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人彘风腥起两宫,艾豭歌唱满秦中药彘

李胤承掀开袍子，从腰间拿出一把金灿灿的匕首递过去。

苏安歌拿着匕首一步一步走向地上那个不断颤抖的身影，罗掌柜惊叫出声，“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他服了五石散，体内血气躁动，暂时是没办法服用解药的，只有刺破他穴位浅表脉络，放出些血来，以外泄内蕴之热毒，才能服用解药，否则不到一个时辰他就会爆体而亡。”

苏安歌拿起匕首在老人的脖颈往下两寸刺了一刀，鲜血从锋利的匕首尖端缓缓落下，打在地毯上，迅速地渗透，化作一圈鲜红的图纹。

随着鲜血滴落，老者总算没了之前的狂躁，抽搐的身体也渐渐平静下来，口中仍念念有词，喊着“潇美人、潇美人……”

苏安歌心中不免生出一阵厌恶，这老头看上去一本正经，竟是个沉迷淫逸之事的好色之徒。于是将解药扔给罗掌柜，“解药给你，一刻钟后给他服下就无事了。”

“买药所需的银票都在这里，罗掌柜好好数数吧，我等就不久留了——”李胤承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并不如何响亮，却带着浓烈的煞气。

“难道你已经解了他所中的腐骨穿心毒？”罗掌柜捂着嘴不可置信地问道。

苏安歌镇静地望着地上躺着的老者，冷冷牵起嘴角，淡淡一笑，“那是自然，不过倒是费了我不少心思，这位老先生的毒药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小女子受教了！”

说罢，两人转身离去，很快就隐没在罗掌柜的视线之中。

罗掌柜无力阻拦他们离开，只能按照苏安歌所说的，一刻钟后为大毒师喂下了解药。看着大毒师的眼睛渐渐清明，她才松了口气。

“毒师大人，您总算是清醒了。”

大毒师如梦初醒，面色发青，眼睛通红，“他们人呢？”

“已经……已经走了，那女子并没有过来求解药，自己把腐骨穿心毒解了。我方才看您状况实在不好，就……就只好认输把解药给您寻来了。”罗掌柜面如土色，嘤嘤地哭泣起来。

“这么说，你替老夫去找那女娃子认输了？”大毒师双眼猩红，面色狰狞，轻轻转动着左手上的玉扳指。

罗掌柜吓得立马跪在地上，每次大毒师恼怒时都会抚摸这枚玉扳指，代表着即将有人要遭受灭顶之灾了。她不断地磕头求饶，前额已经破了皮，鲜血横流，蔓延过那双清澈带泪的眼睛。“毒师大人，饶命啊，她说您混食了五石散，若不服用解药就会爆体而亡，我……我担心您的安危，这才不得已……”

大毒师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说，“居然连腐骨穿心毒都能解，那么完美的人药子你就这样轻易给我放走了？”

跪在地上磕头的女孩子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爬上前来，一把拉住大毒师的衣角，哭泣着说道：“毒师大人，在给我个机会，我愿意将功补过，一定将她待到您眼前来……”

“太迟了，老夫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罗掌柜顿时忘记了哭泣，目瞪口呆地瘫坐在地上，大毒师身后的侍卫大步走来，腰间长刀瞬间出鞘，只见一道血线霎时间冲天而起，一只白皙瘦削的小手，就被斩落在地。

刺耳的惨叫声霎时间冲破了云霄，大毒师却像是未听见一般，“胳膊腿都砍干净，做成药彘吧，把我新制的九毒蛊喂给她……”

苏安歌回到府邸后，命人将车上的药材尽数卸下。微风吹过，卷起墙角处细小的灰尘，天上有鸟群飞过，翅膀雪白。她侧身看向李胤承，一身月白色的锦衣华服，墨发松松地束在身后，脸孔白皙如玉，眼眸漆黑如墨，嘴唇有一丝异于常人的殷红。一双眼睛半眯着，好似这世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冷漠得就像寒崚山峰顶的白雪。

李胤承感受到她的目光，也转过头来看向她，只觉得她像一枝傲雪的寒梅，伫立在幽静的山谷中，恬静优雅的径自绽放。

苏安歌只觉得他目光灼热，不由得清了清嗓子，“你有没有觉得顺德堂那位老药师十分不对劲？”

李胤承听后，面色微微一沉，“何以见得？”

“苗嬷嬷曾经说过，萃百蛊太过阴毒，它的养法秘不外传，只有他们师门的人才知晓，连我也是敬了拜师茶以后她才交给我的。”苏安歌声音平和，淡淡地说道：“可那位老药师却能轻易拿出萃百蛊所制的腐骨穿心毒，若此毒真如他所说的是亲手制成，那就说明他与苗嬷嬷师出同门——”

“而且最巧的是，他也姓焦，与北域大毒师同个姓氏。”

李胤承目视前方，微微眯起眼睛，缓缓说道：“不止如此，你可看到他手上那枚玉扳指？我敢肯定，那是东岳皇室的物件。”

他沉吟半晌，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寒，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上次见到这枚玉扳指就在他母妃死的那一日，而玉扳指就戴在余皇后的手指上，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苏安歌赶忙握住李胤承的手腕，为他把脉，探到脉象如常、孔武有力这才放下心来。“今日太过大意了，还好苗嬷嬷早早就教了我解蛊的法子，否则还真中了那老头的奸计。”

“我相信你的医术，就算大毒师用尽了天下奇毒，怕也赢不了你。”

苏安歌笑眯眯地说道：“那是自然，这老头给我们使了那么多绊子，如今居然敢出现在墨城。若我们能将他拿下，乞颜弘吉岂不是又失了一条臂膀？”

“但我们此行已经打草惊蛇了，怕是他不会乖乖留在顺德堂等我们去捉拿了。”

苏安歌顿时有些泄气，“早知道就不把解药给他，让他爆体而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