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奸夫
皇宫中,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李轩辕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许久未见的胞弟—李胤承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疏离感横亘在兄弟两人之中,像一座看不见的大山,久久没有开口寒暄。
李轩辕对这个幼弟感情是有些复杂的,两人从小就被迫分开,一个养在边境战场,一个养在内宅深宫。而等他登上皇位,就成为了宫墙高筑下早朝晏罢的九五之尊;而这个幼弟则是如雏鹰展翅一般,挣脱了皇宫这牢笼,远赴沙场,很多年不曾回来。他们从未像正常兄弟那般朝夕相处过,感情淡漠,却又有割舍不掉的血脉。
还是李轩辕先开口:“若不是寡人下旨召你回京,你是不是还要一直待在外面,不愿回来?”
李胤承懒懒地回话:“皇兄言重了,边境混乱,北域西蜀两国又狼子野心,我若临阵脱逃,皇兄怎么能睡得安稳呢?”
李轩辕不接他的话,反问道:“听说你刚刚救了苏府的大小姐,还亲自把人送回府了,可有此事?”
李胤承点点头,并不否认。
李轩辕眼睛微眯,“虽说身份有些不匹配,但你若喜欢……”
“皇兄,你曾亲口允诺,我的婚事自己做主,如今是想食言吗?”李胤承不耐烦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还有,皇兄若是再往我府上送女人,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将她们打出来了。”
“你……你竟如此不识好歹!罢了罢了,你如此冥顽不灵,朕且看着你孤独终老,无人给你送终!”李轩辕倒不是真的动气,但他就这一个弟弟,如今仍是孑然一身、无人照顾,总是有些心疼的。
“多谢皇兄挂怀,时辰不早,臣弟先回府了。”李胤承从袖中拿出一颗珠子放在茶案上,转身走出了富丽堂皇的大殿,“从西蜀人那里抢来的,皇兄不是一直想要吗?”
李轩辕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又瞥见了他留下的夜明珠,欣慰地笑了一下,接着又如往常一样,翻开了面前的奏折批阅着,秉烛待旦……
清晨,苏安歌边梳妆边听着采薇的汇报,“小姐,昨夜碧落院并没有什么大动静,二夫人也一直在院中没有出来,只是半夜时分曾有一只信鸽飞出了院子,朝着北边去了。”
苏安歌内心思索着,相府北边多是些朝廷办公之地,大理寺也在那个方向。其实张府医自缢那事,她就疑心过赵玉容可能买通了大理寺的人,且这人权力应该不小。
正想着,采莲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跑进屋,“小姐,还是上次那位白羽公子让我带信给你。”
苏安歌打开信封有看到了熟悉的字迹:有要事,得月楼见。
顾不上吃早饭,苏安歌就匆匆赶到得月楼,她心中大概猜到李胤承也是发现了什么,才这么急着找她过来。
打开熟悉的房间,里面多了张餐桌,李胤承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坐在桌前,比平时多了些温润柔和,“伤好些了吗?”
苏安歌抬了抬胳膊,“多谢九皇叔关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坐下陪本王用早饭吧,从昨夜到现在,本王还未用膳呢。”
苏安歌看着整桌热气腾腾、各式各样的早饭糕点,肚子也是不争气的叫了出来。她有些尴尬,不着痕迹地将木凳搬得离李胤承远了一些才坐下来,慢条斯理地用筷子夹起了一个小巧晶莹的蒸饺放入口中。
不得不说,这得月楼的厨子手艺真的不错,普普通通的早饭也能做的花样百出。苏安歌忍不住多吃了一些,看在李胤承眼中觉得很是娇俏可爱。这顿饭两人虽未说话,但气氛轻松愉悦,有些看不见的裂隙似乎正在被悄悄缝补着。
吃完饭,苏安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相府二夫人赵玉容是不是收买了某个大理寺的官员,然后又想除掉冥煞门那两人。”
李胤承卖着关子,“你说对了一半,但是她在大理寺的内应却不是收买而来的……”
“不是金钱收买的?可据我所知,赵家并未有亲属在大理寺任职啊?”
