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迟来的爱意
于是，那位素来冷漠，桀骜不信命的煞神摄政王，为了一个女人跪遍了这漫天神佛……
只为心中的未亡人，换取国师口中的那虚无缥缈的一线生机。
也许一年，也许一世，都不一定寻得到。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日，京中盛传东宫那位太子殿下自大婚那日东宫被屠之后，整个人都疯了，日夜癫狂哭笑，还抓了许多江湖术士，做什么追魂重生之术。
百姓们都道：看来太子殿下真的爱惨了那位刚进门的沈侧妃……
而那位冷血无情，杀伐果断的摄政王却是突然转了性，竟是弃了刀剑，手持佛珠，往生殿前长跪不起。
整个人都执着到了一种疯魔状态。
凌姝姝整日都跟在楚九卿身边，亲眼看着他一日又一日的逐渐魔怔下去。
看着他在冬日里大雪纷飞的深夜，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在上千步的长阶上一阶三叩首，祈求神佛悲悯；
看着他亲手为自己的点了数不尽的长明灯。
她心如刀绞，泪流满面，却又无可奈何。
上一世的自己已经死了，不管她再悔恨，都减轻不了半分楚九卿的痛苦。
人死不能复生。
他怎么这样傻啊。
凌姝姝哭着哭着，便觉眼前一晃，天旋地转间，面前的景象便突然又变换了一番。
眼前的紧闭大门熟悉的紧，不是东宫又是什么地方？
凌姝姝直接穿透了大门，来到了东宫内，看到楚君离瘫坐在她院中的那棵枯树下，手中抱着给她立的牌位痛哭流涕，而在他身旁东倒西歪的倒了一地的空酒坛子。
凌姝姝看到他的时候，微微一愣。
不过短短一段时日，楚君离已经由大婚那日一身大红喜服，春光满面，意气风发的模样，变成了如今满脸胡渣，身形颓废，失魂落魄的萎靡状态。
他神情痛苦，嘴里喃喃自语：“呵……凌姝姝你好狠的心啊！”
“遗书满满一张，都是对你父亲凌太傅的挂念，连丫鬟春桃都安排好了后路，还有你从外面收留的小猫小狗……”
“字句啼血，除了一张和离书，却只言片语没有提到过本宫……”
“姝姝，这便是你给本宫的惩罚吗……”
“你肯定恨透了本宫吧？”
“不然，怎么这么久了，连做梦都不想让本宫梦见你……”
说着，楚君离悲恸的大哭了起来，哭得像个失去心爱之物的孩子，毫无形象可言。
“姝姝，对不起，是本宫错了……”
“你一定还在生本宫的气，对不对？”
“本宫不该娶别人，不该故意气你，是本宫错了……”
“姝姝，本宫是爱你的，本宫真的知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
任他如何真诚的忏悔，深情的呼唤，空气中依旧是没有半点回音。
不一会儿，院落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道袍的国师大人走了进来。
他看见如此浑噩堕落的楚君离，无奈的摇了摇头。
“斯人已逝，太子殿下该振作起来，朝堂之上还有许多事等着殿下去处理。”
楚君离看到来人，瞳孔猛地放大：“国师？”
随即，连忙起身踉跄着跑了过去，直接跪在了国师面前，声音低沉沙哑：“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你通唤魂之术，本宫愿以余生阳寿为祭……”
“我求你，将她的魂魄唤来，让我再见她最后一面好不好？”
“算本宫求你！”说着，楚君离不住的在地上磕头，磕得十分用力。
“本宫还有好多话没同她讲，求你了……”
“她不愿回到这里，老衲帮不了殿下。”国师淡淡道。
“也是……”楚君离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随即双手捂面悲切的痛哭起来：“本宫……本宫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做了这么多对不起她的事，她怎么可能还会愿意回来……”
“那本宫便以命抵命，黄泉路上去寻她忏悔。”
“姝姝，是我错了，是我该死，你等等我……”
话落，楚君离迅速拔出长剑，横在脖间欲自戕。
国师快速出手阻止了他的动作，一脚将他手中的长剑踢了出去。
“殿下，如今陛下年事已高，国运不稳，朝歌待治，您不能就这样一死了之。”
“身为一朝储君，您该承担起自己的职责。”
“如果您觉得自己做错了事，那便该好好活着为其忏悔，而不是一味地寻死觅活。”
“老衲言尽于此，望太子殿下日后珍重身体，多想想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说完，国师便转身离开了。
楚君离呆坐在原地，捂面痛哭。
偌大的一座东宫，就像是一座让人窒息的牢笼。
凌姝姝站在院中看着这样痛哭流涕，撕心裂肺的楚君离，只觉得很讽刺。
这算什么？
上一世，她半生在追逐楚君离的脚步，半生在他的后院被伤得体无完肤……
回头一望，真是可笑……
原来他对她也并不是无动于衷；
原来他也会因为自己死去，痛苦不堪，悔恨终身。
听到他说他爱自己，凌姝姝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生前盼不到的回答，死后却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可她只觉恶心。
凌姝姝明知道楚君离看不到自己，也听不到自己说话，却还是看着他冷冷的开口道：“楚君离，你这样的人也配说爱吗？”
“花朵都枯萎了，你才想起来浇水。”
迟来的爱意，比草都轻贱。
院子中楚君离的身影渐渐远去，面前又变得一团模糊起来，凌姝姝独自在一片白蒙蒙的云雾中走着，仿佛没有尽头。
直到云雾中传来阵阵梵音，还有数不尽的敲击木鱼声……
凌姝姝迷迷糊糊的往前走，来到了福安寺的一处院落中，看到了“凌姝姝”的水晶棺，以及水晶棺旁的一身黑衣楚九卿和一袭道袍的国师大人。
国师手持佛串，看着眼前的楚九卿，神色凝重道：“王爷想要逆天？”
“本王只是想要她活着。”楚九卿话语偏执。
国师捏着佛珠的手一顿，再度确认道：“王爷真的要如此做吗？”
楚九卿目光始终注视着水晶棺中的凌姝姝，没有丝毫的犹豫：“是。”
国师重重叹了口气：“老衲一早便猜到了，你肯定会做这个决定。”
“逆天改命这样的事，若是换做旁人，断无可能，但若是王爷的话……”