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回京都
所以我在最后的日子里，想要弥补你。把好吃的给你、好玩的给你、我的父亲母亲兄长给你、把我自己...也给你。我一早就知道，这些日子你发现了我的异常，也知道你很担心我，所以才多次的询问试探。
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同你讲，我不想告诉你，我快要死了。我知道若我说了，你定会想尽办法给我续命，可我不想看你为了我四处奔波、日日愁苦。我只想你能多陪陪我，哪怕只能多一刻钟也是好的。对不起啊，这次是真正的死了，不会再活过来了。
我曾问过蓝玉，若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能不能为了他舍弃一切，舍弃自己的生活、朋友、未来。他告诉我，他不行，可我却觉得，我愿意。我曾经真的打算放弃自己世界里的一切，只求能待在烈国，陪在你们的身边。只是天不遂人愿，即使我愿意我似乎也做不到。
我是个不信鬼神的人，既没有可以期盼的希望，也没有可以许愿的神明。自小到大的经历教会了我，有任何想要的，都要自己去争；若是争不到，便要学会认命。直到遇见你、遇见父亲母亲哥哥、遇见霜花疏香清友。我开始想要以后，想要灵魂转世，想要下一世的再续前缘。
夜修，若真的有来世，你可愿”
写到这里，信便结束了。
舒婉灵还是没能问出她想问的问题，她想说的话...始终还是没能说完。
凌夜修又用了些力，将面前的尸体抱的更紧了些。眼角的泪珠一滴接着一滴，自他的颌角滴落。
“我愿意，不论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都愿意。绾凌，可不可以不要抛下我。”
轻声的呢喃自他的唇边缓缓溢出，他动了动手指，将手中的信整整齐齐的叠好，揣在了胸口的衣襟里。面上的泪珠仍在滑落，他不去擦，也不想去擦。此刻的凌夜修觉得很冷，是他活过的这些年里，最冷的时候，冷的如同此刻舒婉灵冰冷的体温一般，冷的他害怕。
霜花和清友跪在屋门外泣不成声，初渊初涂和余白三个大男人，也都是眼圈通红，憔悴苍白的面色，仿若久病将逝之人。
......
自舒婉灵“死去”那日起，凌夜修就像是忽然失去了神智，每一日都牢牢的抱着她的尸体，既不松手，也不离开。余白送进来的饭菜，就那么原封不动的放在桌上。一日、二日、三日...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可凌夜修却像是被凝固在时空中的塑像，就那么一动不动的抱着尸体。
舒绾凌看着眼前的一切，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她不想他们因为自己如此难过，她只是没能好好的与他们道别，她只是...不知该如何同他们道别。
余白明白失去舒婉灵对凌夜修而言，代表了什么。可明白归明白，他不能就这么看着凌夜修折磨自己。已经三日了，凌夜修始终水米未进，余白尝试过许多次，与他交流，或是试图唤醒他的神志，但他始终像失了五感一般，毫无反应。
谁都没能想到，打破眼前死一般寂静局面的，是舒南辰。
......
舒南辰在京都收到了清友的来信，信上的信息不够全面，交代的也含糊不清，但舒婉灵去世的消息，却是清楚的刻在那张薄薄的纸上。他收到信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新城，一路上都不曾歇下。到了小院的门前，他跃下马背，用了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踢开了凌夜修的房门。
舒南辰快步走进内屋，看着榻上的凌夜修，紧紧抱着舒婉灵已渐渐有了尸臭味的尸体，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对着他的面颊，一拳挥了过去。
凌夜修被舒南辰自尸体边拉开，又一拳击倒在地。却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挣扎着爬回尸体身边，试图重新抱回舒婉灵。舒南辰将步履踉跄的凌夜修自床边拉起，用力的按在墙上，充血的双目死死盯着他。
“为何会如此？”
舒南辰的情绪几近暴怒，光是听语气就听得出，他大概是想杀了凌夜修泄愤。可凌夜修却是不发一言，只是目光呆滞的盯着尸体。
“小舒大人，”余白跪在一旁，恭敬的回话，“您手下留情，我家大人现在这般模样已逾三日了，身体恐怕已经快撑不住了。”
“撑不住？与我何干？”舒南辰回头看向余白，面上带着冷笑，“他就算是真死在这，婉灵便能回来了吗？”
余白低垂的面颊上，嘴角抿的更紧了。他知道眼下的情况，舒南辰很难平静下来，可他既来了，就该是来要一个真相的，而不是单纯为了拿自家主子撒气。于是余白向舒南辰郑重的叩首，将舒家走后的一切，一字不落的讲给了舒南辰。只是余白不曾知道凌夜修怀中的那封信，便没有提及。
舒南辰面色冰冷的听着余白的讲述，脸色不见丝毫好转，待余白说完，他终于松开了按着凌夜修的手。随后转身抱起榻上舒婉灵的尸体，向外走去。
凌夜修眼见舒婉灵的尸体要被抱走，突然着了急，慌张的向舒南辰扑去。舒南辰也是没防住他的动作，在他扑身上前时略微退了几步，手中的尸体就被他抢了去。凌夜修抱回尸体后，结结实实的跌在了地上，饶是如此他也不肯松手，只是将身子垫在尸体之下，发出一声闷哼。
“婉灵需要入土为安，家中已设好祭堂，我不能让她的尸体烂在新城。”说罢，舒南辰从凌夜修手中重新抢回尸体，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凌夜修听着舒南辰的话，神情似有所动，呆滞的看着他抱起尸体、离开屋子。余白适时的上前扶起他，想着眼下舒婉灵的尸体不在了，也许自家大人能有所反应了，本想劝他吃饭休息，哪知凌夜修却先开了口。
“备车，回京都。”
回京途中，舒南辰与舒婉灵的尸体走在前面，霜花清友一路跟在舒南辰的车后，而凌夜修则是走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