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河口大营、战场间隙！

无定河上游，一处水势较为平缓的河段处，一群士卒正在不停的加固着拦河的水坝。

“快点，都快点。”

“木头，把木头抬过来。”

“对，对，就是那里，直接堵上。”

“走快点，走快点！”

喧嚣而嘈杂的声音里，拦腰水坝已经搭建好了一米出头的距离。

别看仅仅只是一米出头的距离，但是相对于此处四米多长的无定河面而言，这已经是四分之一的工程量了。

而在这没有机械，没有相关的知识，完全都是靠人力硬生生修建拦河水坝，已经算是进步神速了。

即便是带领这帮人修建水坝的将军，也只是口头上不断的催促，而没有真正的让所有人再加把力，他心里也清楚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再快也快不起来了。

忽然，哗啦啦一声，顿时原本搭建好的一部分水坝再次被激流给冲溃，导致原本一米出头的水坝又缺少了一截。

将军见此一幕，摇了摇头，对着边上的校尉说道：“算了，通知所有人停下来，休整一个时辰的功夫再说。”

校尉却是迟疑道：“将军，我们可是领了梁王之命前来修建这处拦水坝，若是不迅速完成的话，恐怕会被梁王诘难。”

“况且唐军正在向着这里逼近，我们早一日弄好，也能早一日将唐军击溃！”

听到这话，将军却是摇了摇头，看着周围至少都在十丈开外的士卒，当即就对着校尉说道：“就算是击溃了唐军又能如何？唐军今年走了，明年又会再来。”

“但是你想过没有，咱们这件事若是真的做下了，将来除非是一死了之，若不然我们必然没有善终。”

听到将军的话语，校尉面色微微一变，顿时就知道将军话语里面说的是什么，拦腰水坝修建起来容易，但是后面将那些染病的牲畜，甚至是人都丢进水里制造瘟疫来阻止唐军前进，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件事简直就突破了作为人的底线。

虽然当时说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义愤填膺，更是同仇敌忾，但当时就是被情绪所左右，脑子里热血一上头自然而然之下说出来的气氛话语。

现在冷静下来了，他们这些人就不得不去想做了这件事之后，后面该如何收场。

尤其是他们这些亲自动手的人。

“修水坝容易，兵书上也都说了水火无情，更何况关羽水淹七军，威震华夏，若是能够仿效一二，也足以留名史书。但是这后面的事情，那就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了。”

将军的一席话顿时就将校尉说的沉默在了原地，沉默一瞬之后，校尉问道：“可是如今计策都已经定下，陛下也已经首肯了，并且更是亲自发话了，我们若是不遵从的话，恐怕不只是丢了性命，就是连家人的性命也都不保啊！”

他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梁家一直都是朔方的豪族，梁师都更是直接统领朔方城数十年的时间，威望深入每一个朔方人的心里，让他们反抗梁师都的命令，就像是反抗天一样，不到生死危急的瞬间，根本就没有人敢于生出这样的念头。

那名将军也是如此。

但是，他毕竟是将军，平时带领麾下的时间也长，对于梁师都也接触的较多，自然心理上就对于梁师都少了一些畏惧，当即就说道：“这件事陛下确实说了，但是我们也不是不做，而是时间紧迫，根本就来不及。”

“将军的意思是？”

“水坝继续修。这关乎朔方的安危，不能不修，也必须抢在唐军抵达朔方城下的时候修建好。但是其他的事情吗？那就可以缓一缓了。”将军眼神闪烁的说：“什么时候将那些死人、死了的牲畜丢进去，那还不是看我们自己吗？”

听到这话，那名校尉当即就心领神会地说道：“将军说的是。”

其实，对于丢弃牲畜以及死人来制造瘟疫，虽然梁洛仁一再的保正他们不会染上瘟疫，但是所有人的心里都十分的发怵。

死人他们不怕。

但是，瘟疫那可是比死人都要让活人恐惧。

能不做，那就自然不做。

霎时间，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下面那些士卒们扛着木头和石板等物品，火急火燎的冲向了溃堤边上，急急忙忙的将所有的东西往里面充填，即便是在做着无用功也没有开口呵斥。

上游这里的情况，位于下游的唐军此刻仍旧没有察觉。

一来水坝仍旧没有修建起来，无定河水的水量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变化，即便是大军仍旧需要再无定河边来放牧战马，可却是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想到他们已经在死亡线上徘徊。

所有人都是看着哗啦啦不断奔流的无定河水，宛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咆哮着冲向了下游，汇入了大河之中。

