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十九

天子青一直领着两人在圣地里游览观光，直到夜幕降临之时，他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把轶给忘了，说给轶安排饮食起居的事情给忘记了。

而当他在发动全圣地老头老太太在他们家里找孩子时，轶早就坐在他未来将要居住的山峰上看风景。

一个人坐在山道的悬崖边上，他几乎能知道这个世界他想要知道的所有事情。生灵脑子想的，短暂未来即将发生的，还有过去统统发生的事情，他真的就近乎如同神明一样全知全能。

“叫十九峰对吗？”静坐的轶突然开口提问。

就好像是轶本就知道会发生的事件一样，偶然上山抬头的萧晓青正好看见了坐在路边悬崖上的轶，也听到了轶的询问，大汗淋漓的她满脑子疑惑。

她正想着，就听轶继续问：“你在那个客栈里见过我对吧。”

仅一语，萧晓青一切都明白了，脸上带着一些后怕，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轶身后，微微欠身问：“前辈您果然什么都知道，难道是故意在此地等候小女？”

“不是。”轶摇头，说了句她听不懂的。

“我只是在顺应发展，若是你硬要说是，我也没有办法，因为你我都没得选。”

萧晓青皱眉，苦笑答道：“恕小女愚昧，前辈您说的还是太深奥了。”

闻言，轶突然转头看向她，这样说：“有些事，并不是你我都能决定的，和你即将做的这件事一样，对我来说也一样。”

萧晓青闻言咬了咬牙，皱着眉：“还是没太明白。”

她现在已经快要哭了，奈何摊上这么一件事，也由不得她去选。

她正想着，就听轶给出了答案。

“和你心里想的一样。”

说着，轶突然起身走上山路，一边走还一边说：“你其实也根本没必要委屈自己，适应他们的条件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

更何况。”

轶说着突然回头，看得萧晓青一愣。

“我并不喜欢你们的社会行为，那只会增加你们对我的限制。只要是我在你们圣地，我待在哪里都一样，并且，我也不需要和你们一样的休息和进食。

明白吗？”

这话萧晓青终于听明白了，感情是轶这是在拐弯抹角的嫌弃她。顿时，让她这个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的玄界人陷入了恐惧。

她连忙下跪道歉：“前辈请恕罪，若是小女有何处冲撞前辈的地方，前辈大可惩戒小女便是。

还请前辈降罪。”

“嗯啊。”轶看着这孩子的举动发出了一声感叹。

是的，他叹气了，甚至还有胸口起伏的叹气。

“算了算了。”

索性他摇着头，继续往上走。

他又说着：“那走吧，按你们的规矩来吧。”

意思就是客随主便，萧晓青也听明白了，连忙说了声是紧忙跟上。

无云的半山腰上，双月投射下的月光显得极为明亮，但同时，半山腰上的空气也如阵风一样寒冷。

饶是萧晓青这样的修士一直在山外面杵着，也忍不住吐出一口口白烟。冷得她下意识低下了头，竟然在无意中发现，走在路上的轶竟然没有影子。

当场，萧晓青瞪大了双眼，定在了原地。

“前辈，您？”她吞了口唾沫，后面的话她没有敢继续说下去。

轶回头，即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没忍住低头朝自己脚下看了眼。

一眼摇头，随即又点点头：“抱歉，我也忘了我有多久没有影子了。如果你们认为死人是没有影子的话，我可以配合你们一下做个影子。”

“啊？”萧晓青没明白。

就见轶转身继续往上走，边走边解释：“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也并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生灵，更准确点说，我并不是人类，虽然我长得和你们很像。

自然也不能用你们的自然法则来理解，没有影子是因为我比你们的生命更纯粹。不是我去适应你们的世界，而是你们的世界来适应我。”

恍然惊醒，经轶提到，萧晓青才仔细注意到，在轶身上她似乎都没有见到过其他影子，即使是侧面，她依旧能看到本该是阴影下的几乎完整的面容，那种违和感又像是不真实，可就是这样的不真实又显得他真实。甚至，他这一身黑色的服饰即使在山涧的阴影内都能看到清晰到无法理解的线头，就像是自己在发光一样难以理解。

