水打磨的发光发亮。
“当然,我刚刚说的那些靠经验也能总结出来。”
“最重要的是,巫祝之术可以逆天改命!”
“连年大旱叫它降雨,暴雨不停叫它云开,蝗虫过境叫它改道,如此种种,方有我穗巫国内风调雨顺!”
“虽然能做到这些的大巫稀少,但每次王位更替,都会有一位大巫一同出世。”
“长久以来,一直如此。”
“直到那一年,大巫降生在了皇室。”
赵敛之将铜钱放在桌上,用手将其缓摊开,确保每一个铜钱被磨损到快要看不清的年份字样朝上。
他指着其中一枚写着“天缘通宝”的铜钱继续道。
“天缘帝称帝当年,先是暴雨,再是连年的大旱,尽管大巫用尽神通,亦是不得解法。”
“当时人心惶惶,都认为是天缘帝不配称帝。”
“当年与天缘帝争夺皇位的皇子都尽数被杀绝,独留下那孤苦无依、受尽欺凌但聪慧过人的七皇子。”
“七皇子乃是当时先帝醉后与一宫女所留,那宫女生下七皇子就撒手人寰,留下七皇子一人在这深宫之中。”
“从小不受待见、不被重视的七皇子靠着自己,成为一名为国为民,宽厚温和的合格皇子,并自动放弃了夺位之争。”
“可惜,七皇子是放弃了,但天缘帝不这么认为。”
“天缘帝本就起了疑心,听到谣言更是勃然大怒,发现七皇子除了过人的聪慧外,竟然还有大巫之能——”
宋寒酥心里咯噔一下,发自内心的为这位倒霉皇子感到担忧。
天道听到这段故事的时候,莫名有些羞窘,尤其是在赵敛之说七皇子聪慧过人的时候。
但祂实在不知道这情绪的由来,只能茫然地听着赵敛之讲述。
赵敛之在那枚铜钱上重重点了点,像是想把它嵌进桌案里。
宋寒酥移开视线,觉得有些有些干渴,然而拿起荷花茶盏的时候,又顿住了动作,觉得自己可以学习古人,“望梅止渴”。
赵敛之将手指从铜钱上移开,已经伤了一只手臂,另外一个若是此时也受伤,有些不太划算。
“天缘帝命令禁军抓住七皇子,以祸乱国运为罪名,将其作为活祭品祭天!”
“剜其双眼,抛掷于东西两侧炉台,焚之。”
“将东西两方灾难告知于天地。”
“割其双耳,埋于南北两方淤泥下。”
“将百姓哀怨之言掩盖,不得以污言秽语上达天听。”
“以泥浆污秽之物封其口。”
“免得他口出狂言、颠倒黑白,甚至——”
“教唆天神欺我穗巫。”
“最后,趁其尚有神志,将其身躯以镇魂钉固定,活活烧死在祭台之上。”
“最可悲的是——”
赵敛之眼里,满是悲伤,感同身受的那种悲伤。
“活祭之后,天,真的显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