……

河口大营。

此刻，王成已经将万骑军彻底的安顿下来，大军彻底的接管了河口大营的防御，并且亲自检查了河口大营的每一处防御。

旋即，王成便于苏烈两个人站在一处视野较为开阔的林地间，俯视着整座河口大营。

“燕郡王果然是老与战事，这座营地修建的确实固若金汤。而且这里居高临下，只要三千人马驻守，就算是朔方军前来三万人马也休想在短时间内攻克此处。”王成对着边上的苏烈感慨了一声，眼中满是敬佩之色，这样的事情都是经验的积累。

他有无敌的力量，可以在战阵之上纵横无敌，但是对于这些方面的经验就少了很多。

不过这也怪不到他，他毕竟从军的时间太少，也才刚开始独当一面，经验这玩意确实比之那些老将要少的多。

“是啊。幽州大军甚至还挖了陷马坑，这要是有人来攻，不光是马腿断折了，就算是步卒一脚踩进去也要弄的灰头土脸。这都是经验啊！！”苏烈也是一脸的感慨，望着整座大营，脑海里却是在思索着若是换了自己该如何应付这座营地，旋即他望着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林，指着那里对王成说道：

“若是想要拿下这处营地，只能是借助这里的树林，放火烧山，用浓烟和大火逼迫这里的守军。水火无情，面对滚滚的浓烟和烈火，就算不被大火烧死，但是在那浓烟之中也会被熏死。”

“不过这一点，燕郡王等人都已经考虑到了，不光在营地外面清理出了三十丈的空地，周围的地面也都清理过了一遍，除非是用猛火油，否则想要点燃这一座森林，仅仅依靠架柴生火的话，没有一日的准备时间恐怕不行。”

“但是营地居高临下，又有碉楼和望台，下面的人若是有动静，上面的人也都能够发现，只要出营地一排乱箭过去，敌人自然就溃散了。”

听到这里，王成目光一闪，望着周围的地势观察了片刻之后，沉声说道：“若是当日有东北方向大风刮来，可以趁着风势攻山。一来可以借助大风削弱弓箭的威力，更是可以风助火势，顺利让大火蔓延。”

“甚至大火都不用真的烧到跟前，仅仅只是燃烧起来的浓烟和高温就足以将山上的守军士卒们给逼的绝望。”

苏烈闻言笑道：“天时地利人和。为将者能得其一就已经极为的厉害了，若是真的能够得其二者，那么这座大营丢失也就是在情理之中了。毕竟对手不一般。”

“可是这般道理是这样说没错，可天下能够做到这般的又有几个人？”

“你也清楚，越是简单的事情，那就越是难以做好。”

听到这话，王成顿时笑了，确实是这样的道理，越简单的事情越难做。

若是真的有人能够做到天时地利皆占，那么此人多半也就是名将了。

正在此时，一名万骑军士卒飞奔到了他们的面前，禀告道：“都尉，河对岸大营谴人来报，新一批的粮草已经运送到了对岸大营，何时可以起运到这里，请都尉示下。”

听到这话，原本说笑的两个人顿时就严肃了起来，王成直接就说道：“派人告诉他们立刻转运过来。”

“我带一千人专门去办这件事。”苏烈在边上说道，原本他是要带领人去巡视周围，但是此刻显然粮草要重要的多。

王成也没有反对，径直说道：“就这么办。那我就带领五百人巡视周围，营地里留下一千五百人也都交给你了。若是有紧急情况，你不必跟我说了，自己做决定就是了。”

王成既然负责了这一件事情，以他的性格就要将这件事情给做好。

只不过周围的山势起伏，想要将周围的情况亲自探视一遍，即便是以万骑军士卒们的脚力，没有一天的时间也做不完。

苏烈也是心中清楚这一点，当即也就没有当回事的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

说到这里，苏烈顿了顿，接着继续说道：“我看这丛林密集，山势幽深，里面必定有数不清的野味，若是遇上了可别让它们跑了，打几个野味回来换换口味。”

王成闻言一笑：“行，你不说我也打算这么做。最近吃羊肉吃的有点腻味了，正好打点野味换个顿。顺便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野果子什么的，正好拿来淡嘴。”

“那我就在营地里等你们了。”苏烈言罢就跟随在那名万骑军士卒的身后就一路奔下了山。

王成则是直接回转了营地，交代了留守营地内的校尉之后，旋即就点起了五百人马，径直奔出了大营，开始了周围营地的巡视。

而此刻王成根本就不知晓，上百名朔方军斥候已经彻底的绕开了唐军大部，专门挑着小路，顺着唐军行进的大致方向，已经朝着粮草大营所在的方向侦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