“那前辈您真的是神？”萧晓青下意识做着猜测，她都不知道为何她敢这样问，大概是轶的气场太平和了，也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去注意他就不知道他在这里。

事实上，如非例外，轶对每个这里的生灵都一样，基本尊重和了解。他摇着头，作出解释：“并不是，你们认为的神明和我认为的神明不一样。如果非要认为是，那我的确算得上是个你们认为的神。”

听轶如此说，萧晓青这次是终于明白了所有事情原委，她连忙追问：“那前辈，您上次在那柳城时，将死人复活，还有那些建筑修复的都是您做得？”

“是的。”轶背对着她点着头。

“那还有六处城池也是您做的？”萧晓青继续追问。

“是的。”轶再一次点头。

似乎是轶太好说话了，萧晓青竟然没由来的一句：“那您是不是太纵容您的弟子了，他杀了那些无辜人，还要您来擦屁股，是不是有些过分。”

闻言，轶停下脚步，转头看她说：“你说这个啊，我故意的。”

她不知道轶说的是实话，此刻的萧晓青觉得轶就是个难以理解的诡道者。但也没忍住继续追问：“那您弟子知晓这一切么？”

“噢。”轶点着头，明白她所设想的东西了，随即作出解释：“他并不知道我复活了在他第七次行为事件前六次的所有事件生灵，当然，我猜他是能猜到的。”

实在是不好揣测轶的想法，作为外人的萧晓青也明白这个问题也不能再继续追问下去，转而问起其他事。

“前辈您是如何知晓此峰名为十九峰的。”

轶听着，随即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知晓你们所有人的内心想法，仅是这一点我就能从你们的对话中看到答案。同时，我也能根据你们世界的讯息来预知一些关于未来的变化。

所以，一些让我在意的讯息，让我产生兴趣，由此我才会在这里等你。”

“在意的讯息？”萧晓青又不明白了。

“是的。”轶点着头：“关于这座山峰的由来，还有它的命名，我很感兴趣。”

“感兴趣？”萧晓青这回是好奇了。

紧接着，轶又在她多想的时候给出了答案：“我不太喜欢十九这个数字，总是会让我想起一些事情。”

萧晓青皱眉：“不喜欢？”

“是的，不喜欢。”轶点着头。

“为何啊？”萧晓青真的是对轶越来越感兴趣了，没有比了解别人隐私更有意思的事了。

倒也没想轶会给出答案，随即，就见轶再一次停住脚步，转头答道：“那是我最开始拥有意志时得到的命名代号，创造我和我同胞的家伙把我扔到了和你们人种相似的世界中去，那是我最不愿想起的一些事。”

可一但回答了，有些事情就再也没有可能止住好奇。几乎是对轶已经完全失去戒心的萧晓青又一次追问：“不愿想起的事？那是什么事？”

轶对这个孩子死抓一个问题的不放的性子感到有些不舒服。再一次的驻足转头看她，这一次轶竟然皱了下眉头。

“我的爱人死在那里，而且还是他们自己人杀死的。

这样够了吗？”轶语气加重了些，像是表现出了不悦。

只一语，萧晓青当场便没了好奇心，更是没了继续追问下去胆量。也就在刚才，她才想起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差点因为她的好奇让轶动怒。

“抱歉。”

正想着，轶没来由地又说了一声抱歉让萧晓青当场愣在原地。已想不到其他，她都没想过轶竟然会道歉。

而又在下一刻，轶解释了她想要的答案，轶边走边说：“确实，我的言语让你产生好奇，但过分的好奇会害死傻小孩的。

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过分对未知的东西去好奇，你首先要做的是静下来去观察思考，而不是进一步探究它。

这句话对你们来说，算是一个长辈对孩子的教育不是吗？”

轶说着，突然再一次停下脚步转头盯着她。

萧晓青怯生生地点头说着是，只因在这种场合下，外貌轮廓虽是孩子的轶，但他站在高处，使得平静的死鱼眼看起来又像是经历了岁月的沧桑，再加上那低沉磁性的中年男人声调，更让人觉得眼前就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在教导孩子。

“是，晓青记住了。”她又一次俯身弯腰，这一次倒是看起来像是学生与老师之间那回事。

“那就好。”轶点着头转头继续向前，而后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