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丧宴

京都，舒府。

江轻拂在看到舒婉灵尸体的那一刻，脚步虚浮、险些摔倒，她颤抖着手掀开眼前遮面的白布，随后轻轻抚上舒婉灵的面颊，指尖传来冰冷的温度、属于尸体的腐臭充斥着鼻腔。决堤的泪水再难抑制，她崩溃大哭到难以呼吸，最终在舒婉灵尸体前晕了过去。

舒远之的头发白了一大半，强撑着憔悴的身体，安排下人准备布置着舒婉灵的灵堂葬礼。

“父亲，这些事情留给我处理吧，近些日子我帮您向皇上告了假，您歇一歇吧。”话毕，舒南辰向舒远之郑重的行了礼。

舒远之合上眼，长叹一口气，“好。”

按照烈国的风俗，舒婉灵的尸体收拾停当后，需要在舒府摆上两日，第三日清晨才可安排入土下葬，按照时间来算，恰巧是舒婉灵头七当天。

舒府丧宴第一日，府中来了许多人前来吊唁的人，但大多数都是舒绾凌不熟悉的面孔，矫揉造作的言谈举止中不难看出，无非都是些冲着舒家官位来的人，他们根本不关心舒家人的悲痛，只是需要借着这机会与舒家有所交集罢了。

第二日来的，倒有些熟悉的面孔，光是神色上的悲戚，也多了些。舒绾凌看看自己灵堂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又看看棺椁边日渐虚弱的江轻拂，手指在手掌中用力的掐出了印子。

她从没想过，她此生还能参加上自己的葬礼。她能理解舒远之、江轻拂、舒南辰的情绪，至亲骤然离世，悲痛交加的心绪定是难以平复，可她也明白，他们爱的、保护的、不舍的，从来都是舒婉灵，而不是她。

可饶是如此，自己与他们在剧本中朝夕相处了两年，看着他们如此痛苦，心内的情绪也是五味杂陈、难以言明的，抽痛的感觉自她的心脏传入了四肢百骸。

直到第二日午夜，舒绾凌都不曾看到凌夜修出现在灵堂，她心中不安的情绪隐隐流动，正想着让剧本社的工作人员，调去凌夜修所在的地方，就发现舒府的院墙上凌夜修一袭黑衣，他又翻墙了。

凌夜修悄无声息的自院子潜入灵堂，他站在舒婉灵的灵位前，目光深邃的望向棺椁之中。既没有吊唁、也没有哭喊，甚至不曾烧上几张纸钱，他只是安静的对着灵堂的尸体整理好自己的仪容，随后伸手进棺椁内，摸了摸她的脸。

舒绾凌心间的不安猛然扩大，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凌夜修，不会的...他应该不会...

他的面上带上柔和的轻笑，将衣襟里装着的小瓶子打了开，接着仰头一饮而尽。喝光的药瓶被丢进灵堂的火盆里，发出陶瓷碰撞的声响。他略一跨步迈入了棺椁，随后侧着身子，躺在了舒婉灵尸体的旁边。

是的，凌夜修就这么睡进了舒婉灵的棺材里，他的身体侧躺着，双臂将她的尸体紧紧的抱在怀里。

“不...”舒绾凌细不可闻的声音自口中溢出，不要，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不要...

他对着身边尸体的耳朵，轻声呢喃，“小姐，你不可以丢下我，你答应过的。”说罢，口中的鲜血自嘴角缓缓溢出。

舒绾凌看着凌夜修自杀的举动，情绪终于难以控制的崩溃了。

“不，不要，凌夜修，不要！不要！”

剧本馆的工作人员眼看着舒绾凌情绪忽然过分激动，赶忙上前。

“舒小姐，舒小姐您冷静下。”

舒绾凌听见她的声音，伸手抓上她的双臂，仿若抓着救命稻草般，激动的询问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别死？可不可以让他好好活着？”

“舒...舒小姐，剧本走向在您的意识脱离后，就不能系统更改了，这确实...”

苏晓晓看舒绾凌反应如此激烈，赶忙上前抱住她，“绾凌，绾凌别这样，绾凌你冷静一下。”

舒绾凌却仿若没听到苏晓晓的话一般，虚弱的站在凌夜修影像的边上，伸手去擦他嘴边的血迹。她的手穿过面前的影像，彩色的电流自指尖划过，她碰不到他。崩溃的泪水不可遏制的自舒婉灵的眼眶落下，她哽咽着，反反复复的说着“不”。

苏晓晓看着舒绾凌眼下情绪过分激动的模样，她敢肯定，再这样下去，舒绾凌一定会出现严重的精神疾病！她紧抿着唇角，垂眸思索片刻，向工作人员开了口。

“你们的AI角色是系统编辑的吗？”

“苏小姐，我们剧本馆的AI角色确实有系统干预的节点，但大多干预只是为了保证剧本的正确进行，角色的性格、想法包括情绪都是自主生成的。”

“那既然AI角色的大部分特征都是AI自主生成的，就应该有角色对应的代码，不是吗？”

“这个是有的。”

“那这个角色的代码，你可以给我吗？”

“这是当然，苏小姐。”工作人员一下子就知道了苏晓晓的意图，随后解释道，“您需要我们当然可以将代码提取给您，只是如果代码投掷到其他服务器的话，应该也是不能继续运行的。因为这个AI角色在服务器内选择了自主死亡，系统没办法干涉。”

“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复活这个角色吗？”

工作人员思考片刻，不太确定的开口，“恩...办法也许有，但是...”

沉浸在悲伤中的舒绾凌听到工作人员的这句话，终于有了反应。

“什么办法？”

“额...是这样的舒小姐，如果使用集成服务器导入完整数据，数据还是会同在目前服务器一样，呈死亡状态。但如果能用到仿生脑技术，就可以实现数据自主复活。”

苏晓晓眸中微微闪光，继续问道，“你是说，国家科研院的仿生人用的那套仿生脑技术吗？”

“是的，苏小姐。因为仿生人所用的仿生脑技术，本来针对的就是已经死亡的人类躯体。技术层面来讲，它可以将人类思想记忆进行数据化代码处理，再将处理好的代码植入仿生脑，由仿生脑自主实现复活。我们剧本馆AI角色的数据代码，和人类思想记忆进行数据化处理的编码流程是完全一致的，所以理论上来讲是可以使用仿生脑技术复活的，只是这项技术是国家科研院的成果，我们剧本社既没有仿生人，也没有使用该项技术的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