李胤承从袖中拿出一个极小的竹筒,并从其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纸,打开后上面先是密密麻麻诉写着女子的相思之情,最后则是让收信之人帮她偷偷解决掉那两个杀手,越看到后面苏安歌越震惊,因为这字迹正是赵玉容的。
赵玉容居然红杏出墙,背叛了父亲?
这是苏安歌万万没想到的,在外人看来丞相夫妇多年相濡以沫、极为恩爱。苏安歌自己也认为,当初赵玉容视母亲沈芙蕖为眼中钉,只是真爱苏汉文所以才会吃醋嫉妒。而苏汉文虽然最热衷官场之事,赵玉容却在其心中始终占有一席之地,一直牢牢把控着他的心,否则他不会容忍她的一些小动作,也不会这么多年再未添新人。
苏安歌不禁感叹于赵玉容的演技,在她身边待了两世,竟是从未发现她与别人有私情,竟胆敢在大理寺中养了个“奸夫”。
“这收信之人本该是大理寺少卿叫余庆明,那信鸽在半路被白羽截了下来,本王让白羽查了一下,两个人关系确实不简单。”李胤承眉目疏淡,睫毛垂下一片阴影,安静地给苏安歌讲述着他所查到的隐情。
余庆明所在的余家是前朝余皇后族中的一系旁支,族中虽因余皇后被绞杀而没落,但当时新登基的李轩辕决定网开一面,善待其后人,余家也仍算是京中的大户人家。
余庆明和赵玉容原本是青梅竹马,甚至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世事无常,两人三媒六聘之后,余家在这时被卷入了一个有关余皇后余孽的谋逆案中,余府众人被打入大牢听候审判。赵玉容得此消息并未犹豫等待,转头就嫁给了当时已是翰林学士的苏汉文。
几年之后皇上下令重新调查那件谋逆案,却发现余家人是被冤枉的。为补偿余家,皇上重新赏了宅院、良田、金银,甚至让余家嫡长子--也就是余庆明免试进了大理寺,直接坐上少卿的位置。那之后说媒和提亲之人踏破了门槛,但这余庆明却都是拒绝了,至今未娶。
苏安歌是知道这余庆明的,前世早早就站在了支持李景胜的队伍里,就连沈氏一族最后被定弑君之罪也是余庆明和苏致远联手而为,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这余庆明居然是个如此大度之人,赵玉容当年毫不犹豫抛弃他转嫁他人,居然还能不计前嫌地与她朝云暮雨、暗渡陈仓,甚至终身不娶,真是令人佩服。”苏安歌手托着香腮,喃喃自语道,“就是不知道如果我父亲知道此事会是什么表情?”
“看来果然如传言那般,苏相对你并不好。”李胤承看着苏安歌幸灾乐祸的样子,挑眉笑道,“不过这余庆明却并不是一个大度之人,之前负责审理当年谋逆案的大理寺卿名叫朱钦,他当年未查明真相就判了余氏全家入狱。余家人洗明冤屈后,朱钦因错判误判被皇兄革了职,告老还乡去了。但就在前些时日,他被人发现死于家中,挖了眼睛,割了手足,死状凄惨。老五派人查过,说是与这余庆明脱不了干系。”
“如你所说,那这余庆明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可他为何会对背叛他的女人还留有旧情,甚至多次为了她不惜以身犯险呢?”要知道即使身为大理寺少卿,可若是经手的犯人不清不白死在大理寺中,那也是要彻查的。“赵玉容脑子却是极为清醒的,信中竟丝毫未提到救我之人是谁。若是余庆明知道是你出手,怕是就不敢冒险杀人了。”
苏安歌决心回去仔细查查两人的关系,对于如何处置赵玉容她心中也有了大概的计划。“这封信,还是原封不动交给余庆明吧,我不想打草惊蛇。”
“放心,本王早已伪造了一模一样的信送到了他的手里,他昨晚就已经行动了,本王将计就计安排了那两个杀手假死,他不会有怀疑的。”
“多谢九皇叔。”苏安歌十分佩服李胤承的谋略和手段,也惊叹于两人之间的默契,俏皮地对着李胤承行了个礼,“早饭和消息,对我来说都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