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云飞不在外,虎过定消魂对质

等这群人进了气息阴冷的正厅，看着眼前的情境，却都怔住了。

苏汉文和老夫人已经醒了，正搀扶着往厅外走，只是浑身湿漉，脸色十分难看。苏安歌方才留了两名黑甲卫军又是泼水、又是掐人中，才把人弄醒，这些手段对于时常审讯犯人的黑甲卫军来说并不生疏。

苏汉文看着那一双“儿女”轻讽地笑了两声，强撑着那所剩无几的颜面，哑着嗓子道：“你们两个小杂种还有脸回来？”

苏致远和苏星楚对视一眼，脸色铁青，嘟囔着不知说了些什么。

孔顺也摊了摊手，没好气地说：“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命案？”

苏星楚怨毒地看了苏安歌一眼，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这两个人没死，不是还有赵玉清吗？再加上棺材里那个，她们可是被苏安歌害死的。”

苏安歌倏尔回头，冷冷地直视回去，“正好，关于蒋心柔的死，我正好想与你们说道说道。”

那位九门提督的目光如毒蛇般射过来，“县主这是要贼喊捉贼？”

“究竟谁是贼，此刻还未可知吧。”苏安歌有些恼意，却并未发作出来。“我知你们为何笃定我杀了人，是在苏府留了暗哨吧。”

苏致远的手紧紧握着扶手，直接泛白，面色却未变，“县主是什么意思？”

“你先是让赵玉清给蒋心柔下毒，知道我与她关系交好，一定会出手救治。然后控制好毒发时间，保证人是在我带走后才死的，好把这杀人罪安在我的头上。”苏安歌轻抚着棺材，喃喃地说：“你们又觉得，以我的性子一定会给蒋心柔报仇，所以才会把赵玉清当作诱饵，又留了暗哨在苏府，好给你们通风报信，只要这些人一死，你们就带上孔大人往这里赶，我害人性命之罪就板上钉钉了。”

苏致远的计划被点破，只觉得眼前一黑，却强撑着说：“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与甄大人和孔大人所知道的就是蒋姨娘是在你接走后才身亡的，你要辩驳也得拿出证据来。”

“王多财，出来吧！”苏安歌讥诮道：“你以为拿些银子就能收买他吗？可惜了，他早早就是我手底下的人了。”

原来，那次回苏府时恰好碰上要被赶出去的王多财，苏安歌顾念着这个车夫平日里是个老实本分之人，就顺手给了些银两，又找来申大嫂帮他介绍去锦绣坊运货，没想到无意结下的善缘竟也结了善果。

年前王多财找到她说是苏致远寻他回苏府办事，还给了些银子，让他帮忙盯着府上的动静。苏安歌也知晓苏致远定是没安好心，就让王多财假意收下银子留在了苏府。

昨日下午，苏致远又给王多财传了口信，说是明日苏安歌定会回苏府，只要她杀人报复，就去汇报给他。苏安歌将计就计，就找王多财放出消息，说是她报仇心切，一怒之下将苏汉文、老夫人、赵玉清都杀了，这才顺利引得他们这么快就上门。

王多财进门后，走到苏安歌身后，恭敬地对着孔顺行了礼，手里还拿着一锭银子，“大人明鉴，是大少爷让我时刻盯着府上的动静去通风报信的，就是想诬陷大小姐。”

苏致远心生惊惧，又气又怕，他找了苏府看起来最忠厚老实的奴仆，却怎么也没想到被苏安歌收买，只得辩解道：“单凭王多财一人之言，也没办法洗清你杀死蒋心柔的罪责。”

苏星楚也柔声细气地附和道：“孔大人、甄大人，苏安歌最是能巧言善辩，你们一定要查清楚，好好定她的罪。”

苏安歌这才命人把赵玉清带了上来，她瘫坐在地上，蓬头垢面、衣衫凌乱，呆呆地望着房顶的木梁，哪里还有半分当家主母的样子。

苏致远这才感受到真正的心惊胆战，脸色变得煞白，毕竟赵玉清所知道的太多了。他原本以为即使苏安歌不杀别人，也一定会一怒之下把害死蒋心柔的凶手宰了的，自己正好可以借她的手除掉这个隐患。

赵玉清并不是自愿嫁到苏府，而是被胁迫利诱来的。

当初她下嫁给六品的昭武校尉为妻，却因多年无子不仅被丈夫动辄打骂，回到娘家时还被父亲嫌弃，被姐姐嘲讽。从此之后，怀胎生育就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一个执念。而那位昭武校尉的死也并不是意外，而是她终于忍受不住丈夫的肆意凌辱打骂，在马的饲料里动了手脚，害得他坠崖身亡。

她将此事向赵老奉常坦白，老奉常担心连累赵家名声，毁了罪证，把她关在家中、鲜少出门。终于在赵玉容出了那丑事以后，赵老奉常才拿杀夫之事胁迫她嫁到苏府来，接替姐姐的位置。

苏致远更是早早就察觉到她的软肋，将魂婴蛊的秘密告诉她，还请来了苗嬷嬷，承诺她一定会怀上孩子，以此引诱她合作共事。赵玉清为了达成多年来的夙愿，这才应下了合作之事，即使知道只是一枚棋子，但为了能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她也心甘情愿受人摆布。

“她居然没死？”苏致远坐在木车上神情有些慌乱。再一看赵玉清如常人般平坦的小腹，更是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这表明苏安歌已经知道了魂婴蛊之事，并且拿到了苗嬷嬷手里的蛊虫，将这魂婴蛊破解了。

“你也没想到，我能留她一条命吧。”苏安歌冷笑了下，“你就不担心她把你们的秘密说出来？”

却只看赵玉清突然站起身，发疯似地朝苏致远跑过来，她竟不知哪来的力气，把舜华公主都撞了个跟头，眼睛泛红，死命地掐着他的脖子，“你骗我，我的孩子没了，你把我的孩子还回来！”

苏安歌表情淡然地看着这一切，一贯小家碧玉、温柔端淑的名门淑女赵玉清正发着疯，而向来温润敦厚、彬彬有礼的京都才子正张牙舞爪地拼命挣扎着，真真是“风景如画”。

直到舜华公主对着身后的侍卫大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把这疯婆子拉开！”这才结束了这出闹剧。

赵玉清大约真的是疯了，躺在地上狂笑不止，孔顺看也审问不出来什么，就只能把人带回京兆府去扣押起来。

苏安歌又命人把苗嬷嬷带上来，而她为了保住北域所剩无几的探子--苏致远，选择自己揽下了所有的罪责，说是在苏府做工时被蒋心柔苛责，心中记恨才会下毒杀人，至于为何苏安歌接走以后才毒发身亡，纯属巧合。

孔顺终于松了口气，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苏公子，这下你满意了吧，下官还要急着回京兆府审问呢，就不陪您玩了。”随即又向苏安歌行礼，“今日下官多有叨扰，还望县主海涵。”

“大人也只是例行公务罢了”苏安歌笑着摆摆手，然后看了一眼他身后眼神阴鸷的甄大人，眼神如冰，“甄大人，我可以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