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自去自来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沈府
赵玉容这一晕竟是病来如山倒，府中请了多位大夫也不见好，只能终日卧床。苏安歌前去请安时竟看到她整个人瘦了一圈，面色憔悴，形容枯槁。心想着她应该暂没心神再折腾了，于是专心去准备玉骊入府之事。
至于老夫人那里倒是同苏汉文闹了一场，不过苏汉文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老夫人拗不过只能作罢，到底不是亲母子，也不好闹崩了，毕竟还得靠着养子吃饭养老。
苏安歌近几日总梦见前世沈氏灭族的凄惨场景，心中惴惴不安，想着重生后还未去看望过外祖父和舅舅们，于是禀明了父亲备车前往沈府。
驻足门前，看着沈府门上题写着“杏林世家”的牌匾，苏安歌觉得一切都恍然若梦。沈家人世代行医，外祖父沈杜仲是当今太医院之首，执掌太医令，两位舅舅也做到了院判之位。身为太医，虽说多是为皇子公卿诊疗医治，但外祖一家时常在京中开办“义诊”，为一些穷苦百姓看病开药，因此沈家在京都百姓口中可谓备受赞誉。
但就是这么心地善良、博施济众的一家人却最终落得被诬陷下狱、全族覆灭的凄惨结局。泪水划过苏安歌的脸颊，她不甘心地一抹，仰头看向天空，誓要改写沈氏一族的命运。
“安儿，你怎么来了？”大门开了，来人竟是大舅舅——沈白术，“快进府里来，你要来这里怎么不差人通告一声，我好让你舅母给你做些好吃的。”
沈白术领着苏安歌走入院中，沈府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沈家三人在太医院身居要职，每年薪俸还是很丰厚的。苏安歌小时候最喜欢陪母亲回娘家，因两位舅母都是生的男胎，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孩苏安歌极受宠爱。每次来沈府，两位舅母总是给她准备好吃的，做新衣裳，外祖父和舅舅们又爱给她买些小玩意儿，表哥们也总爱逗弄她，与她一起玩耍。
但母亲去世以后，苏安歌就很少回来了。舅舅们因着沈芙蕖的离世对苏府特别是苏汉文颇有怨言，再加上赵玉容的挑拨离间，她对沈家人的感情也逐渐疏远了，所以舅舅看到她回来才会如此震惊吧。
“商陆、空青，你们快出来看看谁来了？”还未进前厅，沈白术就笑意吟吟地喊着两位表哥的名字。
“安儿表妹，你怎么来了？”最先从屋中冲出来的是二表哥沈空青，一张英俊的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他仅仅大苏安歌一岁，性格活泼跳脱，沈家人总调侃他跟猴一样，实在不像行医世家出来的人。
他身后跟着一位玄袍青年，是苏安歌的大表哥沈商陆，如今年岁十七，听说外祖已经在为其议亲了。沈商陆性格很是沉稳，寡言少语，喜怒不形于色，小小年纪已经通过了太医院的考核，明年就可以去就职了。看着苏安歌，沈商陆虽未开口说话，但是惊喜的心情已经溢于言表，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
两位舅母也闻声赶来，看着许久未见的苏安歌很是欣喜，二舅母孟氏赶忙把她拉到身边瞧看着，欣慰地说，“几年没见，安儿长这么高了，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看到如此温馨的场景苏安歌鼻尖一阵酸楚，“舅母，安儿好想念你们。”
“是不是相府那位二夫人欺负你了？哼，舅舅去找你父亲评理去！”沈白术最是瞧不上丞相府的人，个个人模狗样、道貌岸然，若不是当年早早定下娃娃亲，他是绝不会让唯一的妹妹嫁过去的，不然也不会落得被后宅之事磋磨而早早撒手人寰的结局。
看得舅舅要杀去相府的架势，苏安歌心中涌过一股暖流，这才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家人。“没有人欺负我，安儿只是想你们了，才过来看看，外祖和二舅舅呢？”
沈空青开口道：“祖父今日在太医院当值，去给皇上请平安脉了。父亲早早就被吴将军请走，听说将军夫人难产，请了几个稳婆也没能生下来，还有血崩之兆，无奈请父亲前去为其保命了。”
“我刚才也是要赶去将军府的，你二舅舅迟迟未归，我想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但我二人都是男子，去了也是诸多不便。”沈白术有些惋惜，这吴将军也是东岳有功之臣，夫人亦是巾帼不让须眉，多次随他上过战场，却在一场战争中受了重伤，从此难以受孕。经过十几年调理才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第一个的孩子，不料在今日生产之时发生了意外。
苏安歌听得此话，想到了前世自己在李景胜口中听到过一些有关吴将军的事迹。吴将军本名吴彪，英勇善战、战功卓越，是东岳国难得的猛将。其夫人于氏死于难产血崩，这吴将军深爱亡妻、从此未娶。李景胜曾多次向他赠送美女佳人，都被他拒之门外。李景胜见拉拢不成，便心生恨意，伪造信件诬陷他通敌卖国，最终被削了兵权，打入大牢……
苏安歌想到此处，竟是对前世的自己有些不耻。她明知道李景胜野心勃勃、满腹算计，却一直装作视而不见，甚至助纣为虐，无意中不知害了多少无辜之人。“就当是为前世的自己赎罪吧……”她内心这般想着，对着沈白术开口道：“舅舅带我去吧，母亲的医术我也学了六七分。况且我为女子，去了多少也能帮些忙。”
“可你还未及笄，这种妇人生产之事你去怕是不妥吧？”大舅母有些担心地看着苏安歌。
苏安歌安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我们沈氏是杏林世家，我也是沈家人，怎可见死不救？”
沈白术一拍手，欣慰地摸了摸苏安歌的头：“说的好，行医之人没有什么可忌讳的。安儿，真的是有你母亲当年的风采了。”
事不宜迟，沈白术命小厮备好马车，带上苏安歌赶往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